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狴犴却是直到饭上桌了才匆匆忙忙赶来,山海的警察和人界的警察一样越是假期越忙。他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警服,不知道从哪里蹭了一身泥,脸颊上也抹着两道黑叫人想起猫儿的胡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事。”狴犴抹了把脸洗干净手,进门时候紧绷着的脸才露出个笑模样来。
徐有初和陈晏两个普通人类是感受不到,但是狻猊他们却是都敏锐地察觉到了狴犴身上还未散去的微弱血腥味和戾气,就大概知道自家兄弟刚刚出了一趟不怎么和谐美好的任务。
不过狴犴不说,他们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事情。貔貅哈哈笑了两声,道:“迟到的罚酒三杯,这你可没话说吧。”
“行行行,你想让我吃点东西压压肚子。”狴犴把脏兮兮的外套脱掉,穿着衬衫坐在桌边举起筷子,“我都一个礼拜没吃过东西了,吃完了别说三杯,三百杯我都喝。”
一个礼拜没吃东西……
饕餮动作一顿,用混合着震惊和怜悯的眼神望向自己可怜的兄弟,又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无情剥削兄弟劳动力的貔貅。
他现在觉得自己当时没有答应去貔貅的公司搞什么直播真是太明智了,不然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至今没搞明白大胃王直播是做什么的饕餮心有戚戚焉,吓得赶紧往嘴里塞了几个八宝饭压惊。
饕餮一开始吃饭,所有人就开始紧张起来。也就徐有初还在状况外没搞清楚为什么狻猊突然脸色一正举着筷子严阵以待,不过下一秒他就立刻明白了。
想跟饕餮同桌吃饭还能吃饱,那就真的是只能靠抢了。饕餮不紧不慢地举着筷子往盘子里伸,看着速度不快盘子里的菜却在飞速减少。徐有初只觉得眼前一花,满桌菜就空了大半。
饕餮仍旧是那副恹恹的有气无力的样子,没半点吃到美食的幸福之感,不像是吃掉了大半个席面倒像是厌食症发作又硬是得吃饭,垂着眉眼了无生趣的样子。
某一瞬间,徐有初都被那种神情误导得觉得自己味同嚼蜡,大厨精心烹调的美食似乎一下子都没了滋味。
“不好吃吗?”狻猊从饕餮筷子地下抢救了一块鸡肉放进徐有初碗里,见徐有初嚼到一半突然不动了,开口问道。
“啊,没有。”徐有初回神,摇摇头把碗里的鸡肉放进嘴里,“只是觉得今天的菜好像不太合饕餮的口味?”
“这天底下就没有合他口味的东西。”负屃插了一句,解释道,“饿极了是尝不出味道的。”
他已经放弃跟饕餮抢吃的这种高难度任务了,手指沾了点果汁逗弄着赑屃抱着舔。
左右他这一顿不吃也不会饿死。
“他最饿的时候连息壤都吃过。”狻猊说道,也放下筷子不再跟饕餮抢饭吃。
那可是真·饿到吃土了。
但说实话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天天看着自家兄弟饿得快疯掉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可饕餮这种属于种族特性治不好的,最后没办法狻猊就找朋友搞了一块息壤叫饕餮吃进去,指望着能够自行生长无限蔓延的息壤可以缓解饕餮的饥饿感。
当然最后没能成功。
不过多少也算是聊胜于无,差不多从快饿死的边缘到饿了三五天的样子,不会像以前那样饿到失去理智看到什么都吞进肚子里,要狻猊他们跟在屁股后头收拾残局。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有一定心里因素。”同样放弃了吃饭的陈晏也加入了话题,“要不要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看看。”
“前提是他得肯去看啊。”貔貅也选择退出战场,顺便拉了睚眦下水,“他跟睚眦一个尿性,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找一百个医生都没用。”
“喂!”睚眦挑起眉一拍桌子想炸毛,但屁股刚离开位置他就想起了来之前余梁浅许诺的福利,手撑在桌子上挣扎了三面,还是皱着脸撑着桌子坐了回去。
主人不在也非常听话。
可以说是训练有素的乖狗狗了。
桌上还在吃饭的就只有狴犴和饕餮两个,其余人开始漫无边际地聊起了乱七八糟的内容。
陈晏思索着要不要联系几个知根知底的心理医生给饕餮看看,又跟徐有初聊了两句今年的经济状况。貔貅和狻猊说起今年又有哪个老朋友从漫长的沉睡中醒过来,又有哪个老朋友睡着睡着就没了气息。负屃逗弄着赑屃这边插一句那边聊一句,心里头早就跑到了明年的工作计划上去。
直到一桌子菜连同着好几个盘子都没了踪影,饕餮和狴犴才停下筷子擦擦嘴,意思意思地拿起酒杯。
本来应该在开席的时候大家一起举杯的环节被推到了最后,不过大家都不怎么在意这种细节,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酒杯倒满喝上一杯算作年夜饭的结束。
着急的如睚眦一口闷了就扭头出门,显然相比起跟这群兄弟窝在一块过年,他更愿意回去守着余梁浅和收容所里的奶猫奶狗小奶雀。
也没人拦他,山海出品的美酒口味香醇却也醉人,徐有初没注意一口下去直接喝了个半醉,正靠在狻猊身上懒洋洋地蹭着。
他的两颊被酒晕得微红,时不时的凑在狻猊颈侧耳尖轻轻咬一下舔一下,半眯着眼咕哝着些听不清楚具体内容的情话。
于是狻猊也不太想留在听貔貅他们没营养的强行尬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