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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车上,江立坐在后座,瞧着二郎腿把脑袋支在车窗边上,看着外面堵得长长的车队,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次多少人?”
    张彪回答:“冯哥说在精不在多,正经外援就您一个,其他的都是工地上拉来的乡下汉子,卖力气的。”
    “是吗……”问题虽然是江立提的,但是对答案他并没有多少兴趣的样子,他侧躺在座椅上,兴致缺缺的样子。
    在人多的地方容易产生孤独感,类似于全世界都在忙碌而只有你在迷茫,你是人海中小小的一滴,哪怕即刻死去也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地球还是一样的转。他颇有些难过地看着外面拥堵的车辆和涌动的人流,找寻着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忽然,有一抹亮光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了短暂的印记,他连忙直起身体,扒着车玻璃使劲睁大了眼睛……人与车依旧匆匆。
    果然是思念至深引起的幻觉吧。
    张彪和林容雪都注意到了江立怪异的举动,张彪问:“你在看什么?”
    江立说:“没,很久不来北京了,只是感觉有些陌生罢了。”
    没有玄商的地方,便不是安居之所。他以双脚丈量土地,走遍了半个国家,兜兜转转又应邀回到了这四九城,却依然没有收获,玄澈在国外也是明察暗访很多年,一无所得。
    其实江立有时候想过,如果这辈子找不到玄商怎么办,最后他自己否定了这个如果,没有什么怎么办,他们俩生生世世的追寻是宿命,或许有开始,但没有结束。
    张彪不知道江立七拐八绕的心思,顺嘴接道:“大概是国际化进程越来越快了吧,发展越来越好了,更现代了吧。”
    江立笑了笑:“国际化啊,说起来,我儿子也在国外,近期可能要回来了。”
    林容雪轻声道:“这么小的孩子就送出国了吗?是留学吗?”
    “小?”江立摇摇头,努力回忆了一下玄澈身份证上的年龄,“他二十岁了。”
    张彪踩刹车的脚顿了一下,惊诧道:“那你几岁?”问完他才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不过江立并不太介意,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几岁了,真要是从第一世的江立算起的话……不好意思,数学不好,数不清。
    于是他还是报了自己身份证上的年龄,虽然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得不停地更换身份证:“三十七岁。”
    林容雪用他那机智的大脑快速计算了一下——江立十七岁就有了孩子了,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张彪的重点倒不在生孩子上,他只是感慨了一句:“你看起来真年轻。”张彪今年也没到四十,虽说长得不算难看吧,但跟江立一比真是有种近乎兄弟甚至父子的感觉,不知道江立究竟是怎么保养的?
    京城的绝对面积不大,不过开车过程中各种突发状况太多,时不时就要被堵住,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江立已经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张彪打开车门正要叫醒他,视线突然落在了江立的大黑包袱上,江立坚决不肯把这个包袱放进后备箱里,睡着了还牢牢地压在身体下面把手臂盖在上面,除了下斗用的装备,里面还会有什么呢?
    鬼使神差的,张彪想伸手摸一摸,但还停留在想的一瞬间的时候,江立睁开了眼睛,他与张彪对视了三秒,眼中划过一抹厉芒。
    张彪忽略心头那一丝毛毛的感觉,连忙说:“我们已经到了,可以下来了。”
    “是吗?”江立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望了望窗外,眼前是一座豪华的欧式别墅。不禁有些感慨:这年头干倒斗的真是发达了啊,跟一般人心目中灰头土脸的形象太不一样了。
    江立知道,这“发达”的背后牵扯到了多少东西,多少不可言说的潜规则。
    不过没关系,任何复杂的东西都与他无关,他不是为生计奔波,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他的所有安稳生活的前提都是与玄商在一起。
    这别墅从外面看没有什么,可是进门的时候接受了很多检查,保镖要求不能携带武器,江立指了指自己的背包:“这不是武器,是咱们吃饭的家伙。”
    显然冯哥是跟他们打过招呼的,所以他们并没有为难江立,反倒是张彪和林容雪接受了检查。
    江立眯了眯眼,摇头失笑——冯至宽看来并不如他名字所说的那样宽容。完全信任手下的领导者愚,太过怀疑合作伙伴的领导者也不见得聪明到哪里,真正的高明是威慑与信任的结合。
    江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理想化,可能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颜修能达到这个程度吧,梁政与女娲全都有缺陷。
    ☆、转角再相逢
    冯至宽长得一点都不像一个土瓢把子, 江立见他的时候,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休闲装,靠在华丽的沙发上,以一种微妙的表情晃荡着酒杯中鲜红色的液体, 地上趴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 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江立看到这种情形,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后面跟进来的张彪和林容雪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拦住。
    “江爷, 留步。”
    随着冯至宽出声,门口的保镖立即伸出手挡住江立的路,江立灵巧地原地转了个圈, 笑道:“我是看冯爷你正在忙,想说是不是等你忙完了再进来。”
    冯至宽抬起头,意味不明地和江立对视,江立微微眯着眼, 狐狸似的, 眼中有几分古怪的笑意,竟是丝毫不退缩。
    现场静默了一阵子, 冯至宽忽然哈哈大笑:“果然有胆,不愧是我看中的合作者。”他朝着对面的单人沙发示意了一下,江立从善如流地坐下,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说是合作者,冯至宽明显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他用眼神来测试江立胆量的时候,就把自己放在了更厉害的一个地位上。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固然重要,然而认错比不认更加失败。短短的一小段接触中,江立已经差不多了解了冯至宽的为人。
    “冯爷,明人不说暗话,直入主题吧。”
    冯至宽示意张彪把文件拿出来,道:“跟爽快人说话就是轻松。我也不多废话,这个斗我之前已经请人看过,依山傍水,龙脉尚未衰竭,在风水上绝对是个吉穴,相信江爷也是看的出来的。”
    江立从没研究过所谓风水之术,不过亏得他修过仙,随便瞄一眼就能看出灵气这玩意儿,图片上展示的地方确实灵力很充足,不过他总觉得某些布局有点奇怪。
    冯至宽道:“说来也惭愧,我在道上是老人了,论班底,能跟我拼的没几个,可惜上次折了不少在云南……”说到这里,他眼神变幻了一下,接着道,“这次能请动江爷相助,看来大事可成。”
    江立又看了两眼资料,瞄了一下仍然在地上趴着的女人,将文件放回到桌子上,资料全不全,危险系数怎么样他都不管,就直截了当地问:“分成呢?”
    江立最初下斗的原因是他和玄商玄澈同时陷入沉睡之后,玄商的意识回归了昆仑境,与女娲的纪念冢一起埋葬在了神墓里。岁月变幻,当他和玄澈再次醒来,玄商已然不知所踪。灵境消失,三界秩序重排。天下之大,枯骨坟冢遍地,所谓的神墓究竟在哪里?
    都说倒斗是亏损阴德的事情,江立倒不是很在意,只要能与玄商重逢,哪怕生命终结在明天,也了无遗憾。
    因此,江立其实并不在意钱,玄澈足够能干,他也是个隐形的富翁。但是江立把冯至宽这种人的心理摸得很透,他们就是需要钱来安自己的心,仿佛付出了钱对方就不会背叛自己。
    果然,听见江立的问题,冯至宽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江爷是更喜欢转手前分还是转手后。”
    江立耸了耸肩,随意道:“我杵门子软(不会挣钱,挣得钱少),拿不了主意,你决定。”
    冯至宽说:“那咱们就转手后。”
    答案不出江立的预料,他只是笑笑。
    所谓转手前,就是掏出来的明器自己去出手,江立这么多年在道上不是白混的,他路子很广,上赶着巴结他的人也不少,提一提价就赚得多;而转手后分的话,很多程序就不是那么透明,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小玩意明明卖了五十刀,他却告诉你只卖了三十刀,还能拿出人证物证来让你相信,于是你就傻乎乎地拿着很少的钱回家了,而他就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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