不过想到九歌的病还需要卞正殊,可九歌又不让卞正殊近身,这无疑是一件麻烦事,那点喜悦也当即散去。
考虑到九歌的身体,对于卞正殊居住在宫里的要求,东方曜日自然没有反对,吩咐下人腾出了一处偏殿给卞正殊居住,也就没有再过问。
于是,自那天起,宫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上午,东方曜日下朝后会直接去惠妃娘娘的宫里,然后连面都不曾见到就被轰了出来,可是东方曜日却从来不会气馁,第二日依然下朝后就径直去,然后又被轰出来,第三日,第四日,日日如此。
而下午,明显就是卞正殊的场子了,宫里的人也不知道二人是不是有意的,反正在他们看来,二人决不会挑同一时间去。说到卞正殊也是如东方曜日一般,连九歌的门都进不去,九歌只要一听说是他们二人,就是往外一顿乱砸东西,什么锅碗瓢盆,琴棋书画,反正房间里有都砸了出来。
结果,牵连到的还有宫里各司,每日都要备好一套自己司里所掌管的物品送到九歌宫里,弄得各司上下手忙脚乱,工作量增到原来的好几倍。
这一日下午,卞正殊在得知东方曜日离开后,就如往常一样来到了九歌宫门前。
原来正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的九歌在听到卞正殊的声音后,立刻收起了笑声,对外喊道:“小偷,滚开,你还来。”
卞正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九歌,也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说道:“求见惠妃娘娘。”
九歌听到卞正殊还没有离开,就开始了往日的砸东西的动作,一个转身抱起身旁的花瓶就要扔出去,一旁的宫女见状连忙阻止:“娘娘不可啊,这个可是御赐之物啊。”话刚说完,花瓶已经飞出来门外。
“九歌用坏人的东西来砸小偷,姐姐,你说九歌聪不聪明。”九歌满是期待地看着宫女。
门外,卞正殊看着眼前碎裂的花瓶,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能抱起这样大的花瓶,看来九歌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宫女听到九歌的话,嘴角抽了抽,陛下的御赐之物就这么砸了,惠妃娘娘还自认为自己聪明,果然是六岁孩童的心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门外没动静,九歌以为卞正殊已经走了,悄悄地凑过去朝门外看了一眼,却发现卞正殊还在门外站着,急忙对后面的宫女喊道:“姐姐,小偷还在,快给九歌拿东西来,看九歌砸不死他。”
宫女闻言,却不知道如何动作,这宫里多数都是御赐之物,惠妃娘娘砸了无事,有陛下宠着,可自己若是不小心动到其中一样,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于是在听到九歌的话后也是呆呆地现在原地不动。
九歌见她并没有帮自己拿,不高兴地嘟着嘴,自己跑到桌旁,抱着桌上的碗筷就飞奔到门边,一使力全部向卞正殊砸去。
卞正殊急忙反应过来,接住了这些碗筷,刚要扔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变了一下,也就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九歌看他还不离去,转身就要去抱新的东西。
卞正殊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既然今日惠妃娘娘还是不想见在下,那在下就先离开,明日在下会再来的。”
听到他的话,九歌连忙跑回门边,瞅着卞正殊果然已经离开了,高兴地回头对宫女说道:“姐姐,姐姐,快看,九歌把小偷赶跑了,小偷不会再来偷姐姐的东西了。”
宫女无奈地看着九歌,这几日不管是陛下还是卞大夫来,惠妃娘娘无一不是不见,还不停地称呼陛下和卞大夫为坏人和小偷,宫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惠妃娘娘这病何时才能好。
夜,静悄悄的,掩盖了许多无人知晓的真相。
九歌寝宫中。
宫女伺候九歌睡下就退下来了,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床上原本睡着的人儿瞬间便睁开了眼睛,原来像孩童一般清澈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清明。九歌望着床顶,想到白日里丢出去的那个碗,心里想道:“也不知卞正殊看到自己给他的纸条没?”
想到卞正殊转身离开时的神情,九歌也没有把握卞正殊究竟有没有看到,现在她只能希望卞正殊看到了,可若是看到了卞正殊又无法理解她的意思怎么办,思绪扰乱了九歌,九歌就这样一夜无眠。
而此时卞正殊正坐在自己桌前沉思着,想到今日下午九歌趁乱之中丢给自己的碗。自己差点就随手扔了出去,幸好看到了,卞正殊后怕地想着。
想到九歌传给自己的纸条,原本卞正殊以为会写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未曾想,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寺庙、静养。
卞正殊在看到字条时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的,九歌无事!然而下一秒他便克制自己收住了表情,悄悄地将纸条收入袖中,随即立刻将碗随手扔了出去,整个动作没有一点停顿,是以连九歌也不确定卞正殊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消息。
在卞正殊看来九歌既然以这种方式给自己传递消息,就证明她的身边并不安全,必然有东方曜日的人在监视着,自己不能因为一个表情让他们察觉,于是立即就离开了九歌的寝宫。
然后回来,卞正殊才发现他根本无法理解九歌消息的意思,四个字,卞正殊从回来思考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卞正殊就这么坐在桌边想着,连天黑了都没有发现,他只知道九歌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能令他失望。
宫人送晚饭进来,卞正殊也没有察觉。
而进来的宫人也未多想,这几日卞正殊为了惠妃娘娘的病情经常这样一坐就是一天,他们也只当今日卞大夫又在为惠妃娘娘的病情思考药方。于是放下饭菜就退了出去,一晚再未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