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则打算从县城里雇辆马车去永安镇,但她并没有告诉孙进他们,只说有事要处理。
孙进自然要问,主要是担心她。
“是去跟人谈生意的,关于店开张以后的事,怎么,你还怕你师父我吃亏不成?”
“那你可得小心啊,诶,我跟霍希回去了,你一会怎么回去?”
“没事,这城里又不是咱村里,找辆车还不容易,多给点钱,就能送我到村里去,放心吧。”
她笑眯眯地跟孙进和霍希告别,一转头,笑容就収了起来,变得凝重。
她跟陈宁有过约定,若是有事,就随便派个人,给钱点,让其带某样“信物”到县城里给她,所谓“信物”就是最普通寻常的,几根头发、一小块木板、石头等,不同的物品有不同的含义,而石头,是苏南笙最不想收到的。
那代表事情紧急,出事了,甚至可能有危险的信号。
难道陈宁在福家做的事被发现了?
如果按照她的计划来,应该不至于怀疑到他身上的呀,而且要是真怀疑了,陈宁应该早被控制起来,不可能还有机会,让人给她传信号去见面。
是哪里出了错?
到永安镇的这条路上,苏南笙设想了很多,连陈宁被抓到控制起来后,受不住酷刑招了,所以她前去的地方等待她的可能是埋伏,她都给想了一遍。
只是最终,她还是选择来一遭——
毕竟陈宁那孩子是她派进福家的,要真出了事,她也是有责任的,苏南笙没办法放着不管。
他们约好的地方是贫民巷的一处,那里非贫民巷的老住民是找不到的,就算是追兵到此,都得耽误一阵,所以他们约在那里,以防万一。
苏南笙到的时候,是躲在拐角的,仔细查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而约好的地点上,陈宁已经等在那了,一脸的焦急、彷徨,还有...仇恨。
这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苏南笙这才走了出去:“小宁?”
“你可算来了。”陈宁看到她的一瞬,神情松了下来,如找到一个可以信赖依靠的人一般,但马上又端了起来,臭着脸,“你可真慢。”
“我在县城里,来这里再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我已经很快了好吗?”苏南笙忍着拍他后脑勺的说道。
苏南笙严肃起来:“说正事,怎么了?”
看他还能抱怨她来得慢,想来事情应该没紧急到必须马上跑路的程度,也应该是没被福家发现。
提到这事,陈宁脸色再次变了,是那种惶然不安,有惧恨的神情,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四四方方的像包着书籍。
“这几天福家很乱,许九因为外室的死很震怒,我按照你说的又暗中放了几把火,两家的合作出现了很大问题,有一次许九跟福老爷吵架的时候,不小心说了福老爷对他私下做了账本,就放在书房的某个地方,还是福年顺曾经为了讨好这个丈夫告诉他的。”
本来许九心头就对这件事不满,但因为有所顾虑,加上他自己可能也私底下做过准备,防福老爷一手,于是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这次也是气得狠了,就互相揭自己老底。
陈宁听了后,找到一个机会,偷偷潜入福老爷的书房...苏南笙选中他,就是看中他够机灵,也够能装,颇有几分她戏精的天赋,人也挺聪明的,且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一般都比较不会设防,他的机会就多。
没想到他这么能,福老爷的书房放有重要的东西,都能被他混进去。
据说是跟打扫书房的姐姐混熟了,替那位姐姐进去打扫的,换做别人,就算混进去了,也难找到福老爷藏账本的地方。
福老爷放在一个暗格里,有机关。
可许九当时跟福老爷吵的时候,说得可不是一般的详细,陈宁运气也是好,真的被他给找到了。
不仅仅是账本,里头还有一封没有处理掉的信,跟账本藏在一起,显然也是机密。
苏南笙当场就打开账本查看,边问:“你看过了?”
“嗯。”
对这答案,苏南笙并不意外,要不是知道内容,他的脸色就不会那么奇怪和复杂,她只是意外于,一个贫民巷里的孩子,居然识字,还能看得懂账本跟信,估计不单单是认些字而已,还系统地学习过。
苏南笙对陈宁的身份有了重新的评估,然后低头认真查看起账本来,越看,她眉心就越皱越紧。
她合上账本,又将早拆封过的信封里将信取出来,抖开后迅速地浏览一遍,是的,她本只是想快速地看一下怎么回事,结果她看了之后,又转回来重新看了一遍,还盯着那些字,逐字逐字的研究起来,生怕自己看错了理解错了,最后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来缓解心中的震惊和跟陈宁一样的惶然。
最后,她看似沉稳地将信収起来,跟账本一起,重新用原来的布抱起来,她动作很慢,用这短短的时间来思索、要怎么办。
最初,她只是想给福家找点麻烦,也确实想过找一些福家的罪证,交给赵大人,想必能让福家好一顿苦头吃,最好是将福家打压下去,让他没办法在随便作恶,是最好的理想结果。
毕竟有福家在,福年顺迟早还是会找上她的麻烦,她不想有麻烦,只能让福家有麻烦。
而陈宁跟福家有仇,也很想将福家拉下来,两人一拍即合,她将陈宁送进福家。
她跟他说了计划,还给了他一些蒙汗药,只管去晕福年顺,然后将罪过推给张玉珠,要是后面张玉珠顶不住了,再推给跟福家闹起来的许九。
可没想到,她得到的“结果”比原本预想的还要多,还要“惊喜”。
萧瑟曾提醒过她,福家的水很深,她却没想到这么深...她相公为什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