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记者,杨州从政府大楼一个不起眼的偏门离开。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他忽然仰起头,对着苍白的天空,用力眨了眨眼睛。
“杨先生!”安德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迈着精确而机械的步伐,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
杨州咳了几声,红着走几步,只当没听见。
安德鲁不得已,压着嗓音喊:“是西蒙找你!”
杨州跟着他来到北区一栋矮楼,斑驳的墙面爬满蜘蛛网,半人高的枯草中掺杂着绿色的嫩叶,荒凉中透着一线生机。这栋楼已经废弃了,但二层的一个阳台里还飘荡着晾晒的衣服,是西蒙的住处。
杨州推开坏掉的单元门,叮嘱安德鲁在原地等待,一弯腰钻了进去。
楼梯比想象中干净,一根细绳拴着摇摇晃晃的灯泡,发出暗淡的光。杨州站在206门前,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激动。
西蒙似乎一直在等他,没等他按铃就拉开门,嘴里嚷着“我成功了”!
“什么?”杨州冥冥中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可又不敢相信,追问,“什么成功了?”
西蒙松弛的皮肤泛着潮红,像一颗搁置太久的苹果。他哆嗦着攥住杨州的双手,浑浊的眼球向外鼓着,近乎癫狂地仰天大笑,“抑制剂啊!”
窗外呼啦啦一阵响,三五只燕子受了惊吓,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真的?”杨州跟着西蒙走进简陋的小屋,整个人恍恍惚惚,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脑海里一个理智的声音说这是件大事,值得好好谋划,可他像飘在云端,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
在他身旁,西蒙取了一瓶威士忌,仰头猛灌,酒液和着眼泪,汩汩往下流。
第58章故事
“抑制剂在哪,我想看看。”杨州率先冷静下来,谨慎的性格促使他寻求证据。
“在实验室。它必须保存在八到十度,PH6.5的低氧环境里才不会失活。”西蒙抹了一把唇边的酒渍,鼻子一皱,埋怨道,“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会?”
他眼里闪着光,衰老的皮囊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和活力,仿佛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学者,从漫长的沉睡中悄悄苏醒了。
在基地三十年,西蒙经历了从不认命到认命,再到不认命的过程。得到陈坚资助后,他满怀希望,立刻着手进行合成抑制剂的研究。研究进行了十年,耗费了他大量心血。无数个清晨西蒙从梦中醒来,看一眼窗外荒芜的景致,告诉自己“今天就是那天”,然后经历千篇一律的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