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有些不满地咋舌,声线压得很低,有点委屈又有点期盼:“可是…被关起来的小兔子一定很漂亮。”
那双眼睛说不定会哭得红红的,像被雨水浸湿的红莲,未经雕琢的绯玉,美得纯粹干净,独一无二。
仅是想着就令他的神经突突一跳,喉结兴奋地上下滑动。
狐狸低低说着,用诱哄般的语调:“芙蕾,愿意吗。”
谁会愿意?
芙蕾摇头,她才不想被关起来,她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如此病态的想法。
她近乎呜咽地哼出一声,深深呼吸着,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被他过分诱人的话语哄骗。
才不要上当。
她咬着唇发下一个字:“不。”
电话里是长久到有些可怕的安静。
狐狸关掉耳麦,情绪跌落到底点,他紧皱着眉,心情烦闷不已,他已经许久没这么焦躁过了。
她怎么这么不听话——
少年的目光平静而冷漠,他眺望着远方漫无边际的蔚蓝海线,滚滚浓烟缠绕着一碧如洗的天穹,被炮火灼烧的树木如同油画上斑驳的赭褐色笔触,船舶的残骸东零西落,散发出阵阵焦味。
狐狸心不在焉地思索着,是不是得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可她又那么乖的等他回去。
隔了很久,狐狸才心烦意闷地吸了口气,像是想要用什么过分的办法对付她又发觉不可以,他感到难得的挫败。
手机“嘀——”了一下,狐狸烦乱地点开。
“你生气了吗…”怯声怯气的语气。
他咬牙切齿地按下耳麦。
细细的,又轻又软的呼吸声随之传来,似一滴雨轻盈地落在耳尖,将他憋在心底的阴戾之火浇得一熄而散。
好吧,听见她的声音,他承认他的心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藏在唇齿间的狠话陡然一转,变成不情不愿地:“算了,既然宝贝不愿意。”
狐狸唇线抿紧,没再说话。
芙蕾耳边是让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清清风声夹杂着他微微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他好像还没消气,尽管不太明显。
但芙蕾能感觉到,他对于她的拒绝很不开心,像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芙蕾心情低落,她蹙起眉头,她并不理解。
难道他觉得她不愿意被他囚禁这件事是非常的不可理喻吗?这不是正常的想法吗?
她心底茫然,她果然无法去揣测他的心到底有多扭曲和怪异。
简直像有病…
“宝贝,开门。”
狐狸的声音又轻又哑,仿佛落在她的骨头里,酥麻又撩人。
芙蕾指尖停顿,如弹簧般从地板上蹦起,立刻跑下楼,站在门口时才一阵恍然,后知后觉地盯着木质门板。
他有种天生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命令和言语去做事。
哪怕前一刻她还在猜他是不是有病。
“开门。”冰凉却悦耳的声音重复。
芙蕾慢慢拉开门,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一时睁不开眼,她半眯着眸子向前望去。
天方破晓,穹顶日光沉浮而下,熏蒸着雨后的都市,淡淡的青草香萦绕鼻尖。
她的目光落在逆光而立的少年身上,时间的流逝落在他身上仿佛缕缕变慢,伴随着他侧目望来的视线,一幅美好的画卷,在她眼前一帧帧展开。
芙蕾恍惚地看着他。
若世间神明有清晰的模样,大约不过如此。
狐狸长身玉立,迎风站在初晨的微光里,风将他的发梢吹起,像吹落一片雪,勾勒得昳丽锋利的侧脸渡上一层明明灭灭的残白光晕。
任谁都忍不住去猜测,他是否在与那束光温情低语。
狐狸紧盯着她,双眼犹如深空下无尽的夜,看她的目光似寒冬的清霜,眉目写着道不明的阴沉。
她心跳猛然漏掉一拍,半阖双目。
若他是神,也必是算计着如何诛天灭地的邪神。
“过来。”
清澈的少年音变得很是冷淡。
芙蕾呼吸一窒,心跳放得很急,她情不自禁地走向他。
直到俩人只有一臂之遥。
一双手伸了过来,芙蕾骤不及防地落入少年微凉的怀里。
撞在少年的胸膛上,她轻轻吸了口气,心中一凛。
想要推开,手被他一把捉住。
“想我吗?”他的语气是清淡的,又是浓烈的,像是饱含情愫,依依不舍的呢喃。
一道微热的呼吸轻轻喷薄在芙蕾耳后的肌肤上。
芙蕾耳朵红了。
一个“想”字还没出口,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略显凶狠地吻在她的唇瓣上。
或许这并不算吻。
更像是少年在表达不悦与不满,他露出一颗尖锐的犬齿,在她柔软的唇上浅浅碾过,再咬了下去,又轻又沉的力度,似乎是怕弄疼了她,又像是怕她不知道疼。
狐狸半垂着眼,掩住泛着凉意的目光,谁能知晓他的心是如此矛盾。
他或许该好好惩罚她的不听话,竟然拒绝他的提议,可是——
他瞥见她的眼睛。
少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如同初入人世的小兔子,懵懵懂懂又略显警戒地打量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直到望向他时,一切戒备都烟消云散,她无知无觉地走向她。
她抬头看他,纯净如水的眼睛,如此的干净澄莹,她失神地仰望着他,像是在凝望她的神明。
藏在目光里说不清的依赖与眷恋,让狐狸心脏在一瞬间变得难以置信的柔软,他眉宇的阴鸷,难言的躁动与心烦意乱都如潮水退却,他被她无声的安抚住了。
狐狸循着本能,咬住那苍白水润的唇。
血腥气在她的唇齿之间蔓延,她痛得抽气。
直到听见芙蕾轻颤的喘息声,狐狸才温柔地慢慢舔过她唇上的鲜血。
“疼吗?”他明知故问觑示她。
她瞳孔微微放大,怎么可能不疼!
芙蕾用略带委屈的水漉漉双目瞪了他一眼。
狐狸抬手,修长的手指抚摸她的唇瓣,指腹擦拭着被他咬得流血的伤口,眼神幽暗。
他轻轻扯起唇角,忽地出声:“我可以吻你吗?”
芙蕾脸颊一红,轻咳了一下,眨眨眼,在他心口写划:“…可以拒绝吗?”
狐狸心间一痒,捉住她的手,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她那么会在不经意间勾引他?
他握着她的手把玩起来,懒懒抬眉,悠悠地开口,一幅脾气很好的样子:“可以。”
可以?
芙蕾有点诧异,他原来…这么好说话的吗…?
狐狸挑眉,狭长双目微微一勾,眼波流转,如凤尾绚丽,他盯着芙蕾,舔了舔唇角,笑容肆意又轻狂:“但我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