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在八卦纪家事情的小媳妇也在这群人中,她现在没事就喜欢到处打探宣扬,“我刚刚看到纪家大妈牵着纪榕往卫生所方向去了。”
一旁正磕着瓜子的大妈点了点头,“你说都是农村里养出来瘦瘦小小的个儿,怎么他们家的纪榕就生得白白嫩嫩的。”
小媳妇朝天翻了个白眼,试图把话题再拐回来,“是不是纪三哥又出什么事情了,哎这一家子的……”
大妈也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一天就盯着人家点破事瞅,真是闲得慌了,她叹了口气,“要我说这村子里能和纪老三那闺女一样好看的没几个了,也就村子口那家买来的那个,啧啧啧,也是可怜见的。”
“就是说,三嫂要是非要离婚跑去高考了小纪榕可怎么办嘛,又成了没妈的孩子了……”
村子里的聊天内容祖孙俩都不知道,一出了人群纪红彩就松开了握着纪榕的手,迈开步伐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走去。
纪红彩的身高不算高,但是步伐迈得很大,完全不是小短腿的纪榕能比得上的。
纪榕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跑着,一边注意着脚下避免踩到石子发生翻车事故。
也没时间去想马上要见到那个和原身血缘关系最近同时会在不久的将来抛弃自己的反派爸爸了。
生产大队里的卫生所和纪家距离不算近,农村里没有路灯,路过一片树林时天突然暗了下来,乌漆麻黑的如果纪榕不是紧紧跟着纪红彩,恐怕都会迷了路。
走过那片树林,面前豁然开朗,纪红彩终于停下脚步。
“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下午睡过了码字时间,明天还是九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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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个年代的乡下卫生所还是比较简陋的小诊所,纪榕跟在纪红彩后面在某个小隔间停下脚步,纪红彩拉开帘子。
纪榕就看到一张足有自己身子三分之二高的木板床,木板床用白色的被单罩着,纪榕努力垫了垫脚尖,可是依旧没能看见床上人的模样。
“你今晚就在这里陪你爸爸,不许哭不许闹,听见没有。”纪红彩声音冷硬,一如既往的命令口吻,“我去和医生说说。”
纪榕呆呆愣愣地点了点头,小脑袋瓜转回病床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在思考是不是应该爬上去看看这个反派爸爸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她对原身这个爸爸还挺好奇的,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农村里的退伍军人到家喻户晓的公司大老板,成为即使是军阀世家出身的男主都忌惮的角色,如果不是摊上女主加上性格扭曲自己作死,也不会在主角光环打压下完全没有翻身余地。
小纪榕皱着眉头,双颊鼓起就像膨胀了的小气球,想到原身最后的结局,感叹着再有能力的爸爸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呀。
纪榕低头比划了自己和病床的高度距离,九十度角抬起自己的短腿,一只手拉着垂到身前的床单,想着借力上去。
但纪榕明显高估了自己手臂的力量,长大后她可以很轻松的翻墙爬树,可是三岁半的她却只会四仰八叉栽跟头。
纪榕有些不服气,又弹又跳试了几次,小小的人儿像皮球一样弹起来又掉下去,她陷入了自己无能的深深怀疑中。
一旁负责看护的小护士都快笑岔了气去,捂着嘴唇肩膀一耸一耸的,就怕出声伤了人小孩子的‘自尊’。
要搁以前人家跟她说小孩子有自尊这么样东西她肯定不相信,可是今天看到纪榕的动作行为,让她推翻了自己从前的想法。
小护士是今晚轮值的,卫生所里没几个人,所以这祖孙俩进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一开始还因为小孩奶奶的语气有些打抱不平,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大人教育小孩放哪个年代都是有道理的。
没想到这小孩子,是这么可爱的,小护士忍不住想: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有人能舍得冷下语气说话,那人心肠该是有多硬啊?
“小朋友,需要姐姐抱你上去吗?”小护士终于没忍住走到小孩子面前。
纪榕半点没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被外人看在了眼里,对于突然出现表示要提供帮助的护士充满了好感。
纪榕朝着护士点了点头弯了弯腰:“谢谢。”
小孩子声音软糯糯的,护士感觉到随着她靠近带来的一股奶香,忍不住眯了眯眼。
还是刚毕业实习没多久的年纪,就已经幻想着要跳过离婚这个步骤直接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了。
护士在心里懊恼地恨呐,组织又在骗我生小孩!她都舍不得把孩子放回床上了……
纪榕终于看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爸爸了,那个在原身的记忆里一直是空白的身躯突然有了模型,是个眉毛浓厚,下颚瘦削,嘴唇苍白,侧眼尾有淡淡的浅褐色痣的男人。
这个男人,如果放在现代娱乐圈,绝对是一夜爆火的类型。
小纪榕眼睛都看直了,脑子里就像有翻腾的浪花一浪拍过一浪,瞳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她记得被自己好好保存起来的唯一剩下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女人怀里抱着小婴儿,男人正襟危坐面向镜头,虽然表情僵硬,但是手上却紧紧地护着一旁的女人和婴儿,动作里满是疼爱。
“爸爸……”纪榕忍不住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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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被切割成一块一块,透过米白色的窗帘直射进来,床上的人用手遮挡慢慢睁开眼睛。
纪葎从简陋的病床上醒来,摸了摸身上盖着的质感粗糙的棉被忍不住蹙起了眉,他现在头疼得厉害。
刚刚梦里的窒息感还在,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纪葎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看到一直紧随身边的助理,甚至四周连一个相识的人都没有,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记忆的最后片段,他挟持了此生最爱的女人,被那个女人现在的男人用枪射穿了身体。
纪葎以为自己该是死了......
但是没有。
既然没有死,那自己的保镖助理都哪里去了?总该不会一夜之间全跑路了吧?
而且自己竟然躺在这么破烂的床上,难不成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救了?
纪葎动了动脚,想坐起身看看外面的状况,却发现半边身子麻得厉害几乎失去知觉。
刺痛感让他想到闭上眼睛前一秒看到的女人和男人劫后余生相拥的画面,纪葎脸色阴沉得厉害,手掌忍不住握成拳头,青筋爆发。
“唔。”
被子里传来动静,纪葎感觉到有只小小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脑子里意识到什么,突然暴怒。
纪葎猛地掀开被子,就发现自己胸膛上躺着的小小一团,和他以为的哪家不知廉耻又送上门来的姑娘画面不同。
难道那群人打听到他在找女儿,为了笼络人改用小孩来讨好他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纪葎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恨自己如今躺在病床上,没法出去看看那些人什么动作。
……
纪榕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醒来以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袋瓜里悄悄溜走了,是她抓不住的东西。
纪榕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眼神惺忪还满是睡意,她记得自己昨晚费劲了心思爬上床后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爸爸,一个没忍住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昨晚洗过澡刚换的小裙子此时已经变得乱糟糟的,胸前的大片水渍彰示着它曾经受过怎样的欺辱。
想不到身体变成了三岁半自制力变差了这么多,竟然没忍住流口水。
纪榕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了一下,视线下移看到了自己压着的男人胸前同样形状的水渍,忍不住咧开了嘴笑,“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出来啦撒花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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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女孩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嘴角是流过口水的印渍,圆圆的眼珠里像是装进了星星,语气惊喜而雀跃。
纪葎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1977年以前还没离开村子的时候,回到了记忆里的小姑娘身边。
纪葎记得自己每年都会往家里寄大笔钱用于赡养纪榕,但却一次也没回去看过她,他总是觉得时间还没到,想要等到把时甜甜重新娶回家再把闺女带过来,那样他们才是完整的家。
纪葎就这么等啊等,后来才知道闺女早在一九七七年的冬天就丢了,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而家里人为了能继续拿到钱隐瞒下这件事,甚至侄女还冒充纪榕给自己写信,在事情败露之后,那些人更是大言不惭,要求将侄女过继给自己。
纪葎就像是癫狂一样,心里既有愧疚又是愤怒,才有了后来的绑架时甜甜一事。
纪葎从良久的沉默中回过神,一双细长的瑞凤眼里带着探究看向了还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和自己闺女的确长得像,不知道是那些人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等他解决了那群人,如果这小姑娘没人要的话他倒也可以考虑给点钱养着,纪葎在心里盘算着。
纪榕没等到回应,人也清醒得差不多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和纪葎探究的眼神对上,大眼瞪小眼,空气瞬间安静。
睡了一觉醒来再见到和前世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纪葎,纪榕已经没昨晚那么恍惚了,从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两个爸爸之间是不一样的。
但是纪榕还是决定改变自己一开始随波逐流的想法,她要去尝试改变,她不想要命运的轨迹按照书里发展了,她不想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取代妈妈的位置站在拥有爸爸脸的人身边,即便知道这个男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也不行!
“哎,纪三哥,你醒啦?”进来查房的护士看到了这一幕,她走到纪葎身边,轻声细语,“怎么样,头还疼不?”
“你是......?”纪葎看了走进来的护士一眼,发现是并不认识的人,但对方口气却热络得很。
“纪三哥都不记得我了,我们小时候还一起读过书呢。”护士抿唇一笑,“我是董芳庆。”
纪葎是退伍的军人,人长得英俊家境也过得去,董芳庆也有少女怀春的时候,但纪葎有个从小就定下婚约的媳妇,董芳庆再怎么暗恋也只能把心思收起来,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女人死掉董芳庆还没沾沾自喜多久,纪葎就又娶了媳妇,这一回还是村里的大红人时甜甜。
和她有同样心思的姑娘都歇了心思,偏董芳庆不服输,就这么等到了高考恢复后时甜甜闹着离婚……
听到消息的时候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董芳庆检查了一下纪葎头上的伤,将纱布又重新包了一遍,侧过身来弯下腰看向纪葎怀里的小团子,笑得温柔,“小纪榕,还记得我吗?”
纪榕缩了一下身子,迟疑得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这个护士的眼神,和昨晚单纯亲切的护士截然不同的,带着目的的样子。
“来,阿姨请你吃糖。”董芳庆却毫不在意纪榕的反应,依旧温柔着眼神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纪榕。
纪榕看了一眼纪葎,对方一副不在状况的样子,小团子将身子缩得更紧了,脑袋靠向他的臂弯蹭了过去。
而纪葎,早在董芳庆笑着叫自己身上的小姑娘名字的时候就愣住了,一双眼睛直直的,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闺女还是小团子模样,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纪葎的视线移到一旁的木桌上,那里放着厚厚一本日历,纸张被撕掉的痕迹很明显,新的页面停留在一九七七年十月六号。
思绪又被拉回视线黑暗前那一幕,他那时果真是死了。
而现在,他重生了……
纪葎仰头闭上眼睛,手掌摸上了额头,感觉到脑袋里有种嗡嗡响的声音,更加疼了。
“纪三哥,脑袋又疼了吗?甜甜也真是的,怎么动手没轻没重的……”董芳庆动作有些着急,想摸摸纪葎受伤的位置,却在对方睁开眼睛的瞬间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