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天遇上符茗函已经过去了叁天了。
这叁天里,宁茶找了个新工作,回家看了回爸妈,收到了几张从遥远的也门寄来的明信片。
这年头很少有人寄明信片了。
她疑惑打开,这才知道是Newt寄来的。
信上说他人现在在也门,这边战况依旧激烈。
很抱歉当初制造的那场枪击案。
听说了她回了国,可能以后不经常见面了。
有些惋惜。
所以特地在驻军地找了些漂亮的风景明信片寄来给她。
最后,他说希望她可以允许他喊她一声姐姐。
以后有机会他会和亲爱的龄老师一起来中国看她。
宁茶翻了几张也门的明信片,不知道是不是孤独太久了。
她竟然觉得有些感动。
这么想着,她拿出手机给龄井泽发消息。
那边回的很快,笑着打趣。
“所以你现在是我姐了?”
宁茶笑,把包挎在左手臂,右手去找钥匙开门。
"对啊,小Newt挺可爱的。"
“那是当然,可是我的人。”
两个人打趣了两句,聊起来过些日子龄井泽要来香港办事儿,到时候两个人可以见一面。
“别拒绝我。我得好好讨好一下未来的大姨子。”
宁茶笑出声,眉眼温顺,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好。”
这才挂了电话。
电脑包和手包都在左手臂挂着呢,老城区的门钥匙有点难开。
她皱眉,拧了几下,手臂已经被拉的有几道红印子了。
有点急,鼻尖上都沁出了薄薄的汗珠。
正准备把包放地上,突然传来一股子熟悉的烟草味儿。
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接过她手臂的包,手按住她的钥匙拧了一下。
门开了,宁茶脸色了冷了。
“你能离我远点吗?”
说着也不愿意转身,伸手去拉门。
真讨厌。
走路没声音的吗?
符茗函身体一僵硬,眼睑一垂,只能让自己的胸膛离她远一些。
他盯着她背影,又看看自己的胸膛。
怎么....又离他远了些呢?
人刚往后走两步,宁茶二话不说抢过包夺过钥匙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然后,就在空气都冷凝下来的时候。
门又被打开了。
宁茶手里提着个包。
他还没看清楚,那包就被她扔到了怀里。
“带着你的包滚。”
真他妈....
真他妈凶。
符茗函心想。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暴躁的一面呢?
然后门又被关上了,’啪‘的一声,带给他一阵风。
他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幽幽叹气。
哎。
他都没能好好看她一下呢。
没有办法,符茗函只能下楼回到车上。
他看了一眼楼上那房间,窗帘紧闭,只能依稀看到走来走去的黑影。
眼波流转,看到了一边的包。
这包就是她生日他送的啊。
他从未帮一个女人亲自买东西。
她从美国回来,他送的那些东西,她什么都没带走。
就这一个包,她带回来了。
她什么意思?
符茗函发誓。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懵逼的一刻。
/
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符茗函想起来她刚走那天。
他没去送,待在公司开会。
平时待人温和的小符总这天有些不太一样。
短短一个小时,他发了四次脾气,骂了叁次手下。
最后人也疲惫如烂泥,瘫倒在黑色的皮沙发上。
礼物就是这时候送到他手里的。
Raven看他心情不好,说那我放这里了。
符茗函没说话,Raven便知道他是在纠结。
行吧。
别纠结了,我帮你做决定。
于是这幅画和盒子就被稳稳放在了符茗函面前。
助理一走,符茗函原本轻阖的眸子倏的睁开。
他坐直身子,撕开那幅画的包装。
看到的就是一副油画。
画里是一个男孩儿的背影。
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
背着个黑的的爱马仕单肩包。
这是他。
高中时候的他。
是二十六岁的她画的十六岁的他。
于是他心口又开始酸涩。
他二十六年的人生没怎么经过大风大浪,不知道心痛这两个词是什么感觉。
于是他便一直以为他今后的人生会和她腿间流出的蜜一样甜。
这画挺好看的他想。
比他爹妈花上亿上千万拍来的那些名作好看多了。
真好看。
他又啧啧嘴,将那画工工整整放到了一边的办公桌上。
挪了挪。
又挪了挪。
这才满意。
对了。
这才对。
喜欢的东西就应该被好好安顿。
然后人又回去掂起那盒子。
有点重。
于是他勾唇笑了。
想着会不会是姑娘留下了一个板砖。
打开一看。
哦。
不是板砖。
整整两排卡片。
有黑色的,有别的颜色的。
是他给的。
原来。
是这样子的。
他凑近闻。
一股子刺鼻的洗衣液味道。
他不知道。
这卡是他订婚那天下午,姑娘趴在储物室里捡了一个多小时。
这才给那些散落不知都在何处的卡片捡了回来。
有点脏。
姑娘就想着,洗洗吧。
又一张一张擦干。
就怕他会嫌弃。
他还不知道。
这丢出去的是姑娘的贞操,捡回来的是姑娘的尊严。
于是姑娘边捡边落泪。
想着终于是能坦坦荡荡做人了。
终于不用再悲喜交加的自怨自艾,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
终于不用觉得低他一等。
姑娘天性还是善良的,也是要脸的,自然明白悄然退场成人之美的做人艺术。
可是这看起来寒酸的要死的礼物,竟是比欧阳家能带来的嫁妆都多。
行。
挺可以。
符茗函能言善辩一张嘴,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难受,眼睛涩酸,掌心瑟缩。
握不住姑娘的好心好意。
于是他一气之下将那盒子掷出去,狠狠砸在了对面的玻璃酒柜上。
淅沥刷啦的。
玻璃碎了,酒杯落了一地。
他眼睛通红,浑身颤抖。
压制不住滔天的悲伤。
他想给她打电话。
可电话打通,他听着嘟嘟声,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茶,你回来吧。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可能要委屈你一阵儿了。
你能回来吗?
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怎么想都他妈矫情的恶心。
不能给人家名分,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于是他挂断电话,又不知所措了。
就是这个时候。
风风火火的符太太扭着小腰花着红唇推开门进来了。
她看到一地狼藉,先是愣了一下。
又有些不知好歹,上前去摸他手。
“怎么了?”
“没事儿。”
语气淡淡的,躲开她靠过来的身体。
符太太挺懂事儿,一言不合就发骚。
她跪在地上帮男人收拾那些卡片。
就跟不怕被玻璃渣扎着似的。
翘臀被裙子裹的圆浑可人,直冲冲对着自己未来的丈夫。
挺不要脸。
故意在男人面前玩把戏,想靠美色将失去心爱宠物的符先生的心给收回来。
可是符先生没那么饥渴。
他盯着她浑圆的屁股,眼神划过符太太纤细不堪盈握的腰肢。
她便以为他是被自己勾搭上了。
紧接着符太太纣着带血的手转过身,眼神勾挑的将流血的指尖塞进嘴里。
挺风骚。
可符先生根本心思不在她身上。
他盯着她的腰肢。
肚子...
对!肚子!
眼神倏然亮起。
突然笑了。
于是脑子里很快形成一个极好的策略。
既能推走这肮脏的妖精,又能收回可人的小金丝雀。
“物极必反你懂不懂?”符茗函讽刺着自己的符太太。
反正他是都想明白了。
于是整个人心胸阔达,连神色都轻松很多。
之后便不理这耍把戏的骚货,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照片里是小雀儿那魂飞魄散的高潮脸。
也挺骚。
但他就他妈爱的要死。
在深色地毯上,女人的口红花了,一丝不挂,雪白的背部和柔软可人的蒲团还在他脚边。
从姿态上来看。
她是想向他讨一个事后的拥抱的。
她离他那么近。
看起来当真离他挺近的。
他反复念叨这几个字。
’离我挺近的。'
嘴边的烟明明灭灭。
符茗函所有的感官都被照片里那妖人带走,直到手指被烟头烫了一下。
他才回了神。
掐灭了烟,盯着手指的灼痕。
哦。
他又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