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三郎停止逃窜,并霸道的将青衣禁锢在自己怀抱里的时候,一直不曾挣扎的青衣突然动了。
大量的囚妖索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哗哗作响的从黑三郎的臂弯间不断涌出来,它们几乎是贴着青衣和他的肌肤前赴后继的游走着,但还不等黑三郎有所抉择,它们便又像绞缠住猎物的巨蟒一般,将他狠狠的勒在里面。
同时被束缚的青衣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对着黑三郎等待着。
她在等黑三郎放手。
黑三郎虽然早有预料,但却完全没有想到过现在这个场景。
他能听见他们的骨头在不断收紧的囚妖索下发出微弱的咔擦声,虽然青衣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但从她不断挺直的脊背和伸直的郝颈,以及渐渐虚弱的呼吸声,他便马上明白她正在遭受痛苦。
他已经没办法继续坚持了,于是他低吼一声,手脚齐齐发力,霎时就震断了所有的囚妖索。
猛然被放开的青衣貌若无力的向后倒下,及时反应过来的黑三郎才要伸手接住她,便被突如其来的后土重重的踢中了胸膛。
猝不及防的黑三郎闷哼一声,一下子就被踢至了地宫的另一头。
重物落地时的震感令整个地宫都开始摇晃起来,后土一脸复杂的在青衣身边蹲下,犹豫再三后,还是伸手解开了蒙在她眼上的布条。
他不明白那个女妖为什么要蒙住青衣的眼睛,在他看来,青衣的气息已经起了变化,不管有没有这层遮眼的破布,她都已经突破了体内的禁制,并展示出了一个季厘国人该有的所有特质。
她闻起来既诱人又可怕,囚妖索如同护身的法宝一般,至始至终不曾离开她的四肢。当他用手触摸到她的眼睛时,那些骚动不安的囚妖索便一蜂拥的朝他扑了过来。
他本能的缩手退后,原本碎裂一地的石块眨眼间便凝聚成了几堵厚实的石墙,并将他严严实实的护在了中间。
囚妖索虚晃一招,转眼间就又沉了下去,但躲在石墙后面的后土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猛烈的攻击。
只不过是一击,所有的石墙便在瞬间化为了齑粉。
来不及反应的后土眼睁睁看着一条火红的蛇尾劈开疾风狠狠的贯向他的门面。
“烛龙?!”后土身上的微光骤然大盛,整个地宫也跟着剧烈动荡起来。
狂风席卷着巨大的石块呼啸着朝穹顶冲去,火光电掣的刹那,静静躺在地上的青衣突然睁开了眼睛。
蛮牛用重剑打通被土石虚掩的地道,随即屈身钻了进去。迷知紧随其后。
狭小的地洞里显得有些逼仄,地宫里的动静一旦进了地道,便扭曲成沉闷又怪异的咆哮声。
迷知爬了几步,只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停下来,又伸手探入怀里摸了一把。半干的血凝成了发粘的血块,她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捻,血块便立马碎成了更为小的碎块。
她头晕目眩的抬起手将染血的手指凑近了自己的鼻尖,当混合了药香的血气满溢她的胸怀之时,她原本漆黑一片的视野骤然变了模样。
爬在前头的蛮牛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低呼,就慌忙退回到迷知身边。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了?”蛮牛暗暗叫糟,话还未问完,她便已经主动伸手去拉迷知的胳膊催道,“抓紧我,这里道路狭窄,我没办法背你,只能让你再坚持一下了!”
半昏迷状态的迷知颤巍巍的收紧了手指,但她并非是要借蛮牛的力气前行,她只是想凑近蛮牛的耳朵说几句话而已。
“……胡嵇……回……来……了……后——后土认出了大人——”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发粘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般吃力,“他们已经在斗法了——快!快叫外头的所有人都离开——快!”
“什么?”蛮牛大惊失色道,“叫他们进来都嫌不够,怎么还要我驱赶他们离开?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大人势单力薄——”
“地宫要塌了——”迷知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血,然后胡乱摆手道,“有变数——时间不多了——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蛮牛觉察到危机,只得放弃迷知,并使劲浑身解数,硬是赶在那拖走迷知的东西再度袭来前爬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球球剁肉食时不小心剁到了手指,虽然及时刹车了,但是开始劈裂了三分之一的指甲。
由于血流的有些可怕……于是球球就从偏僻的住所打车去了人民医院处理伤口。
一路滴血的到了医院,镇定的挂号进了诊疗室后,发现医生正在吃午饭(对不起医生我来的不是时候但是还请马上给我止血吧感觉自己要流干了)
医生很有职业道德,马上舍弃午餐帮我看伤了。万幸我用胶带固定止血(虽然没止住)没让指甲掉了,不然按他说的就要缝合了(妈呀我第一次知道指甲掉了是缝合的)
消毒很痛我一直都在惨叫(好难为情)包好了回来想了想还是坚持码字了,不过手残码得很慢,而且血又渗出来了,真是作死啊……总之……这是血泪换来的一章……
☆、第298章 地宫4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被强行拖出来的迷知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她就那般奄奄一息的被倒悬在半空中,而殷红的血则在不断的流淌而出。
她的衣衫已经被血泡湿了大半,当那绑缚住她双腿的力量轻轻摇晃她的身体时,无处可去的血先是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一点点流向她苍白的面容,然后犹如屋檐上的急雨一般滴滴答答的滴落到了地上。
化为原型的胡嵇摇了摇自己雪白的长尾,又眯着眼细细打量了那张满是血迹的脸一会儿,待认出对方的身份后,他这才不快道:“又是你!怎么每次大事紧要之时,就必有你在!”
头晕目眩的迷知吃力的睁开眼。她的世界完全是颠倒过来的,支离破碎的地宫穹顶就如同崩坏的大地一般,叫她恍惚生出种天地倒置的错觉来。
她沉默地眨了眨眼,半响才低声道:“这话也是我想问你的呢!为何大事紧要之时,你就必要来插手坏事呢?”
胡嵇呲着牙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银亮的涎水因为他粗重的呼吸而不断喷洒到迷知的脸上。
迷知不堪忍受的偏过头去,在感受到对方搁在自己咽喉上的森冷利齿后,她这才急忙开口道:“杀了我,你便没办法知道青衣是死是活了!”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能救自己的性命,因为她感觉到胡嵇那准备咬合收紧的尖牙停滞不前了。
于是她慢慢回过头来,并对着胡嵇艰难笑道:“你想知道,不是吗?”
神色复杂的胡嵇强迫自己用力,但不等咬破迷知的脖子,他就自暴自弃般的猛然抬起头。
“黑三郎必是要死的。”胡嵇伏身低沉道,“但青衣却不能死。”
“你还想着借她的力量双修?”迷知自问自答道,“不对,你已经放弃双修了,你护着她,只不过是因为旧情难了。狐族的狐妖素来都是多情的,一旦动过心,想要断情绝意就没那么容易了。只可惜你跟错了主人,否则我们倒是能做朋友。”
“莫要用言语迷惑我!”胡嵇不为多动地低吼道,“青衣会如何?”
迷知阖上眼,许久才道:“她现在还无事,不过若还想见她,就趁现在去吧,再迟一步,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胡嵇只觉心头一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霎时袭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九尾尽数炸开毛来,金色的眼瞳也不自觉缩成了一条狭窄的细线。
地宫似在回应他悲伤苍凉的心绪,竟突然跟着剧烈动荡起来。
烛龙清亮绵长的吼叫声仿佛就近在耳边,震得他痛苦的在原地跳了几下。
“地宫下的烛龙动了!”终于觉察到地宫有崩陷趋势的胡嵇这才明白过来,“主人对黑三郎出手了!”
“他们——咳咳——已经在斗法了——”被来回甩荡的迷知犹不肯放弃,即便咯血,她也咬着牙坚持叫道,“我看见了,地宫马上就要塌了——”
“你——”闻言胡嵇眸光一闪,久久无法得到解答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
“原来如此,你的眼睛便是黑三郎的助力啊!”他收回尾巴,将俨然风中残烛的迷知提到了自己的跟前道,待重新认真审视过迷知的眼睛之后,他突然又大笑道,“然而这双宝眼,如今也已成了鱼目,想来你再继续苟活下去,对他也是无用了!”
说罢他便毫不在意的将迷知丢在地上,而后纵身一跃,转眼就消失在了迷知晦暗不明的视野尽头。
地宫震荡的动静越发剧烈起来了,本该无坚不摧的地面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不愿赴死的迷知挣扎着向前爬去。通往地面的通道尚未被填埋,只要她能坚持爬出去,她便可以不必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