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中央,仙乐悠扬,宫妓们扭动腰肢,以舞助兴。
宴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
“当年柳将军舍生忘死、英勇杀敌,一腔热血扬我大渊荣威。现下柳少将军年纪轻轻便子承父业,威震军中,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武显德主动起身,举杯敬了柳淮桑。
柳长青躬身一礼,道:“大人谬赞。淮桑,还不快敬尚书大人?”
柳淮桑酌满杯,起身回敬武显德:“为陛下分忧,保百姓安宁,不过是行军之人应尽义务罢了。”
武显德大笑两声,道:“好!好!少将军如此胸怀气阔,难怪我家小女儿对你情有独钟!柳将军,听闻少将军仍未婚娶,不知小女可有这个福分?”
“这……”柳长青全没想过武显德会亲自为自家女儿做媒,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承蒙武大人武小姐厚爱。”柳淮桑语气平淡,全无情绪,“只是在下常年驻扎北营,归期无常,娶妻无异于让人守活寡,还是莫要耽误了武小姐才是。”
见柳淮桑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卑不亢,武显德只得讪讪回了句“还是少将军顾虑周到”,便不再多说。
一曲停,宫妓退下。
一乐又起。
一道人影跨入舞池,素雅白衣勾勒出曼妙身姿。
筝瑟悠悠,磐磬和鸣。佳人和着鼓点声,时而折腰转身,时而微步轻移,扬眉转袖,忽静忽动,如若飞雪。在场之人无不瞪大眼睛,要将这翩翩舞姿映至眼底。
等众人回神,乐声已止。那佳人被宫人服侍着披上暖氅,漫步回御桌前。
“早闻杏贵人舞艺超凡,今得幸一见,当真是翩若惊鸿,绝世独立。”武显德拱手赞赏道,另有几为大臣随声应和。
梁靖生含笑点头,随即唤来高公公宣了赏赐。
“臣妾谢过皇上。”林杏欠身一礼,便落了座。
一旁的魏娴清面若冰霜,没有丝毫笑意。
“别的不说,这杏贵人的舞技当真绝色一方。据说当初安国公将她带进宫中为太后献舞解闷,太后看了大悦,便让皇上纳了她为贵人。”刚闲下一会儿,莫然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顾献心想,这人的八卦程度真是堪比江湖。
大概是酒劲上来,越说越不尽兴,莫然将话头转向自己。莫家祖上三代经商,莫然的曾祖父乃一代商界传奇,父亲如今也是赫赫有名的京中巨贾。莫然比顾献小上三四岁,还是个小娃娃时常跟在柳淮桑屁股后面跑。他自认脑袋机灵,能说会道,四书五经读的不少,却总不愿学习生意事。幸而上有一兄,家里便随他去。如今在翰林院谋了个不大不小的闲职,过得好不快活。
顾献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晃晃脑袋,无意扫到正小口啜酒的林韫之。对方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抬眼,微微颔首向顾献示意。
想起林韫之曾对自己出手相救,顾献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嘴角凝起笑意,举杯敬酒。
“成誉兄,这是跟谁相忘不相闻呢?哟,林世子?你俩好上了?”
无视莫然带着微醺的玩味模样,顾献又夹起一块苏州糕。嗯,果然还是甜食治愈人心。
许是场面嘈杂,又喝了些酒,顾献略感不适,揉着太阳穴思考如何能够先撤一步。
“成誉兄?可是要如厕去?走,一起!”
顾献暗自嫌弃,起身躲开莫然胡乱巴拉的爪子,一不小心撞了人。正想赔不是,却见那人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要将顾献身上看穿洞去。
“哦,方昊方大人啊,人有三急,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莫然见是方昊,没给好脸色,拉了顾献挤过去,急急往外冲。
收回视线,方昊转身,往另一方向行去。
德胜殿西面的浣溪院内,残雪未消,柳枝已经抽芽。
位于庭院深处黄梁红柱的晚亭,其间断断续续传来喘息声。
男人一把抓过女人的下巴,啃上娇艳红唇。吻了一会儿,男人离开半分,动作并未停止:“郡主,翻云覆雨时还有心思想别人,可是下官不够卖力?”
“方昊,你——!”玶逸郡主目光迷离,面颊潮红,刚想发作,便被刺得失了语。
直至两人攀上云端,方昊仍没有丝毫畅快之意,眼底只有冷意与恨。
第4章 第四章 武场比试
京城寒光已尽,和风拂面,带来初春气息。皇宫内廷东侧的华英殿前,方正开阔的演武场兵器林立,正前方摆放了一排箭垛。
虽是乍暖尤寒之时,仍挡不住顾献内心的小雀跃。宫里来人唤自己入宫,起初还以为又是来讨这张利嘴的债,不想竟是梁靖生惦记那日自己在宛城使出的弓法,要来场比试。
可古人善骑射,即使是当了十几年专业运动员的顾献,也不敢说有几分把握能胜。
抬眼打量了几番身前同样被召来的林韫之和柳淮桑。林韫之腰挎青倭缎镂金花纹箭橐,手执同样质地弓鞬,柳淮桑则配深色皮革制橐鞬,二人皆着短打劲装,潇洒落拓。
梁靖生也是一身从简行褂,头发用金丝绢线束起,高公公躬身在后,手中托盘放置一对银丝缎天鹅绒里外缀明黄色金环的橐鞬。只见梁靖生一挥袖子,十几名宫人手捧托盘依次近前。
“成誉,朕看你空手而来,想必是走得急,没来得及准备,这次暂且就在朕的弓中挑上一把用罢。”
顾献闻言,上前一瞧。
走了一圈,顾献强忍住扶额的冲动。
这些个王侯将相,真是华而不实,奢侈至极啊。
见眼前人似有为难,脚步逡巡,迟迟不定,梁靖生缓步上前,道:“怎麽?可是没有称手的?”
顾献思量了一番措辞,拱手道:“皇上的御弓皆精雕细刻,成誉怕施力不当,有所闪失。”这话不假,毕竟就他那点俸禄,磕了损了是真赔不起。接着又道:“不知宫中可有梢短而前指的弓?一石左右即可。”顾献弄不大清拉力单位的换算,只得大致一说。
“为何?”梁靖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