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当梁起鹤转了口味便上楼去洗澡了。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想要上床去看手机的时候房门响了。
他打开门,看到梁起鹤站在门口道:“现在有没空?”
他点着头:“什么事?”
“明天要去你家了。你也得跟我说说该注意些什么,免得到时候惹麻烦。”梁起鹤说得直接,林稚虞听到这里,眼中的情绪明显有了回落。他道:“其实没什么好注意的,就是到时候会委屈你了,希望你多包涵。”
“委屈?”梁起鹤重复了一遍。他是听赵曼说过林稚虞跟家里的关系很不好,就算嫁过来一年了,两家人也只坐在一起吃过几顿饭。而且林稚虞的母亲方缘好像特别不待见这个儿子,当着亲家的面也不顾忌,看到什么不顺眼的都直接说。那几次吃饭赵曼可是太难忘了,从头到尾都在替林稚虞尴尬。
这些是赵曼私底下跟梁起鹤说的,还叮嘱梁起鹤不要当着林稚虞的面问,免得林稚虞难堪。梁起鹤知道轻重,但他也要问问林稚虞到底该怎么做,毕竟结婚到现在都没见过林家的长辈,而且婚礼上也没出现过,想来林家的人对他是十分不满的。
林稚虞仿佛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只是言简意赅的重复了一次,希望他到时候别太在意就好,如果实在受不了可以找借口先走。
他不想谈,梁起鹤也不好追问下去。第二天是周六,林稚虞九点要到老冯的工作室去拍照,于是八点就做好了早餐,准备出门的时候梁起鹤下楼了。
梁起鹤打着哈欠问他去哪,他说有点事要去办。等大门关上后,梁起鹤立马精神了,回房间拿了帽子和太阳镜又去跟踪他。
第17章 第三套女装
老冯的工作室距离厦门湾挺远的,中间还要经过周末人流量大的儿童公园。要不是梁起鹤车技好,这几天又跟出经验了,只怕在半路上就会弄丢了。
他看着林稚虞下车,进了对面的主题咖啡屋,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见人出来,便戴上棒球帽和太阳镜也进去了。但他在店里走了一圈都没看到林稚虞,有服务生过来问他是不是找人。他描述了林稚虞的外形,服务生就道:“您是楼上猫衣馆的客人吧,不好意思,他们今天在拍照,不接待客人的,您明天再来吧。”
梁起鹤不懂什么是猫衣馆,却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免得服务生怀疑他的身份。他找了个靠近二楼楼梯的位置,点了咖啡和蛋糕,坐下来看手机了。
他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服务生也就没想到旁的去,等到11点以后客人多起来了,梁起鹤才找了个空挡溜到了二楼。
原以为他会看到林稚虞在搞什么的,没想到二楼的楼梯尽头是一扇锁着的铁门。他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听不清在说什么。
梁起鹤看了眼底下的门缝间漏出的光,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调整到摄像,蹲下来把镜头对准了门缝。
他边拍边盯着屏幕看。里面像是一个工作室,墙角摆着十几叠半人高的封在塑料袋里的衣服,还有几个年轻人站在前面整理着。他又把镜头左右转了转,发现右边有一个简易的摄影棚,有打光板等工具,一个穿着奇特服装的女孩正摆着可爱的姿势让摄影师拍照。
梁起鹤没有真正接触过cospy,但是意大利的大学里并不乏这种穿着二次元服装的学生们。所以他只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家猫衣馆应该是卖各种特殊服饰道具的,他正想着林稚虞来这里该不会是拍照吧,就看到转角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蕾丝连身裙,腰部两侧是完全镂空的设计,只有中间一块菱形的亮缎布料连着上下部分。裙子长度和上次的jk短裙差不多,裙摆下的蕾丝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金色铃铛,随着那人走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那人大腿上的白丝袜,梁起鹤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镜头再往上移,顿时停住了呼吸。
林稚虞脸上画着迷人的猫妖妆,黑色的长发在肩膀两侧编成粗麻花,头上还戴着个猫耳朵的发箍。他边走边整理脖子上的红领结,快到摄影师身边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服装助理从他出来的房间追了过来,递给他一双黑色的绑带细高跟鞋。
梁起鹤看得目瞪口呆,视线追逐着林稚虞的背影,看着那白净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周围人的目光下,还有屁股后面一条摇晃的尾巴。
林稚虞熟练地穿上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裹着白丝袜的腿显得更长了,而且他居然站得稳稳的,还能跟摄影师交流几个拍照的姿势。
梁起鹤的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林稚虞的这身装扮简直比那晚在酒吧中的模样更颠覆他的认知。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林稚虞就站到了布景板前面,膝盖一弯侧趴了下去,双手交叠枕在下巴下面。旁边的摄影助理走到他身边蹲下,将他臀上的裙子整理好。
梁起鹤看着那位男助理的手在林稚虞的屁股上动着,拉抻了布料后,两颗金色的铃铛刚好坠在了臀部与腿根之间,一颗饱满的桃子被勾勒了出来。
林稚虞也在摄影助理起身后歪过头来,咬住色泽如樱桃的嘴唇,用一个极尽魅惑的眼神看向了镜头。
随着相机的“咔嚓”声响起,林稚虞换了姿势,仰面躺着闭上了眼睛。摄影助理又一次上前来,将他腿根处的裙子拉直。这次摄影师在拍了几个角度后忽然走近他,在腿间拍了一个弧度的特写。
等摄影师说好了,林稚虞就撑着地面跪了起来,双手伸到肩后,继续摆出撩人的姿势。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的好像演练了千百遍,丝毫不受周围人或环境的影响,将这套服装的魅惑感演绎的淋漓尽致,摄影师根本没停下来纠正过不足就已经拍完了。
他站起来,往刚才出来的房间走去,边走边开始拉腰后的拉链。梁起鹤看着他的后背,随着拉链的松动,似乎能看到内里黑色的安全裤。
直到林稚虞又消失在房间里了,梁起鹤才回过神来,按下了停止拍摄的键。
虽然不知道林稚虞会不会继续换衣服再拍下去,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再冷静的留在这里了。
他回到车里,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跟踪会有这么大的发现。可是比起这个,更吃惊的是林稚虞居然真的穿女装在打工,而且不知道有几份工作!
可林稚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的缺钱吗?
这个念头再次浮出水面,马上又被梁起鹤否定了。林稚虞是林家的儿子,就算缺钱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毕竟被人发现了可不是他一个人名誉扫地的问题。
如果不是钱,那就只能是癖好了。
梁起鹤心情复杂地打开相册,找到刚才的视频又看了几遍。头两遍是盯着林稚虞看的,后来目光却盯在了摄影助理和摄影师的动作上。
摄影助理在给林稚虞整理裙子的时候没什么问题,可梁起鹤总觉得他动作磨蹭。那个摄影师也是,拍衣服就拍衣服,有必要拉近景拍那种角度?
不过林稚虞好像都不提防他们,也没觉得有问题。梁起鹤想着他终究还是社会经验太浅,这么一来又想到他在酒吧跳舞,那种地方心怀不轨的人更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碰到过麻烦。
梁起鹤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即便屏幕已经熄灭了,眼前还是会出现林稚虞摆的那些撩人的姿势。他把座椅往后倒,本想躺着让脑子静下来的,结果窗外的暖阳照得太舒服了,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的林稚虞穿着刚才那身,他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忘情地拥吻着,梁起鹤就站在一旁看。原以为抱着林稚虞的会是方昊唯,没想到一吻结束,转过来看他的却是温阳。
温阳那小子把手放在林稚虞的屁股上,对他咧嘴一笑:“起鹤,多谢你成全我们。”
梁起鹤猛地睁开了眼,等到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梦以后才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时间,发现都两点了。想着林稚虞会不会趁他睡着的时候离开了,于是打了个电话。
林稚虞没有接,过了十几分钟才回给他:“抱歉,刚才手机静音了。”
梁起鹤直接问:“你在哪里?”
“在外面。”林稚虞搪塞地回答:“我还有点事没忙完。”
“那几点去你家?”梁起鹤又问。
“你六点半开到我家附近打我电话吧。”林稚虞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补了一句:“先这样吧。”
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梁起鹤再打过去,但这回响到断线都没人接了。
林稚虞靠在椅背上,晕眩的感觉又来了,他只好闭上眼睛,正要趴到桌上去就听到有人敲门进来。他转头看去,老冯端着杯葡萄糖水到他面前,担忧道:“实在不舒服就别硬撑了,我让阿泰送你去看医生吧。”
林稚虞接过葡萄糖水,尽量让笑容没有破绽:“真的没事,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老冯并不知道他有那种病,毕竟之前的每一次拍摄都没问题,也就信了他是真的低血糖导致的头晕,在看着他喝完后就出去了,不打扰他休息。
林稚虞忍住胸口那阵反胃的恶心感,又一次趴到了桌上。
他真的低估了迪诺芬的副作用。早上打第一针的时候没什么问题,结果才过了两个多小时,那熟悉的心悸和幻觉就又出现了,他赶紧回休息室补了一针,这回撑到了下午,直到刚才副作用开始发作了。
起先只是手脚发软,很快就有恶心想吐的感觉,最后连晕眩的症状都来了。
好在今天的拍摄很顺利,看他额头上的一层冷汗,老冯哪里敢同意他硬撑下去,立刻让助手扶他去休息,剩下的十几套就让另一个模特一并拍了。
林稚虞去看墙上的时钟,距离六点半还有四小时,他还可以睡一会儿。虽然他没接触过迪诺芬,但这种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一般来得快去的也快,睡醒了估计就没事了。
他撑着桌面站起来,走到角落的沙发上躺下,刚闭上眼睛意识就开始模糊了,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不过这一觉没有睡好,他也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坐在了方昊唯腿上,方昊唯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摸到了裙摆上坠着的金色猫耳铃铛,那清灵灵的铃声像小勾子撩着他的心。然后又伸到大腿内侧,把白色的丝袜往下拉,另一只手则伸到他腰后去脱拉链。
他把手臂攀在方昊唯的肩膀上,正想索吻,忽然感觉到了异样的刺激。低头一看,方昊唯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花洒,温热的水流正对着某个地方冲着。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他喘着气,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还躺在休息室里。他抹掉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怎么会做这种梦了,但是一想到那个水流,又有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身体好像真的经历过那种刺激一样,居然把裙子撑了起来,尴尬得他脸都红了。好在房间里没有别人,他拉过一旁的衣服挡在腰间,直到感觉平息下来了才坐起。
这一觉虽然没睡好,但是副作用的症状没那么明显了。
他换上来时的衣服下楼,谢绝了老冯说送他的提议,走到咖啡馆门口拦车。
梁起鹤在车里等了大半天,耐心都要耗尽了才看到他出来,立刻又打给他。
林稚虞坐上车,在梁起鹤问他到哪了的时候说自己有东西忘记拿了要回家一趟。
他是想回去把包里的迪诺芬收起来,结果回家的路上不但遇到了下班高峰,前面还有小型的刮擦事故,把一整条街都堵了。
他焦虑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都六点了,如果还要先回家再过去肯定会迟到。梁起鹤什么都不懂,万一被他那个妈说了几句难听的没忍住,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想到这,林稚虞只好先下车,从前面的人行天桥下去再拦出租车。他不知道梁起鹤也被堵在这条路上,看到他下去了,梁起鹤也没辙了,只好等着车流终于挪到岔路口的时候拐弯,往林家的方向开去。
等梁起鹤到了林家对面的路口时,林稚虞已经在等他了。
他把车门锁解,林稚虞破天荒的没有坐到后座,而是坐进了副驾驶座里。
梁起鹤看着他,换上了赵曼挑的男装后,林稚虞又是那副斯文安静的模样了,和刚才穿女装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林稚虞边系安全带边道:“我已经跟家里说了会晚点到,但是今晚吃饭的人比较多,等等进去了要是他们说了什么希望你也别介意,他们只是当惯了长辈,不是真的有恶意的。”
这番叮嘱是从昨晚到现在林稚虞说的第三次了,梁起鹤收回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踩下油门道:“你家里人真有那么难应付?”
看着前方缓缓露出一角的院门,林稚虞面无表情地道:“还好,和你家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吧。”
第18章 果然是一个天一个地
林家位于方州市区以东的一处高端住宅区内,是独栋的别墅。住宅区内有配套完善的健身馆,游泳馆,各种球类场地。梁起鹤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边比他爸妈家的环境更好,但也比那边更冷清,进入住宅区附近就很少看到车辆了,就算有也是一些马路上轻易看不到的车型。
值守林家大门的保全并不拿正眼看他,好像他们只是寻常上门的访客,说话的语气一点也客气。
梁起鹤转头看了林稚虞一眼,林稚虞盯着自己那边的窗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这样梁起鹤心里便有了些底,也不理会保全的态度,把车停好后就去后箱拿礼物,跟着他一路走进去。开门的佣人也一样没有笑脸,只是机械地叫了声“二少爷”,然后拿出两双一模一样的客人拖鞋。
梁起鹤手里拎着七八袋东西,不好换鞋,林稚虞就帮他提着,旁边的佣人跟木桩一样站得笔直,等他们都换好拖鞋了就转身带路。
林家的玄关有梁家的两倍大,连门口用来放雨伞的都是两个半米高的玉瓷瓶。走过一条笔直的走廊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装了大型水晶吊灯,挑高八米的客厅了。
这是现在常见的装修方式,梁家的客厅也采用了挑高的布局,不过装修不似林家这样极尽奢靡风。
梁起鹤是学建筑测绘的,对这座房子比房子里的人更感兴趣。所以他没介意佣人冷冰冰的让他们在这里等的话,更不介意端上来的只是冷开水,盯着房子就打量了起来。
看着梁起鹤脸上没有不满的表情,林稚虞稍稍放心下来。但是刚坐下不到两分钟就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一看,眸色顿时黯了黯。
那人约五十岁上下,穿着针织衫和西裤,头发用发胶固定的一丝不苟。刚看到林稚虞就笑了,抓着扶手匆匆地下来。
林稚虞在对方走到面前的时候才站起,没什么情绪地叫了声“爸”。
林翊山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揽进怀中紧紧抱着:“好!好!你总算回家来了,可想死爸爸了!”
面对林翊山喜不自胜又激动的模样,林稚虞的反应依旧是冷淡的。他没推开林翊山,只是等林翊山抱完后就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在他起身的时候,身后的梁起鹤也站了起来,所以他这一退就差点撞到了梁起鹤。不过梁起鹤没有避开,而是伸手扶住他的腰。
林稚虞就像被电了一下,立刻回头去看。梁起鹤却不与他对视,直接朝林翊山伸出手:“岳父您好,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望您。这些礼物是小婿的一点心意,送给您和岳母的,希望你们能收下。”
梁起鹤挂上了工作时的笑脸,没了平时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倒真有了点成熟男人该有的感觉了。
林稚虞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