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听得刘珠儿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想起,惊的浑身一颤,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说,“回,回娘娘,老爷,老爷在休息。”
“拽起来就是。”刘珠儿轻轻的喝了口香茶,对现在的茶水倒是满意,毕竟是丁香亲自烹的。
“娘娘,我,我不敢。”
“你不敢吗?”刘珠儿淡淡的问她。
“娘娘,我,我……”
“是呢,你不敢,可是本宫现在想见他。可如何是好呢?”
刘珠儿瞧着地上的丫鬟抖如筛糠,面色煞白,好笑的说,“别怕,我不会吃了你,你看我这个鬼当的其实挺失败的,既没有青面獠牙也没有能掐人的厉爪,我只有一双吃饭喝水的手,你怕我什么呢?”
听得此话,那丫鬟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愣了一下,白着一张脸忙跪地磕头。
刘珠儿烦闷的拧了一下眉头,伸出脚将脚尖垫在了那丫鬟的额头上,“咚”的一声,脚背被额头撞了一下,刘珠儿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说道,“别用那么大的力气,本宫不喜欢磕头的人,尤其不喜欢磕头太过卖力气的人。你说,你是起来找你们老爷呢还是在这里继续磕头惹本宫心烦呢?”
那丫鬟愣了许久才慌得起身,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听得外面的门吱呀一声想,那丫鬟的惊叫声就传了进来,“老爷,老爷……”一路叫着去找刘兆坤了。
刘珠儿无奈的吐了口气,对一旁站着的丁香说,“做奴才的都这样吗?”
丁香依旧挂着脸上平淡的表情对刘珠儿微微欠身,“回娘娘,奴婢不知。”
“呵呵……”刘珠儿冲着这个不简单的丁香冷笑一声,继续品着自己的香茶。
彼时。
太子府内,灯火昏暗,不大的院子里只有温熙玄的那间书房里亮着烛火,豆粒大的光线只照亮了温熙玄面前一封书信的地方。在书信的旁边,摆放着一只通体血红的厉箭,书信中间穿透的窟窿可以看出,这封信是人用厉箭射进来。
书信字迹潦草,字也很小,不难看出是人在极度匆忙的时间下匆忙写出,不过篇幅很大,足足有两页。
温熙玄迅速的将书信的内容匆匆一览,而后薄薄的嘴唇上竟然上翘出了一个弧度,他轻笑一声,问道,“当真?”
在他桌子的对面,跪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面容却很清瘦,双眼青黑,脚下瞪着一双隐没在漆黑夜色就不见了影子的黑色锦靴,身着暗灰色的夜行衣,腰间盘踞着一只弯弓。听见温熙玄问话,他便微微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是,殿下!属下虽然没亲眼所见,可在丁香匆匆叙述的情况也看出了她的神情不似有假。或许,当时的确十分紧张。”
温熙玄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骨骼一阵搓动之下瞬间放大的他解开了腰间的绳子站了起来,双手背负,慢慢的在屋内的踱步,许久之后听得他说,“倒是小瞧了她。”
“殿下,可还需要再去跟着?”
温熙玄瞧了那人一眼,说道,“不需要。”
“是,殿下!”
想了一下,温熙玄又道,“或者,再多一个丫鬟比较合适。”说罢,温熙玄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男子。
那男子愣了一下,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就听得身上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跟着强壮的汉子就变成了神祠与小姑娘无疑的妹子,模样清秀,眉目如画,薄唇轻抿,连声音也变成了女子,“殿下,属下这就去。不知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温熙玄将目光放在了桌案上的那封书信上,笑着说,“由着她。”
“是,殿下!”
那变成了女子的男子将弯弓放下,扯开身上的夜行装,露出了里面粉色的丫鬟服装,对温熙玄微微一拱手,闪身翻出了窗子,直接落在了草丛里,弯腰之际,遁地不见了。
望着地上身影犹如一条曲曲弯弯的蛇,刹那间没了影子,温熙玄才将视线收回。
与此同时。
在刘珠儿的房间内,她对着地上跪着的刘兆坤温柔的说,“伯父,您从小就教育您的两个儿子要学会诚实,尤其要对自己的家人说实话,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和养育自己的长辈呢?这样的道理您应该早就知道吧?”
刘兆坤盯着一张猪头脸,脸上刚刚擦了药膏,一片清凉,可他还是觉得整个脑袋都痛的令他浑身颤抖,如今听的刘珠儿这样“温柔”得话,犹如三月下的白雪,犹如冬日里的暴雨,叫他浑身不自在,又不得不忍受着。
“娘娘,都在这里了,我,我不敢对娘娘说谎啊。”
“碰!”她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尽管怒气暴涨,可还是笑着说,“伯父,您要我说多少次呢,做人要诚实,诚实懂吗?要是不懂,我有的是法子叫你懂。”
刘珠儿可不相信一向喜欢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的刘兆坤也只有这么点家业,那些嫁妆就算是没有拿走他的三分之二她也不在乎,毕竟这些也足够,可瞧着刘兆坤给她的账本和全部的家产记录,刘珠儿就不得不在意一番了。
她曲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又敲,语重心长的又道,“伯父,我这也是为了您好。您想啊,要是有朝一日您被抄了家,那这么多宝贝都成了别人的了岂不是可惜。如今我也是替你做好事,一但你的东西都没了,我这里不还是保留了一些吗?现在你就藏着掖着的,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保不住您啊!而且,我现在的嘴巴可严实,要是将您女儿的那些事说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您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兆伦晓得刘月容的事情,昨日将刘珠儿送去太子府之后回来,曾问过花氏为何那么冲动自己跑出去找刘珠儿。当时刚刚被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花氏就告诉了刘兆坤她跑过去的缘由,生怕刘珠儿真的去找人说了她女儿的事情。
起初,刘兆坤还不相信,后来特意去找还在大火中惊魂未定的刘月容质问,已经受到了惊吓的刘月容当时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刘兆坤深夜叫人去找那个男子,可因为夜里刘月容担惊受怕曾去找那个男子将这件事说了,等他再去找的时候人早就跑没影了,就留下一间空院子,气的刘兆坤回去后就甩了刘月容一个大嘴巴。
现在想来,这件事坐实了,如何都抵赖不得,要是真的被刘珠儿说出去,对他们真的是丢命的大事。
如今,王爷权势滔天,谁敢得罪?就算借助他刘兆坤是驸马爷的嫡子关系,可他已经暗中巴结了王爷多年还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若不是段王爷真的对刘月容有意,怕是刘兆坤最后将刘珠儿送去宫内的事情也轮不到他。
如此想来,刘兆坤被刘珠儿的威胁着实吓住了,可他还是存着另外一层侥幸。刘珠儿没死的事情段王爷一定知道了,会不会因为刘月容的关系对太子施压呢?那她刘珠儿又凭什么用太子的身份折磨他?
这么想来,刘兆坤吸了口气,将刚刚因为看到刘珠儿而受到的惊吓全都吐出去了,脑袋里全是想法,主意也就坚定了起来。“娘娘,我没说谎,真的没说谎。”
刘珠儿将账本掀开,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抬手就将账本摔在了刘兆坤的脸上,笑着说,“这些连三岁小孩子都会做的家长本拿过来糊弄我,你刘兆坤也太看得起你自己的只上了。还有,别想鬼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段王爷会因为刘家的事情过来帮你的话为何事情已经过了一天了不见段王府的人呢?”
刘兆坤眸子一跳,被刘珠儿的分析吓住了。是啊,要是真的在意,为何一整日了还不见来人?!
但转念一向,段王爷现在在宫内,或许时间没有那么快,他应该拖延一下时间才行。
刘珠儿瞧了一眼刘兆坤那张猪头脸,冷笑一声,满不在意的说,“别存在侥幸心理,段王爷是何许人也,他要是真的看中刘家的话也不至于叫你刘兆坤白白的主动贴了那么多年的屁股。段王爷不过是看在你现在还有几分可以利用的地方才给你一点余地生存。可现在不同了,刘月容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现在都成了人家准媳妇,呵……不知道段王爷还喜欢不喜欢刘月容这个绿茶婊了。”
“……”
刘兆坤一怔,事情千千万,官位可以买,圣旨可以作假,就算是那个传国玉玺都可以作假,但是处女朱砂却做不得假,出生以来就带在身上的东西,如何作假?画上去?沾了水就掉了。用刀子刻出来一个?可是睡一觉那个伤口也不会立即愈合成完美无缺的皮肤啊。
刘兆坤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忽悠一声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不再嗡嗡乱想的脑袋也跟着“哇啦啦”的唱起了大戏,瞪着一双暴突的眼睛望着地面,因为脸部肿胀,也看不出他现在的神情。
刘珠儿笑了一下,将地上的账本捡了起来,说道,“或许……”
刘兆坤一愣,抬头瞧着她。
刘珠儿先对他甜甜的一笑,足有是个加号的那种甜,“伯父可以不必在乎刘月容的清白,这个账本的事情也就算了,你说呢?”
刘兆坤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瞧了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刘珠儿看了许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拿,我拿……”
“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