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薛予凝的话,唐卿也只是笑得嘲讽。
这个母亲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好好待他,他对于薛予凝的价值。
只在于如何回去接手顾家,如何让她重新回去顾家,继续当尊贵无比的顾夫人。
唐卿却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薛予凝身上了,他看向简水澜。
“答应我,好吗?”
简水澜哭着摇头,“我不会答应你的,唐卿,你不要死,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我求求你不要死,我还欠你许多没有还,现在还欠你一条命,你死了,我怎么还给你?”
他救过简昕,现在还救了她与顾琉笙,顾家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了,这一辈子都还不了。
唐卿笑了开来,却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又抽了好久的冷气。
“答应我,我时间不多了,别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他想起自己的产业,还有手下里那一群兄弟。
“水澜,我的产业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你去找晏殊,他会帮你,还有……”
唐卿看向顾琉笙,“顾总,到时候麻烦你帮帮水澜,下面的兄弟不少,但是有顾总在,他们会听话的……”
顾琉笙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再看一眼时间,救护车应该快过来了吧!
见顾琉笙答应,唐卿才觉得安心一些,有顾琉笙在,还有晏殊帮他,简水澜接手他的产业,下面的兄弟就不会不服从。
他浅笑了下又继续吩咐,“唐嫂一直都对我很好,像母亲一样的存在,帮我赡养她,告诉唐嫂不要太伤心了……那一处别墅唐嫂、唐嫂住习惯了,帮我过户到她名下。”
如此,将来唐嫂也会有一处安身的地方养老,他就是死,都能安心些。
顾琉笙再次答应,“我也答应你,帮你赡养唐嫂!”
那个妇人的存在,顾琉笙知道对于唐卿的意义。
那是带大唐卿的女人,虽是佣人,在唐卿的眼里,却是母亲,比薛予凝还要亲近。
简水澜见唐卿就跟交代遗言一样,哭着摇头。
“你别说了,我们都不会答应你的,产业你自己打理,唐嫂你自己赡养,那些都是你的责任!唐卿,你不准死,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救护车怎么还没过来啊?”
她说完这话,远远地就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常颂也听到了声音。
知道这边目前并没有危险,常颂道,“你们在这里,我去带救护人员过来!”
常颂很快离开,犹如一阵风,唐卿却在这个时候,死死地将简水澜的手握住。
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上救护车,他觉得自己会死在里面。
气息突然急促起来,唐卿觉得眼前都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抽离。
简水澜发现他的不对劲,也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唐卿,你别怕,救护车来了!”
“水澜、水澜……”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顾琉笙算计着时间,又见唐卿这一副样子,怕是快不行了。
他索性直接将他横抱起身,“我带他过去,这样快点儿!”
让医护人员过来的话,只怕时间就快来不及了。
而且前面的巷子太窄,救护车压根开不进来。
医护人员只能推着担架过来,一来一往在路上浪费时间。
简水澜一手被唐卿紧紧地握着,一手拿着那一只打火机,也跟着他起身。
唐卿身上的血迹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一路走去,又是一路滴落过去,而此时的唐卿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外头,一片惨烈,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地上的鲜血一滩又是一滩,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他们夫妻两人此时都没有时间去看这些,只想着将唐卿送到救护车上面。
刚到了半路,就看到前面有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最前面的则是姜紫瑜。
当姜紫瑜看到顾琉笙抱着的那个血人的时候,就觉得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很快指挥医护人员过去,顾琉笙将唐卿放在了担架上,医护人员立即将他抬往救护车的方向。
期间,唐卿虽然已经陷入昏迷,但一直没有松开简水澜的手。
简水澜也不想让他单独上了救护车,一直都跟在身边。
此时顾琉笙压根无法去计较太多,他虽然介意唐卿惦记着他的女人,但也分得清轻重,便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姜紫瑜知道情况危急,放弃了自己开车回去医院,也上了救护车看能不能帮上忙。
救护车里,救护人员开始抢救唐卿。
当姜紫瑜确定唐卿所伤的地方是心口的位置,而且身中两枪,肚子上的那一枪也让他血流如注,加重了血液的流失。
从他们开车过来到现在,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唐卿身上的伤势虽然有给他止血,但是效果不佳。
现在失血过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就算不死于失血过多,伤在心脏,也很难救活。
姜紫瑜看着神色凝重的顾琉笙,与小声抽泣的简水澜。
还是先开了口,“比上回琉笙所伤的还要严重,只怕凶多吉少,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这边也会尽量救治。”
顾琉笙想着过去自己南宫山庄所伤的地方,也是伤及了心脉。
但是南宫玖将他送去医院,也算是及时。
虽然伤势惨重,他也被下了几次的危险通知书,可那时候他任凭一股毅力,还是让自己挺了过去。
因为他还有妻子没有原谅他,还有儿子需要抚养。
如果不是顾及到妻儿,怕是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
很多话想说,也很自责,但是简水澜也没敢出声打扰了医护人员的救治。
她看着唐卿安静地躺在那边,任着医护人员抢救,也没有丝毫的生气。
只是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依旧紧紧的,生怕她跑了。
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成为这样。
顾琉笙看着她默默地流泪,有些时候隐忍不住小声地抽泣着,看得他万分心疼。
他搂着简水澜的肩膀,“别自责了,这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是薛予凝杀的,是她的错,薛予凝必须为唐卿的现状付出代价,你别自责了。”
他的心也是冷的,之前知道薛予凝想要联手顾安扬置他于死地。
而今日,薛予凝想要置他们夫妻于死地。
如果不是唐卿将他们两人推开,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们夫妻俩了。
不过今日唐卿的枪伤,也让他不用再念及旧情了。
简水澜摇头,她有太多的话要说,但是现在不能吵到医护人员。
回去的路上,救护车开得很快。
到了医院里,一群人训练有素地将唐卿的担架抬了下去,朝着里面推去。
顾琉笙与简水澜一路跟着,一直到了手术室门口,唐卿还是紧紧地将简水澜的手给握着,没有想要松开的迹象。
最后还是顾琉笙亲自上前将唐卿的手掰开,唐卿才松开的手,简水澜看着唐卿即将被推进手术室,她紧紧地握住了唐卿的手。
“我在外头等你,唐卿,你一定要平安地出来,我答应你,等你平安地醒来之后,以后我都不会对你这么冷漠了,咱们可以当朋友,好朋友。”
就像她和应寒一样,可以相互关心的朋友。
唐卿被推进去了手术室,这一台手术,姜紫瑜亲自主刀。
手术室的门一关上,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一如当初得知顾琉笙被抢救的时候。
顾琉笙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
“你别这样,我很心疼!”
简水澜摇头,眼里带着茫然。
“是我不听你的话,如果我听你的话,不让自己涉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凶险,我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得过来。
是我害了唐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也是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她突然抬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声响清脆。
似乎只有身上的疼,才能够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她的动作太快,快到让顾琉笙阻止不了。
看到简水澜这么伤害自己,顾琉笙立即拉住了她的手,看到她脸上迅速地浮起了巴掌印,满心地疼意。
“小澜,这些不是你的错,就如唐卿所言,薛予凝早晚会对你下手的,今天不过是提前了,与其看你受伤,我宁可欠唐卿这么大的人情!你别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不想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那越来越明显的巴掌印,看得她一阵阵的心疼,抬手轻轻地就要抚上。
看到自己一双手都是血迹,已经干涸,粘在他的手上,看起来特别的诡异。
怕弄脏了她的脸,顾琉笙还是拉住了她的手。
“跟我去一趟洗手间,我将手洗干净了,一会儿再过来!”
简水澜看到他手上的鲜血,还有衣服上也沾染不少,都是唐卿的血。
她轻轻地点头,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只希望唐卿能够平安度过。
简水澜看着手里的打火机,放在了包里,只希望有机会将打火机还给唐卿,而不是跟他葬在一起。
顾琉笙看到她将打火机收在包里的举动,给了她承诺。
“我会尽自己所能地救治他,但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他伤得太过严重,就算手术之后,只怕也不会那么容易醒来。”
无力地依靠在顾琉笙的怀里,她缓缓地摇头。
“别让他死,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几率,咱们也要尽力地医治他,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一直不肯醒来,那么也要保持他还有一点儿的生命迹象,我相信未来的科技越来越发达,总是能让他醒过来的!”
她没有办法接受唐卿死亡,还是以这样的形势死掉,所以这是最坏的打算。
既然唐卿将所有都交给她,那么她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让他活下来。
顾琉笙坚定地点头,“嗯,我答应你,我也不想欠他那么许多,简昕被他所救的恩情尚未还他,如今还救了我们夫妻两人,这一份恩情等他醒来了,我也会找机会还他的。”
只要唐卿的要求,不涉及到他的妻儿,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两人来到了盥洗池,顾琉笙一点一点地洗去了手上的血迹,最后反复将手冲洗干净。
看到简水澜也在洗手,她手里也沾染了一些血迹,甚至身上也有几处的地方有血迹。
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才发现毛衣上有破的地方,上面也有些血,顾琉笙迅速地取出了纸张两三下就将手给擦干。
这才去看她手臂的地方,脸色有些苍白地问她,“这是受伤了吗?”
简水澜看到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臂,低头一看,才想起自己也被子弹打到。
但是对于这手的影响不到,应该没有伤得太严重。
之前刚被打到的时候很疼,但是那时候情况危及,加上唐卿的事情,她倒是忘记了疼痛。
此时被顾琉笙这么一提醒,才发现有些疼意。
简水澜摇头,“不是很疼,应该没多少关系!”
比起唐卿的伤势,她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虽然简水澜说得轻便,顾琉笙还是满心地担忧。
“走,我带你去包扎下,怎么受伤了不告诉我?万一流血太多了怎么办?身上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哪儿疼?”
他还以为自己将她保护得很好,也见她身上有几处血迹,以为是从唐卿身上沾染到的,没想到她也受伤了。
简水澜摇头,“大概是被擦伤了,不怎么疼了,若不是你说,我都没有发现。”
“我知道唐卿为我们俩重伤,你很难过,我会尽我所能医治他,只要有一线的机会,都不会放弃,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他了。”
顾琉笙也不想将来简水澜心里还有旁人,也不愿意一直忘不了唐卿。
卿这一举动确实让人觉得震撼,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个愿意为旁人挡子弹的人。
而愿意用自己去为简水澜挡子弹,已经足够证明将她视为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她轻轻地点头,跟着他离开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