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点头:“这很重要。”
“是,这确实很重要,可...”
可他就这么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福老爷没多久就会知道!
不说其他,账本这东西,就算没有每天记录,也隔不了几天,他随时可能去那暗格里找账本,要发现账本和信都不见了,只要一查,就能查到陈宁身上,谁让陈宁太着急,竟然自己代替打扫的婢女进了书房。
唉,小孩毕竟是小孩,再怎么聪慧,一遇到急事就破了功。
“我知道,”陈宁道,“我确实冲动了,刚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也想清楚了,我没办法回福家,可能...可能没多久,福家就会找到这来。”
他一个小孩子,那张还没张开的稚嫩的脸上,比一个老人还沧桑,带着绝望地说:“但我并不后悔,我知道这两样东西有多重要...”
只要能扳倒福家,他就算马上死也没关系。
苏南笙凝望着他,这陈宁对福家的仇恨,比她想的还要深...她开始后悔自己将陈宁送去福家了。
可随之,陈宁脸上又重新迸发出希望的光彩,指了指那封信,再期盼地看着苏南笙,声音都带着颤音:“这信上说的...我姐姐,是不是有可能,还活着?”
对上陈宁这样一双期盼的眼睛,苏南笙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又不想骗陈宁:“小宁,我不知道。”
陈宁的眼眸有一瞬间的灰暗,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继续盯着她看:“你会做到的,对吧?”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拿着这两样东西,将福家拉下来,如果可以的话,再找到他可能没死的姐姐。
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遗言呢?
苏南笙直接一指戳向了陈宁的脑门:“小孩就是小孩,一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
“什么啊,”叛逆小孩捂着被戳的脑门,恼怒地瞪着她,“你知道什么啊,你……”
“别在这你你你的了。”苏南笙根本不给他嚷完的时间,将他转了个方向,推着他走,“赶紧的。”
“做什么?去哪?”
“当然是回你家,把你娘接上,你还真打算在这等着福家上门来找你?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死活,你娘你也不管了?谁知道福家抓到你们后,会怎么对你娘?”
被这么一提醒,陈宁也害怕起来,或许他本来就很害怕,只是强装着不怕,这会是装都装不下去:“那怎么办?我们孤儿寡母的能逃去哪?”
“我也不知道能逃去哪。”
这话换得陈宁一个怒瞪。
苏南笙不在意地接着说:“所以,先去我家躲躲吧。”
“你家?你是不是傻?这要是福家再找上你,你怎么办,还会连累你那相公的,你现在不是过得还不错吗,何必因为我,闹得以后不得安宁?”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就算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被哪冲来的马儿给撞死?”
陈宁:“……”
苏南笙轻松一笑,充满了洒脱不羁:“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做自己当前想做的事!我呢,先把你和你娘接过去,之后再打算怎么藏好你们,要实在藏不住,或者后悔了,我再把你们交出去,说不定还能讨一点赏金呢,嘿。”
陈宁:“……”
他们来到陈宁那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家,接上了陈婶。
陈宁直接告诉陈婶,当初害惨他们家的福家,不肯放过他们母子,再次早上门来,他们得赶紧跑。
本来陈婶还不肯,想留下来替陈宁挡挡,但苏南笙告诉她,如果福家抓到她的话,就会拿她来威胁陈宁,她能确保陈宁不会为了她回来?
幸好陈婶没有蠢到家,虽怕自己这身体会连累陈宁,但还是跟着走了。
——
虽然苏南笙很大无畏的样子,但能让福家不找上她还是不找上的好。
所以苏南笙去接陈婶时做了点改变,做男人打扮,还故意再鞋子里垫了东西,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到时候看见她的人给福家做了错误的引导,她还能躲一阵。
等把陈婶接出来后,陈婶这边也做了乔装,她和陈宁又换了一套装扮,再雇佣一辆牛车,驶到明月村附近,几个村子的交叉路口停下,再之后,三人开始徒步。
陈婶身体不好,刚才牛车上的颠簸就很难受了,现在刚走了一段就有些受不住,苏南笙只好提议先到路边的林子里休息一下。
陈婶靠着一棵树闭着眼睛休息时,苏南笙将陈宁叫到一旁,有些事以前不问,是不想触及旁人的伤心事,也有些不太想管闲事的心思,但现在她却必须问问。
不仅仅是知己知彼,好对付福家,更因为从得到账本跟密信后,陈宁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对。
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孩,掩饰情绪根本不到位,她清楚地感受到他时而被仇恨充斥,时而眼睛里迸发了...死志,像要找机会跟敌人同归于尽似得。
说实话,有点吓人。
“你跟福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那么恨福家?因为你姐姐?”
苏南笙会认识陈宁,是因为她在镇上时的一位老顾客,是镇长一户人家小少爷的奶娘,颇得主家的重视,就是这位奶娘,给陈宁他娘引荐,他娘才能将绣品卖给这户人家,赚点补贴,一来二去的,自然比较熟了。
奶娘倒不是特别八卦的人,只是比较同情这对母子,又跟苏南笙比较投机,有一次陈宁代替他娘来跟奶娘算钱,正好是在苏南笙的摊子前。
后来在客人比较少的时候,奶娘就跟苏南笙聊了起来。
陈宁曾经具体的身份,奶娘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小富家族的孩子,看那孩子的教养就知道,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福家,父亲死了,姐姐也死了,原本一家和乐的一家四口只剩下他跟母亲,家道中落,据说还欠了债,陈宁他娘两只能卖了房子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