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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第二年初春,明史度如愿以偿,生了皇子。
    皇上赐名“要”,还给了封号安乐,是第一个有封号的皇子。
    又是一年夏,西北吐乎奈部求和,有和亲之意。
    长皇子和两位双生皇子,都已将近婚配之龄,但皇上不舍。那是乔昀留下的三位皇子,他们都好好地长大了,她不舍得让他们远婚受苦。
    最终,皇帝允了顺昭君的提议,将义成郡君,也就是唐舒里,婚配给了吐乎奈藩王。
    唐舒里离京那日,皇上没敢去送。
    坐在乾元殿内,听人说长长的送亲队伍已出城了,看不到了,她撂下笔,喝了口茶,问道:“容贵君呢?叫他来。”
    她想有人陪她,像家人一样,永远不离开她的陪伴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大约十章就完结了。
    就是类大纲文,大家放心,不刀的,我真的写的是治愈,不骗你们。你们挂心的都会很好,大家结局也是求仁得仁,心愿圆满。贺玉活得很长久且不凄凉的,他很充实。
    第31章 第十九年
    庆历十八年, 这年从下半年起,流年就不如意,顺昭君身体欠佳,眼睛昏花, 已是看不大清了。
    侍君们轮流侍疾, 顺昭君撑着一口气, 过了中秋佳节后, 就薨了。
    国丧期间, 刘研也垮了。其实从庆历十四年, 夜月病逝, 霜白自杀殉葬后, 刘研精神就不济了起来。
    病体拖到庆历十八年, 又因顺昭君的病情劳累奔波, 大悲伤过后,也撑不住了。
    国丧祭拜时, 刘丧放下拐杖,缓缓下拜叩首, 这就再也没抬起头来。
    皇上绷不住, 听到子期来报,看到下面白花花一片,侍君们奔到刘研身旁搀扶,又都悲痛大哭的场面,当时就流泪了。
    皇帝站在祭坛上,晚秋的寒风吹干了她的泪,她哭道:“朕是孤家寡人了……”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
    “朕只剩玉哥了……”她就这么对子期说。
    实际上,年岁大了之后, 她每年会惦记着到贺玉宫里坐一坐,但并不要求侍候,顶多和被而眠。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想要贺玉好好活着。
    “玉哥啊,你一定要活得久一些。”皇帝说。
    说多了,贺玉也就听一耳朵,比起从前,皇帝已经不会说什么:“要活的比朕久”这种话了,贺玉知道,她是上了年纪,怕了。
    人上了年纪,总会想要更长寿的。
    总之,庆历十八年,年过得不太好,连三皇女和宝皇子都打不起精神来。
    庆历十九年,开春回暖,天气不错,又因皇上大办春猎,大家很快就走出了悲伤。
    春猎期间,皇帝罢朝了半个多月,一来是真的想去散散心,二来也是想多给皇长女些时日,看她能否当起大任。
    皇长女是熙和三十一年夏出生的,到今年,已二十整,孩子都有两个了。
    不出意料,她并没有让皇帝惊喜,在她监国期间,明明朝中无大事,只是一次恩科和试才会,就令她焦头烂额,应付吃力。
    皇帝回朝后没说什么,但失望是显而易见的。余国公那边,余风秀的姐姐妹妹们都忙着要把皇长女扶上墙,可皇长女自己却失了斗志,话里话外是说:“我愚笨,在母皇那里,连二妹都不如。”
    二皇女今年已满十六岁,三年前才从别苑回宫,文章古籍,无一不通,堪称惊才绝艳,人是大变了模样,不仅温文尔雅,还对妹妹们照顾有加,心态是十足十得好。
    只是皇帝无法让二皇女辅政,但她心中却无数次想过,如果二皇女不是因眼盲,朝政交给二皇女,总要比给长皇女的放心。
    乔昀给了她一个不错的女儿,可惜却无缘帝位。
    皇帝春猎回宫后,头疼了许久,又休息了半月。期间,宫中新封了位司侍,相貌妖艳,出身不高,父亲是宫中的帮厨,因他自己煲汤好喝,送汤给皇帝时,被皇帝相中了。
    如今,皇帝的皇女们,记录名册的已有十一个,皇子也多了。令皇帝欣慰的是,她的孩子们,除了前年宫中爆发时疫,病逝了一个年幼的皇女和三个皇子外,其余的都还好好地活着。
    她的后宫,虽然无手腕十分了得可靠的帝君之才,但侍君们心性都还不坏,她的孩子,比先帝的,要活得更好些。
    八皇女是裕持正在庆历十年为她生的,而裕持正也靠八皇女晋升了裕君,九皇女是容贵君的,十皇女是个宫侍的,不提就是。
    皇子里,她喜欢的是楼英在庆历十一年,为她生下的利皇子,比九皇女年岁稍长些,其余再添的,她也不太记得,自己给的名字,自己都会忘记,总也对不上脸。
    六月盛夏,西北战事突起,吐乎奈部分裂,唐舒里携已故藩王的长女和自己的幼子归京面圣,恳请皇帝出兵援助。
    月底,吐乎奈部的小藩王六步孤追进京城,亦前来面圣,要兵马粮草,要朝廷承认她夺来的土地。
    皇帝气定神闲,设了宫宴,要请双方出席,并且下旨,各君侍与七岁以上的皇女都允许出席宫宴。
    皇帝用意非常明显,就是要拿吐乎奈的小藩王磨刀,历练她的皇女们。
    宫宴开始前,侍君和皇女们先到。
    二皇女独自落座后,摇着扇子,微笑聆听各种声音,混乱入席间,一道声音响起:“诗锦,不要惦记着吃,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
    二皇女回宫后还未去过后宫,但这声音,她是熟悉的,推测一番,猜出说话的是三皇女的养父,文持正。
    “怎会惦记着吃呢?”三皇女的声音清澈活泼,每个音调都往上扬着,听了就会让人心情无端变好。
    三皇女低头偷吃了块莲子酥,说道:“吃饱了听得更仔细,要是不吃,中途饿了,我可坐不住。”
    这时,另一道声音飘进耳朵,说话人语调中隐着调侃,但声音本身却低沉好听。
    “你也可怜可怜你那匹叫闪电的爱马,你再吃下去,你那闪电就要变闷雷了。”
    “给襄君问好。”三皇女嬉笑,显然是被他调侃惯了,并不放在心上,“襄君多虑,无论闷雷还是闪电,总之是跑不过五妹妹的赛美人的。”
    五皇女把自己的马起名叫赛美人,这名字除了襄君说好听外,其余的提起来,都是龇牙咧嘴,感慨五皇女奇怪的品味。
    “说我什么?”五皇女来了,先给襄君问了好,而后落座前,踢了四皇女身边侍从的屁股,还要在四皇女的侍从转身震惊脸时,一本正经指着旁边的三皇女,小声道:“是她。”
    她今年快十四岁了,也还没个正形,个子疯长,但心智似不大愿意长大,只在襄君面前端庄,其余时候,都是疯疯癫癫,一刻也坐不住的。
    四皇女端坐着,苦着一张脸,翻了个白眼。
    二皇女合起扇子,偏过头,问三皇女:“三妹,身形莫非是圆润的?我听你声音并不像。”
    三皇女哈哈凑上来,二皇女拿扇子抵开她,那扇子恰巧抵在肉最多的地方,顿时愣了一愣,二皇女道:“三妹……着实有料。”
    “诶,哪里话,也就这里有料。”三皇女嘻嘻哈哈,把胸脯拍响,又低声耳语道,“不及二姐博文广识,我只长肉不长记性。”
    “三妹谦虚了。”二皇女摇起了扇子,“三妹才思敏捷,是个聪明人。”
    “过奖过奖,也就对这些个叽里呱啦的鸟语敏捷些,其他的真就一般,不如各位、不如各位。”她道。
    六皇女和七皇女到,六皇女先来给贺玉问了好,又挨个都见了礼,这才回末尾坐下,接过补药,饭前先喝上一碗。
    她气血不足,总比别人苍白许多,也瘦弱些,长得像她的亡父薛拂更多些,眉间总是有些忧郁,看起来不太高兴,没什么精神,实则人却很是和善,极其好说话。
    七皇女跟六皇女差不了几天,也将满十二岁,比六皇女高半个头,也和自己的亲姐姐四皇女一样,有些少年老成之感,坐下后扫过一众人,默然沉思。
    皇上与容贵君走在前首,身后,唐舒里牵着幼子,非他亲生的小藩王长女跟在皇帝身后,她也才十六的年纪,警觉又不安,但倔强的装着淡定。
    小藩王六步孤也带着她的谋士们来了。
    皇帝进来,诸君和皇女们见礼,一大群人站起来恭敬行礼的场面,可谓是整齐划一又气派,皇帝看了眼被这天家气势震慑住的小藩王,满意落座。
    睿君死死盯着唐舒里看,见他异族打扮,连头发也全梳了辫子,左耳穿了耳洞,单挂着象征着藩王君身份的绿宝石耳坠,忍不住对贺玉说道:“他当初是想进宫给皇上当侍君的。”
    贺玉:“嗯?是吗?”
    他一向对这些不是很敏感,只记得皇上亲封了唐舒里个义成郡君,几年后就和亲到吐乎奈去了,期间就零星听说,吐乎奈的藩王挺喜欢他的,只是不幸,他给藩王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全病死了,后来生了个儿子,才五岁多点,藩王却暴病死了。
    藩王和从前的侍君有个女儿,叫塔可延,十六岁,按照吐乎奈的传统,女子十六岁就算养成,可继承母亲的家产了,原本是该由塔可延继承藩王之位。可藩王还有个妹妹,也就是六步孤,在姐姐病逝后,立刻煽`动她的骑兵们造反,占领了大部分领地。
    好在唐舒里有勇有谋,当晚就传消息给戍边将士,在乔将军的安排下,一路东逃,带着塔可延和自己的幼子速回京城求援。
    皇帝接到密信后,曾在心中感叹,若当年和亲的是她的皇子,怕是没有这智慧和胆魄。被杀或者被俘,陷入被动的就是朝廷,若真如此,那就又要动兵打仗了。
    今日这个局面,是唐舒里把机会递回给了朝廷,朝廷掌控了局面,最糟糕也不过是吐乎奈内部分裂内讧,消耗自己。
    席间,皇帝问了六步孤的要求,六步孤心思没那么深,想什么都在脸上挂着,但她身边的白发谋士却有点东西,出谋划策,让六步孤照自己的指点答话设圈套,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长女塔可延是老藩王和她早年在集市上买回的奴隶生的,谋士就以奴隶出身不高为由,不承认塔可延的身份地位。
    谋士正叽里咕噜与六步孤说着这个策略,要六步孤咬死塔可延生父的奴隶身份,三皇女忽然笑了起来,而后,用流利的吐乎奈话出言问道:“你说的奴隶,可是指乌幽人?”
    塔可延眼神一动,紧张看向三皇女。
    谋士:“乌幽已经不叫乌幽了,叫奴役之地。”
    三皇女起身,与小藩王说道:“我若是你,我就会换掉你身边的这个所谓的智囊。原以为年纪大些,见识多些,会更有智慧,却不料是个狭隘坑人的家伙。”
    三皇女想摆出个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悠闲姿态,可手里少点东西,二皇女合了扇子,把扇子给了三皇女。
    三皇女接过,潇洒一展,继续说道:“我问你,你可知我生父,出生在何地吗?我生父正是乌幽人。”
    六步孤眯眼:“奴隶?!”
    三皇女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上眼中,无论乌幽还是吐乎奈,都是我朝子民。你们的老藩王对待乌幽人,亦像对待吐乎奈人,想来是最理解我朝圣上的爱民之心爱民之举。可叹六步孤尔等,却还目光狭隘,听信小人之言,让自己的同胞手足流血,让故土不再安宁,让圣上的仁慈怀柔在你的野心中化为乌有……”
    三皇女口若悬河,用吐乎奈话说完,又用官话说给皇帝和在座的其他人听。
    皇帝的喜悦已然爬上了眉梢,根本不加掩饰。
    事后,六步孤做出了选择,她杀谋士以人头献诚,换来牛羊和白风河以西的草地,也算收获不小,被皇帝派人遣送回了吐乎奈。
    塔可延继承了吐乎奈藩王之位,留在京城,等九月中秋佳节大赏之后回封地。
    唐舒里暂住西宫,皇帝把顺昭君的住处整理出了偏殿给了他,也是他以前曾经住过的地方。
    因这个缘故,塔可延常常往宫里跑,与几个皇女混在一起玩。
    皇帝赏了三皇女一套典籍,顺便给了清宴宫不少的赏赐。
    塔可延很是亲近她,问三皇女:“你生父,真的是乌幽人吗?”
    “没错,乌谷是连氏。”
    塔可延道:“我阿父亦姓乌谷是连,他叫……”
    五皇女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牵着文宝来找三皇女,“喏,你弟弟找你。”
    她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文宝。文宝歪着头,看着塔可延,眨了眨眼。
    塔可延也对上他那一双异色的眼睛。
    塔可延立马忘了自己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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