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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笼罩在山巅树林,沉睡的万物苏醒,这是新的一天。
    从雾灵山回到市区,已经是下午。
    童溪回到住处的时候巫文静正忙着做晚饭,厨房里锅碗瓢盆摆了一堆,炖着的汤飘出香味儿,一开门就能闻见。见她进来,巫文静停下菜刀,靠着操作台笑眯眯问:“怎么样,玩得还开心?”
    “雾灵山很漂亮,还看了日落星河,云海日出。”
    “啧,穆逸舟很会挑地儿嘛。”巫文静瞧她那副心满意足的小模样,便知道进展不错。
    对于当初分手的事,巫文静至今不解内情。
    不过既然童溪都不计前嫌,肯跟穆逸舟约露营,想必是心结已解开了很多。而至于穆逸舟本人,抛开分手那年的渣男行径外,做的其他事情其实都很靠谱,童溪若没法喜欢上别人,试着重新接触,也不失为一种选择——都是成年人了,她相信童溪的判断。
    巫文静甚感欣慰,一刀拍碎蒜瓣。
    “快换衣服啊,过来帮忙,今晚巫姐给你露一手。”
    说话间,手底下菜刀剁得如同急雨,系着围裙之后,还真有点厨娘的架势。
    童溪欣然从命,换了衣服来给她打下手,顺便说说昨晚的情况。
    太阳西倾,外面光线渐渐昏暗,直至灯火次第亮起。
    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香喷喷的菜陆续出锅,馋得童溪直流口水。
    她不太会做饭,做菜味道很一般,哪怕有人在旁边指点也没用。巫文静却很有这方面的天分,对着食谱一顿操作,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肉菜素材各有风味,摆盘也挺用心,拍个照片能直接拿去卖。
    工作后各自忙碌,巫文静时常加班,难得有空做菜,乐在其中。
    忙活完了享受成果,四五个菜,都做得小份精致,俩人风卷残云般扫荡干净。
    童溪意犹未尽,打了两杯果汁端出来,“今天没跟榛子约会啊?”
    “他加班呢。”巫文静躺在沙发,懒得动弹。
    童溪瞥她,“真的?”
    认识得太久,这种小事上很难瞒过对方,巫文静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童溪无奈,“你俩又吵架了?”
    “他、他真的很可恶!”巫文静放弃隐瞒,提起这茬就来气,“过一阵不是国庆节嘛,本来打算去拍几套照片,婚礼上用,我行程和摄影店都查好了,他倒好,呵!”她冷笑了下,向来火爆彪悍的性格,难得的委屈,“他说他妈妈觉得没必要。”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啦。他妈说婚礼花费大,能省则省。我说费用我承担吧,老人家又觉得伤面子。他不想跟家里人为小事争执,劝我算了。”
    巫文静气哼哼地丢开抱枕,喃喃道:“我都怀疑他到底想不想结婚!”
    “不至于啦。”童溪赶紧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榛子的脾气你最清楚,脑子里就三件事,数学、足球和你——哦,现在成了工作、足球和你,大事有主意,小事上确实得过且过,不怎么花心思。可能还没想清楚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就很讨厌,我俩的事该自己决定,他妈妈没边界感事事都想管,榛子呢,听之任之!”
    这确实是个麻烦的问题,成立小家庭的时候,如果不跟原家庭划个明确的线,将来难免琐碎的麻烦。尤其榛子的母亲控制欲还挺强,巫文静最不喜欢的就是过分别人干涉她的事,而榛子,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童溪站在局外,听着都觉得头疼。
    桌上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来点开微信,是穆逸舟发来的。
    “童童,明晚去看电影?”
    随后是一张截图,最近上线的一部电影,票房表现一般,但拿过不少奖,口碑很好。
    童溪扫了眼,问他要哪个场次。
    对面巫文静抱怨完了,泄气地窝在沙发里,“穆逸舟吧?”
    “啊?”童溪懵了懵,“你什么时候学的千里眼?”
    “就你那小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谁。”巫文静怒其不争似的,“我说你也矜持点,别穆逸舟一招手你就投降,那混蛋的罪行还么交代清楚呢。怎么,他又约你干嘛?”
    “看电影。”童溪耸肩,又补充,“然后吃饭。”
    “这么俗。”巫文静揶揄。
    童溪忍不住勾唇。
    是挺俗啊,但她喜欢,只要是跟穆逸舟一起,压马路都喜欢。
    她看了看穆逸舟发来的影院和场次,觉得时间很合适,又忍不住补充,“几年没见,穆总追人的方式还是这么俗气哦。”
    一座花园之隔,对面的楼里,穆逸舟正靠在窗边。
    客厅里灯光明亮,桌上的电脑还没关,屏幕却已暗了,旁边是一杯水。他颀长的身影凭窗而立,落地玻璃窗外是一排排的楼宇,一个个或明或暗的灯光排成种种形状,其中有一盏灯是属于她的——就在他的对面,纱帘遮住屋里的情景,阳台上挂着的绿萝却依稀可见。
    穆逸舟盯着那面看过无数遍的玻璃,很想去敲开她的门。
    但此刻还不能。
    这样近的距离,他暂且只能用手机联系,看着她发来的嫌弃打趣,却看不到她眼底的笑意。
    穆逸舟摩挲屏幕,笑着回她,“须知大俗即大雅。”
    大俗即大雅,咫尺亦天涯。
    明明相隔不到百米,这些孤独的深夜,却仍不能抱她入怀。
    但经年别离后,这样的时光于他已是弥足珍贵。
    桌上的电脑有了动静,穆逸舟快步过去,是视频邀请,来自陪伴他走了三年多的心理医生。
    视频接通,医生的第一句便是“congratulations!”
    穆逸舟看着屏幕上熟悉如老友的那张脸,“都没问题了?”
    面相温和的医生点头肯定,说追踪的治疗效果非常好,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譬如注意锻炼身体、调节心情,若觉得状态不对劲,可随时联系复查之类的。末了,祝贺他找回所爱,用生疏的中文宽慰——
    “也许她很愿意陪你一起面对,不要顾虑。”
    作者有话要说:  =w=
    第39章
    忙碌的八月在闷热中结束, 而九月份,于穆逸舟和童溪而言, 最值得期待的就是社团的十五周年庆典。
    在此之前还有个小插曲, 是关于王子鹤的。
    他去年奋战了很久, 斩获好几个offer, 最后决定留在a市发展。之前窦萌到a大玩的那次, 俩人加了微信, 之后越聊越熟, 以至于这次窦萌开学报到, 都没通知穆逸舟一声, 而是联系了王子鹤, 由他接站送到学校, 一路安排到宿舍。
    等穆逸舟得知消息时, 窦萌已将宿舍收拾整齐,拍照给他炫耀。
    这让当表哥的有点挫败。
    穆逸舟将这事说给童溪听时,还忍不住吐槽,“王子鹤也是能耐, 悄无声息就拐走了人。”
    童溪莞尔, 不忘补刀,“天要下雨,表妹要恋爱,当表哥的管得着呀?”
    调侃完,转身又去微信找王子鹤要喜糖。
    穆逸舟诉委屈还没换来安慰,认命地开车往a大走。
    他自幼跟家人关系淡薄, 很小的时候还曾跟穆知非去过爷爷奶奶家,后来夫妻俩闹崩,穆家又离得太远,跟姑伯的联系很少。田瑛女士以事业为重,整日不着家,亲戚里也就跟姨表妹窦萌的关系亲近一点。
    小时候偶尔姨爹姨妈忙,窦萌被扔来寄养,外公没空管,便会丢给长几岁的穆逸舟。
    穆逸舟从小就傲,觉得表妹太笨,时常嫌弃,窦萌就哭着告状,闹得鸡飞狗跳。
    闹着闹着也都长大了。
    冤家路窄,窦萌那么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子,到头来居然是栽到了王子鹤手里。
    穆逸舟暗自感慨,提醒童溪,“告诉他,对表妹好点。”
    “知道。”童溪应着,兴冲冲地告密,“他爸爸出了名的宠老婆,王子鹤随他爸,放心。”
    “他爸的脾气都知道,你跟他家也很熟?”
    “还行吧,怎么啦?”
    “没什么。”穆逸舟顿了下,“幸亏王子鹤拐走的是窦萌,不是你。”
    “嘁。”童溪闷头整理包里的一堆小纪念品,觉得穆逸舟每次提起王子鹤时都不太对劲,于是揶揄,“穆大学神吃醋啊?”
    “想太多了。”穆逸舟立马否认,薄而修长的手操纵着方向盘,神情轻描淡写。
    钟原办事果然很靠谱,从讲座宣传到校园展板、从社团里的校友返校到小活动举办,宣传很给力,吸引了许多人参加,其中不乏初入校园的新鲜血液。前阵子社团办了几场讲座,也有在校生组织的刷文保活动,全都留了影像资料。
    在晚会开幕前,这些影像剪成了宣传片,循环播放。
    晚会在a大讲堂一处能容纳几百人的厅里,规模不小,童溪和穆逸舟到得早,领到宣传资料后,便先去找座位。
    周年手提袋、周年特刊、周年纸扇……每一个小物件都印着协会的标志。
    在为社团老校友专门留出的那片座位上,还放了纪念u盘,里面是协会这么多年留下的种种活动照片。于已经离开校园的人而言,在老照片里寻找曾留下的印记,回味当年的时光,也不失为一种快乐。
    座位区已经来了几个人,有十多年前的校友,也有穆逸舟和童溪认识的。
    彼此寒暄,说着社团这几年的发展,感叹又欣慰。
    而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的视频里有校友们发来的祝福,有过往的片段摘录,也有最近活动里年轻又朝气蓬勃的身影。十五年的时光车轮就这样滚了过来,当年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创始人也都成家立业,带了孩子来参加另一个“孩子”的庆典。
    铁打的社团流水的学生,但对有些人而言,这社团所承载的实在太多。
    童溪坐在座椅里,翻看着周年特刊和协会的宣传册,轻易捕捉到穆逸舟的身影。相比之下,她出场的次数明显少于会长,但在许多合影或抓拍里仍能看到,扎着利落马尾,或披着及肩的短发,迎着阳光笑得没心没肺。
    而穆逸舟总是在最耀眼的地方,颀长挺拔,气质出众。
    那时候的他气盛张扬,她也懵懂单纯,如今都已有所不同,岁月的沉淀都是在不经意之间。
    一转眼,竟然都过去五年了。
    童溪阖上特刊,察觉穆逸舟靠了过来,低醇的声音响在耳畔,“找谁呢?”
    童溪笑而瞥他,明知故问嘛,她还能找谁。
    影片播到末尾时屏幕稍暗,昏暗的厅里,穆逸舟的唇蹭过她的耳梢。
    “五年后,我们还能来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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