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金锁是紫薇的丫环,她跟我说那晚带走她和紫薇的人是你。”
艾乐问道:“所以呢?”
“艾大人这是承认了那晚真的是你私闯学士府,带走的紫薇?”福尔康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看着艾乐的,见他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有些捉摸不透。
艾乐问道:“福大人这是怪我私闯民宅,来兴师问罪的?”
福尔康想不到艾乐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那个伸脚往他脸上踢,害他戴了好几天面纱的武林高手,真的是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这样年轻,又文武双全,他起了惜才之心。
他说道:“你可知道还珠格格以为紫薇被歹人掳走,跟皇上说出了她不是格格的真相,求皇上救出紫薇?”私闯民宅事小,掳走格格事大,福尔康心想这人还挺会避重就轻的。
艾乐微微一笑,说道:“知道,在下还听闻五阿哥和福尔泰假传圣旨劫狱救走了还珠格格。福大人大义灭亲,亲自捉回了带罪潜逃亲弟弟,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舍弟不听我劝阻犯下大错,皇上隆恩赫免了他的罪行。艾大人,你不要扯远了。”福尔康提到福尔泰时,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他继续说道:“现在不光是我在找紫薇,皇上也在找她。只要你让我带紫薇进宫,我就不提你掳走紫薇的事。”话中隐隐带了威胁之意。
艾乐不为所动,说道:“福大人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可是紫薇的义兄。还有,光凭一柄折扇并不足以证明紫薇就是真正的格格,现在带她进宫并不合适。皇上已经派人去济南调查,何不等调查结果出来再做定论。”
福尔康一想也是,他主要就是担心紫薇被歹人劫走会有什么不测。现在知道紫薇在京城还有一个哥哥,失踪的这些天她都住在哥哥家,也就放下了心。据金锁所说,艾乐待她们主仆两还是很不错的。
他来拜访艾乐,主要是想确认一下金锁说的是不是实情,再有就是探一下这个艾大人的口风。现在两个目的都已达到,他也该告辞了。
艾乐和他一样都是朝廷命官,而且是同级,他并不能把艾乐怎么样。既然带不走紫薇,与其现在闹僵,不如先等等,到时候调查清楚了紫薇是格格,艾乐要是还不说,他就把这事捅出去。
福尔康说道:“那就依艾大人所言,我不打搅了,告辞。”
福尔康没有和五阿哥他们一起去劫狱,让艾乐对他高看了一眼,好感倍增。这次的谈话,艾乐看出福尔康已经对五阿哥他们有了不满。
这样看来,只要紫薇不和小燕子搅在一起,在小燕子闯祸的时候紫薇能够置身事外,福尔康以后应该不会再跟他们一起作死。
古代的女子几乎不可能自由恋爱,婚姻就像豪赌。与其让妹妹嫁给一个不知是不是真心待她的人,不如让她嫁给福尔康这个官配。
艾乐见未来妹夫要走,热情挽留:“福大人,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吧。我已在福源楼订了桌酒菜,不多时就会有人送来。”
艾乐和纪昀是忘年之交,对方经常来家里做客。家里厨娘的手艺哪有福源楼的大厨好。因此他和福源楼明面上的掌柜商议,扩展了福源楼的一项业务,那就是送外卖。
福尔康喜欢吃福源楼的菜,喝福源楼的酒,也就留了下来。他和艾乐在饭桌上相谈甚欢,发现艾乐年龄虽小,却见多识广,和他交谈受益良多,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直到夜色已深,他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金锁见福尔康来了又走了,丝毫不管她和小姐,一脸懵逼。原来这个福大人是来蹭吃蹭喝的,亏她还对他报有那么大的希望。
艾乐送福尔康到大门口之后返回,看见夏紫薇在他的房门口等他,看样子是有事要和他说。他快走几步,到她跟前温和地说道:“紫薇,你找我有事?”
夏紫薇有些不安地问道:“哥哥,福大公子来这里可是与我有关?”福尔康一来金锁就告诉她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为难哥哥。
“这个问题得问你的丫环金锁,是她去学士府把福尔康找来的。我知道她陪伴了你十几年,你们情同姐妹,可你也不要对她太过纵容了。”金锁是紫薇的丫环,艾乐不愿意越俎代庖,幸好没让金锁知道他和紫薇的真正关系。
“金锁?她怎么会这样。”夏紫薇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回金锁确实有错,太过自作主张了。她回去得好好说道说道她。
“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艾乐看到紫薇这样,不愿意多说。
福伦和福尔泰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两人都是一脸的愁容。今天皇上已经确定了夏紫薇就是他的女儿,让他们在限定期限内把人给找到。人是在学士府弄丢的,皇上找他们要人呢。
福尔康回到学士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福尔泰看到他当即问道:“哥,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有紫薇消息了吗?”
福尔康看了一眼弟弟,又看了看阿玛,说道:“还没有,我今天去拜访艾大人了,在他家多喝了几杯,回来晚了。”
“尔康,你说的艾大人可是艾乐?”最近风头最盛的姓艾的京官就是艾乐,福伦一听福尔康说艾大人就知道了他指的是谁。这人年轻有为,和纪昀交情也不错,尔康去拜访他有点用处。
福尔康说道:“回阿玛,正是艾乐。”
福伦点点头,知道儿子不是在外面鬼混,对他还算满意。他说道:“尔康,皇上派去济南的人已经回京了,紫薇确实是格格,现在找紫薇的事要紧。”
福尔康说道:“阿玛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紫薇的。”
几日后,乾隆终于从艾乐这里得到了夏紫薇的消息。他命人将夏紫薇带到乾清宫和他相见。尽管夏雨荷的相貌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但他还是能看出来眼前的夏紫薇长得和夏雨荷极为相似。
他打开夏紫薇的折扇,这把扇子也确实是他当年送给雨荷的。当夏紫薇说出“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这句话时,乾隆再不怀疑,眼前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
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互生情愫的事情再次发生,也为了弥补紫薇受的委屈,他封紫薇为明珠格格,承认她是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份,而不是义女。
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乾隆十分高兴,也就同意了夏紫薇的恳求,放了小燕子。正在兴头上的乾隆还恩准了五阿哥的要求,给他和小燕子指了婚。
夏紫薇给金锁消了奴籍,没有带她入宫,也没有住进小燕子的漱芳斋。她被记在了一个入宫十几年都没有子嗣的妃子名下,和她住在了一块。后宫中的女人时常用满语交流,她学的满语现在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皇后见夏紫薇的身份背景都调查清楚了,确实是皇室血脉,人也是知书达理、安分守己的,也就没有像为难小燕子那样刻意刁难她。
☆、标题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郊外的小道上行驶,车轮辘辘的声音不绝于耳。前面一辆马车里坐着的人是乾隆、紫薇和小燕子,后面一辆马车里坐着的人是纪昀、艾乐和胡太医。
车外,福尔康、福尔泰、永琪三人骑马走在马车前面,福伦、傅恒两人骑马跟在马车后面。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响亮清脆,节奏欢快。
艾乐知道历史上的乾隆曾六次南巡,每次都讲究排场,随驾当差的军人和民工总计共有近万人,开支巨大,劳民伤财。他进京快有一年了,按时间来算,这应该是乾隆第三次南巡。
但他穿的是电视剧,不是历史,乾隆这一次微服出巡不乐意带上那么多侍卫。他只带了十个人,其中还有包括艾乐在内的三个文臣以及两个女人。
这样的队伍,随便遭遇一群流匪就能给他们带来重创。更何况,以反清复明,顺天行道,劫富济贫等为口号的天地会的人中不乏武林高手。因而,他们的行踪不能暴露。
根据福尔康的安排,他们这一行人是化装成去收帐的商人。乾隆是老爷,五阿哥是少爷,紫薇是小姐,纪昀是西席,艾乐是账房先生,小燕子是丫头,福尔康和福尔泰是随从,福伦和傅恒是伙计。
艾乐既然是账房先生,自然不能少了算盘。他命人打造了一个长二十厘米,宽十厘米的铁质小算盘作为武器,随身携带。
算盘上装有机关,每一个珠子都可以作为暗器来使用。艾乐不想让紫薇为乾隆挡刀,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的事情发生。
夏紫薇被封为明珠格格之后便已不再是夏紫薇,而是爱新觉罗·紫薇。小燕子一出狱便去找紫薇寻求原谅,泪声俱下的解释。
紫薇虽然已经原谅了小燕子,但是她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关系再不如以前那么亲密。小燕子说她是担心她的安危才说出的真相,紫薇听了之后看她的眼光和以前不同了。
小燕子这样说,紫薇不以为然,但也没有说什么。一个是帮她成功认爹的亲哥哥,一个是顶替她成为格格的结拜的姐姐,紫薇选择相信哥哥。
在宫里,小燕子想见紫薇一面也难,她一直想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都没有成功。这一次微服出巡,紫薇本不在随驾的名单上,是小燕子求皇上带上她的。
这一路上风景如画,春意盎然,乾隆并不急着赶路,兴致来时爬山,野炊,和大伙一路游玩。小燕子和永琪,紫薇和尔康的感情在游玩的时候也更进了一层。
在天黑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小镇,不用再风餐露宿。他们一行十一个人,住进了镇上的一间客栈,歇脚过夜。
第二天清早,乾隆带着众人在小镇的街道上走着,体察民情,正好赶上了这小镇里第一美人杜家千金抛绣球招亲。
这杜家小姐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是个绝世美人,前来抢绣球的人和看热闹的人将绣楼前的空地都给挤满了。
大家都伸长着脖子看向绣楼上的杜小姐,人群中却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愁眉苦脸的,和众人格格不入。
艾乐自这个乞丐向紫薇和小燕子乞讨起就在暗中留意着他。待他走远,艾乐悄悄地来到了他身边,拿出了一个元宝递到他眼前。
看那元宝的大小,足足有十两,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了。乞丐看到元宝眼睛一亮,伸手就想要拿。艾乐将元宝往回一收,说道:“想要银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乞丐看着艾乐不说话,眼神示意艾乐往下说。艾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回答:“齐志高。”
艾乐记得前世看过的电视剧中,杜小姐的绣球就是落在一个名叫齐志高的乞丐手里,看来就是眼前这个乞丐了。他听到这个名字后又将元宝递了过去,说道:“收了钱就马上离开这里。”
杜老爷嫌贫爱富,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乞丐。小燕子爱多管闲事,上前替乞丐理论,乾隆也帮了他一把。他们就是在这里,暴露的身份,以至于让人给盯上,在庙会设下埋伏……
古代百姓普遍不识字,能读得起书,家境还是比较宽裕的。齐志高中过乡试,也就是个举人。就算家道中落,屡试不第,又没有门路去做官,也可以去教书,再不济,帮人代写书信也可以谋生。
一个四肢健全,无病无灾的举人沦落成一个乞丐,这人究竟是懒到了一个什么程度,连读书人的风骨都不要了,简直有辱斯文。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艾乐不认为他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搅黄了齐志高和杜小姐的这桩姻缘,他没有太多的负罪感。
杜老爷制定的规则是:只要是没有结婚的单身男子,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无论是谁,抢到绣球,立刻成婚!如果拿到绣球的人,家里已有妻室,或者年龄不对,就再抛一次!
乞丐会意,这人可能是杜老爷派来的人,怕他抢到绣球迎娶杜小姐,这才给他钱打发他走,不过出手还真是阔绰。他点点头,拿了银子之后迅速地离开了。
杜家小姐杜若兰身穿红衣,站在绣楼的阳台上,手中拿着排球大小系着彩色流苏的绣球。她看向哪边,哪边的群众就为之疯狂。最终,她眼睛一闭,将手中的绣球抛了出去。
小燕子看到飞向自己的绣球,实在按捺不住。她跳起身来,将绣球往福尔康那一拨。绣球飞向福尔康,福尔康大惊,侧身避开,站在福尔康身后的福尔泰笑眯眯地接住了绣球。
“哥,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不要我可要了啊。”福尔泰自五阿哥和小燕子指婚之后就不再打小燕子的主意,在看到杜小姐的时候,他觉得失去小燕子是件幸事,而不是不幸,以往的颓废一扫而空。
早在杜小姐出现之前,小燕子就曾说过,如果杜小姐果真是个大美人,她就帮他和哥哥,以及艾大人,他们三个人抢绣球。皇上和阿玛都不曾反对,福尔泰心想他们是同意这件婚事的。
小燕子见是福尔泰抢到了绣球也同样高兴,她高叫着:“新郎是福尔泰!新郎是福尔泰!新郎是福尔泰!”
绣楼上的杜小姐看到绣球被一位长相俊美的年轻公子抢到了,脸色微红,嘴角上翘。杜老爷一看女儿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是相中了,乐呵呵地带着家丁赶到福尔泰跟前,说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福尔泰说道:“我叫福尔泰。”
杜老爷一听这姓氏便知道福尔泰是个满人,对他更加满意,就是不知他是不是旗籍,但这也无所谓,他问:“福公子,请问你今年多大,可有妻室?”
福尔泰说道:“我今年二十二岁,未曾娶妻。”
听到福尔泰的回答,杜老爷便认定了这个女婿,说道:“贤婿,礼堂我已布置好,按照规则,抢到绣球,立刻成婚,你可愿意?”
福尔泰没有立刻答应,他转头看向了福伦,眼中满满的是期待之色。他想知道福伦的意见,叫了一句:“阿玛?”
福伦也是满脸喜色,他点了点头,走上前对杜老爷说道:“小儿能抢到令爱的绣球乃是天注定的缘分,我们出门在外也不好准备聘礼,回头一定补上,还望亲家公不要见怪。”
杜老爷听到福尔泰叫阿玛时有片刻的紧张,就怕他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可就难办了。在听到福伦的话之后转忧为喜,哪里还会见怪,连连说道:“不会,不会。”
乾隆心想福尔泰成婚不能如此草率,这样的喜事被他遇上了也是缘分,当即笑着说道:“尔泰,今日我便给你们证婚。”
他命人取来了纸笔,写下了“天作之合”四个大字,并盖上了他的私印。之后,他把它交给了一脸茫然的杜老爷,并在他耳边说低声说了几句话。
艾乐看到这样可以说是殊途同归的结果,有些无奈,他怎么就忘记了福尔泰呢。不过事情还不算太糟,还有办法挽回。
杜老爷知道自己女儿攀的是一门怎样的亲事之后大喜过望,邀请在场的所有父老乡亲都来喝喜酒,足足热闹了一天。晚上,乾隆一行人也不住客栈了,都投宿在了杜老爷家里。
杜老爷家大业大,空余的客房很多,足够招待乾隆一行人。大家闹了福尔泰的洞房之后已是深夜,各自回房歇息。
这晚,艾乐的房里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看他们的身形,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正是陆九和丁鹏二人。
☆、箫剑
丁鹏和陆九这一日恰巧要路过这个小镇,等他们走到绣楼附近的时候,福尔泰已经抢到了绣球。虽然没有赶上抢绣球,但来的也不算太晚,他们知道了乾隆就在这里,也看到了跟在乾隆身边的艾乐。
他们两个闯荡江湖多年,眼光毒辣,是老江湖了。白天,他们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可疑的人,跟踪调查之后发现是大乘教的余孽。这些人已经盯上了乾隆这一群人,准备寻找机会下手。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有天地会的人混迹在白天的宾客之中。大乘教的人仅仅只是粗通武艺,有艾乐在的话,大乘教徒根本对乾隆构不成威胁。但天地会的人不同,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很难对付。
丁鹏和陆九是游侠而不是反贼,他们虽然和天地会中个别的人交好,但绝不会参与谋刺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件中去。这一晚,他们潜入艾乐的房间其实是来通风报信的。
他二人是江湖中人,只愿意遵守江湖上的礼节,尽管猜测到艾乐极有可能是朝廷官员,也只是对他抱拳,齐声说道:“小兄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艾乐不知他二人半夜潜入他房中有何意图,但这个时候不便树敌。他也不摆官威,回了一礼,说道:“承蒙二位挂牵,在下一切安好。”
丁鹏见艾乐对他们以礼相待,心想这一趟是来对了。他也不废话,小声说道:“我们来是想告诉你,皇上今早给人留下了墨宝,暴露了身份。你们已经被大乘教和天地会的人给盯上了,以后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