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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静坐于马上,自带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凛凛威势,一双漆黑的寒眸对谁都是冷冷清清,商州侯站在马下,总感觉头顶有层阴影笼罩着。
    健硕如他,此刻也觉得浑身凉意飕飕,冷得牙关打颤。
    见嫂嫂掀了帘子朝外偷看,魏眠忍不住凑到她耳边,“怎么样?我二哥哥是不是俊朗不凡,气势凛然异于常人?”
    沈晚夕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两颊登时飞出两朵红云,比天边的朝霞还要美艳几分。
    她害羞地回过身来,魏眠却嘿嘿一笑,自己掀了帘子往外四周扫过去。
    可她只远远瞧见哥哥与商州侯在说话,那商州侯身边除了几个亲卫,哪里还有别人?
    寻不见自己想见之人,少女的神情很快就失落下来。
    这几日被哥哥关在客栈,她都好些日子没见到裴肃了。
    裴肃也真是个木头,都不主动来找她,今日她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来这狗屁商州了,哼!
    沈晚夕晓得她的心思,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怕说多了惹她伤心,只能掀起帷幔一角往外头随意看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打算等车马往前行进了再想办法安慰。
    良久,马车仿佛动了动。
    沈晚夕留意到商州侯与云横大概说完话了,底下的小厮已经听令将马牵了过来。云横脸色虽然冷清如常,可商州侯却似乎格外愉悦。
    马车的辘辘声响起,身边少女的心情也瞬间跌入谷底。
    她就不该抱有希望,裴肃根本就不可能来。
    少女双手撑着下颌,唉声叹气了好一番。
    沈晚夕也默默在心里念着,五妹夫啊你可赶紧来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许久后,耳边倏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晚夕反射性地去掀帘子。
    眼前一亮,跟在马车后那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不正是裴肃么!
    沈晚夕登时拉起小姑子的手,兴奋道:“快瞧瞧,你日思夜想的郎君来啦!”
    “嗯?!”
    魏眠登时眉梢一挑,掀开帷帘就往外头看,咦不对,这边没有!
    “嫂嫂你让一让,裴肃是不是在你这边?”
    沈晚夕一脸惊呆地看着小姑子兴奋地压过来,将她挤到马车角落里,扬着星辰般的笑意往外直招手,欢喜地呼喊着少年的名字。
    “裴肃——”拖着长长的尾音,甜似蜜糖。
    更让她讶异的,小姑子竟然没叫停马车,直接一脚瞪着座位借力飞出去了!
    沈晚夕:“……”
    魏家的人一个个都这般生猛吗!
    好在云横似乎听到些动静,行车速度减缓了一些。
    面色清冷的少年望着女子笑意盈盈地从马车内跳出,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伸手将她接住,两手僵硬地环着少女的腰肢,将她牢牢揽至马上。
    两人贴着胸,四目相对。
    晨色之下,女子洁白如玉的双颊似乎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金光,明亮的笑容将这大千世界都照得绚丽璀璨。
    比上元那晚的烟火还要绚烂。
    裴肃心中一动,抬手收着缰绳,身下的青鬃马紧跟着慢了下来。
    还未开口,便听到身前女子轻笑问:“裴肃,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裴肃认命地叹了口气,待心绪慢慢平复下来,终于紧紧注视着少女晶亮灵动的双瞳,神情紧张中透着更多的认真。
    “我翻了黄历,四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嗯?”
    少女歪着头,眨了两下眼睛,还未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下一刻就被他伸手将脑袋掰正,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四月十八,我会到益州侯府提亲。”
    魏眠登时睁大了眼睛,原本被他突如其来的暧昧动作震得一惊,没缓过神来,又听到了这荡魂摄魄的一句话,心中如小鹿乱撞:“你……是认真的吗?”
    裴肃颔首,“认真的。”
    少女畅快一笑,“有多认真?”
    裴肃眉头微蹙,绷着脸道:“魏眠,我想告诉你的是,今日我来此并非是丈量轻重利弊后的无奈之举,也并非为了两州邦交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我为的是你这个人。”
    魏眠心里酥酥麻麻的,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裴肃还能说出这番话来,鼻尖一酸,险些就要掉泪,可她是谁,益州的小公主呀,她才不会轻易哭呢!
    沉默良久,裴肃垂眸看着她道:“四月十八亦是你的生辰,倘若到时候你还认我,我带的那些便是聘礼,倘若你已心许了别人——”
    话音未落,少女清甜温软的唇瓣落在男子木讷的嘴唇,轻轻一碰,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瞬间压在喉咙下,再也出不来了。
    ☆、香酥牛肉饼
    沈晚夕担心小姑子感情上再出点什么波折, 一直偷偷摸摸地掀着帘子,只露出一个小口子能往外头瞧个大概。
    瞧着瞧着,小姑子竟直接亲上去了!
    沈晚夕脸色一红, 慌忙弃了轿帘回到马车内坐稳。
    半晌才回过神来, 诶,她脸红个什么劲儿?
    过了好一会,魏眠才从马车外翻身进来,手里还勾着一枚白色的麒麟玉佩, 温润莹透,洁白细腻,坐定后便开始仔仔细细端详起来, 眼底的笑根本藏不住。
    沈晚夕笑问:“这是六公子送你的定情之物?”
    魏眠摇摇头,眉梢飞扬,得意道:“是我从裴肃身上顺过来的,他那么笨,才不会给我什么定情信物呢!”
    “顺来的?”
    沈晚夕讶异了一瞬,“君子无故, 玉不去身, 你这可不就是生抢么……好生厉害。”
    魏眠大笑, 缠着她讲了不少这段时间和裴肃有关的事情, 桩桩件件都令人惊愕不已。
    小姑子语出惊人, 成日说些没羞没臊的话来磨人, 沈晚夕甚至觉得她连头发丝都无时无刻不在撩汉,她若是男子,定然也是受不住的。
    而像裴肃那样端雅清整之人,就得这样热情明媚的姑娘才能降服。
    晌午时分,队伍在官道旁的茶肆歇脚, 魏眠拉着沈晚夕下车活动了一下,两人远远瞧见云横正与戚然说话,其余护卫侍从都在茶肆进食。
    说是进食,不过是一人两块硬邦邦的烙饼和几个熟芋艿,沈晚夕自己都不想吃,别说小姑子了,加之寒风凛冽,两人才站了一会就忍不住跺脚。
    沈晚夕便拉着小姑子上车,进去之前悄悄往云横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想到云横正巧侧过身来,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一瞬,沈晚夕立即吓得回头,忙不迭地跟着魏眠进了马车,腿脚一软,差点没蹬上去。
    回到车内,沈晚夕从包袱里取出家里做好的点心,小姑子鼻子比谁都灵,当即凑了过来,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坐在嫂嫂旁边吃。
    乳酪与蜂蜜糖霜做成的带骨鲍螺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芋头片混着香榧和杏仁碎拖面炸制的酥黄独软糯酥香,口感极为丰富。
    魏眠从小到大不知吃过多少精致的点心,可她就觉得嫂嫂做得最香甜酥软,齿颊留香。
    沈晚夕笑道:“这几日匆忙,也没做多少,晚上若能寻到客栈留宿,我便去后厨找些食材多做一些留着路上吃。”
    轿帘一开,冷风窜了进来,沈晚夕抬眸便被一个昂藏不凡的黑色身影挡住了视野。
    “云横!”她惊喜地喊了一声。
    凑近看云横一身墨黑绣金锦袍,虽与平日里一样皆是黑色,也向来是这生人勿近的淡漠神情,但到底多了几分矜贵高华,近身时瞧得她心脏都突突地跳起来。
    男人目光仍旧冰冷,侧眸看了眼魏眠,皱了皱眉,低声斥道:“味重,下去吃。”
    魏眠一愣,忙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
    心想怪了,她与嫂嫂在车上吃了不少东西,都是香香甜甜的糕点,也没觉得味重呀。
    !!!
    魏眠立即反应过来了,哥哥这是想跟嫂嫂独处才让把她挤下去的。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面上还是堆着笑道:“哥哥让下去吃就下去吃咯!”
    这种场合下若不乖觉一点,哥哥可得记仇了。
    魏眠一走。马车里只剩下云横和沈晚夕两个人,谁的心在砰砰跳动都能听得到。
    “我这个妹妹生性张扬,今早裴肃过来定然说了些她爱听的话,到车上免不得要同你炫耀一番,我是怕你心里酸。”
    他缓缓坐近,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小姑娘放到自己腿上来。
    沈晚夕身子一僵,下一刻已经被他提上了身,登时羞赧得没敢直视他,只小声说道:“是说了不少她和裴肃的事情,我听了一上午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像喝醉酒似的泛着一抹潮红。
    原本两人亲密过许多次了,可那都是在家里,沈晚夕偶尔还能大着胆子去勾他,可眼下这是在旷野,轿帘风一吹就动,万一被人瞧见了,日后她还怎么见人。
    可男人似乎还不满足,又伸手将她两腿.分.开拢到腰间,沈晚夕抗拒地想让开,可男人的手臂宛如铁锁,牢牢将她箍在身上。
    感受到身下的灼热,沈晚夕神经都紧绷起来,她垂着眼睛不敢看他,耳垂红得快要滴水。
    云横看过那本书,知道什么样的姿势能让女子浑身瘫软乏力、情难自已,可眼下三分的力还没用到一分,小姑娘便已软趴趴得像个团子了。
    唇角勾起一丝笑,他抬手掐住她的小小的下巴,从上而下认真看着她的脸,恍若观赏,洁白如玉的额头,墨如鸦羽的眼睫,宛若流泉般的眼眸,挺拔又秀气的鼻子,不点而赤的樱唇,实在是美得不似凡人。
    沈晚夕不晓得他想做什么,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轻吐脸上,烫得她脑袋嗡嗡作响,“云横别……外头那么多人,万一被人瞧见了……”
    云横一笑,“瞧见什么?”
    话落,他瞧见小姑娘一脸窘迫地咬着唇,都快把下唇咬破了,轻叹一声,手指滑到她唇角,带着点愠气道:“不许咬,听到没有?咬破了我可要帮你治了。”
    沈晚夕吓得一哆嗦,忙将牙齿从下唇拿开,小脸埋在他肩上,低声讨饶:“你快将我放下来吧,你这样子我说不了话,我身子坐得难受。”
    云横抿了抿唇,又笑,“哪里难受?”
    沈晚夕一颗心撞得七荤八素,气得在他颈窝咬了一口,恶狠狠道:“你不是正经人!”
    云横箍着她腰身不许她动弹,眉眼皆是淡淡的笑意,“我从来也不是,成亲那晚你不就知道了吗?”
    冷风拂过,轿帘微微往外动了动,沈晚夕肝胆一颤,浑身都绷住了,伸手又推了云横一把:“你再不放我下来,旁人就都瞧见了!”
    云横不禁一哂,眼底拂过一道冷光,“谁敢瞧,我便剜了谁的眼睛。”
    沈晚夕觑他一眼,凉凉道:“如今你身份不同了,外头还有好多事情等你决断,你再在车里与我纠缠,咱们猴年马月才能到益州啊。”
    她小臂抵着他的肩膀,既然不肯将她放下来,她便只能将人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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