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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瞬间,许清如想给陆妍发消息“我怀疑我要赢了董珣可能爱上我了”。
    面前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按他的脾气,应该是当着邵博韬的面不情不愿地向她道歉,私底下再把所有火撒她身上,邵博韬越训斥他,他就越逆反越讨厌她。
    可现在他完全反着来了,这根本不像他会做的事,除了“爱上她”这个荒唐到不可能的原因,许清如更是找不到别的理由。
    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许清如什么都没说,推门进了卧室,但可以从隔壁的动静听出,董珣去的也不是二人的主卧,而是婚后他一直住的那个房间。
    是真的转了性子,还是自己从前不够了解他?
    在浴室洗澡时,许清如又把记忆中董珣的所有事全都认认真真理了一遍,却还是全然没有头绪。
    之后的几天,夫妻二人又像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相处得不算愉快,但也还正常。
    董珣仍然会对她表现出不屑,却没有那么多针锋相对的时刻,因为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
    好像每次因她而被邵博韬骂了之后,他都会突然醒悟一番,乖乖听话认真工作,表面看是惧怕邵博韬且对她不服气,鼓足了劲想超越她好打她的脸,可实际上……
    坐在办公室盯着外面的工位瞧了好一会儿,许清如的神情越发凝重。实际上更像是她搭了个梯子,给了他顺着爬的机会。
    去邵博韬办公室商议工作时,许清如眼中总是时不时地流露出几分羞涩和欣喜,邵博韬自然看在眼里:“最近心情不错?”
    “哪有?”许清如立刻敛起笑意冷着张脸对他。
    邵博韬笑:“知道你在开心什么,他最近表现不错,总算没再让你失望了。”
    许清如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他这样……跟我有关吗?结婚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要是不可以,你当初怎么愿意跟他结婚?”见她难得流露出小女人的一面,邵博韬便也调侃起来,“对他又爱又恨,恨他不争气,也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是喜欢他,现在好了,他正在按你的希望改变,迟早会让你满意的。”
    看他的样子倒是对董珣的改变很满意,甚至有种作为父亲的骄傲,也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就如他当初一直自信董珣本质不坏只是贪玩一样,这真的正常吗?
    他是这世上最了解董珣的人,如果连他都觉得董珣的变化是正常的,那是不是说明许清如确实不够了解董珣?
    可是一个曾经抛妻弃女,后来又二度背叛妻子的男人,一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随时可以放弃爱情和家庭的男人,也会相信结婚能改变一个男人?
    “下午再去见一趟舒云。”邵博韬点开邮件递到她面前,“既然她和你谈得还算愉快,那就由你继续去接触,不管有没有希望都尽力试试。”
    看着眼前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许清如点点头。
    自那次去机场接人之后,她和舒云又见过好几次,其中一次还是在董安琳的葬礼上。
    舒云没再说那些试探她的话,不知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认错人了,可舒云对她依然热络的态度还是让她的戒心一刻都没降下来。
    见面地点依旧在很私密的咖啡馆,许清如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她,还是舒云自己就喜欢在这种环境下谈事。
    这一次,舒云告诉了她答案:“实在抱歉,我这人从小就有个坏毛病,不喜欢人多,就喜欢安静私密的环境,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许清如道:“我可以理解。”
    侍应上了咖啡,给舒云那份配的糖足足有普通的叁倍,她全都放进去,用勺子认真搅着,“小时候日子苦,想吃糖吃不到,长大以后就老爱吃甜的。”
    许清如抬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什么都没加,特别苦,却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我倒不太能吃甜的。”
    舒云笑笑,取出手机打开邮件递到她面前:“公司同意和沁源合作了,随时可以签约。”
    许清如一愣:“这么快?”
    不仅快,还顺利得匪夷所思。PTU这款疫苗还未批准上市时,国内各大药企就已为了独家代理权各显神通明争暗斗,沁源虽和PTU有过合作,但也没占多少优势,舒云之前还一直在邵博韬面前坚称公司高层有人对沁源不满,她的压力很大,这次谈成功的几率很渺茫。
    “因为,我可以做主。”舒云端起咖啡嗅了嗅,满意地抿了两口,“和沁源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选择最熟悉的伙伴才是最优解。”
    许清如握勺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全是惊喜:“沁源不会让贵司失望的,也不会让舒总失望。”
    舒云还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
    就算董安琳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外人知道邵英姿不在人世的事实,可只要有人对她在孤儿院那段经历有所怀疑,便能埋下很大的祸根。
    她终究是冒牌的,一旦邵博韬察觉出什么,一份简单的亲子鉴定就能把母女俩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给毁了。
    舒云笑着问:“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什么?”
    “钱。”她一脸坦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能让我有安全感,别的都不行。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走在街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好像谁都很可怕;在公司里,在朋友聚会上,甚至在家里,明明谁都认识,却又好像谁都不认识,除了钱,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去信赖。”
    许清如静静看着她,依旧平静地微笑,然后摇头。
    舒云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明明喝的是咖啡,倒讲起醉话来了。好了,咖啡喝完了,我也该走了,许董助回去记得告诉邵董事长,你和我这些天谈得很辛苦。”
    所以,是她许清如费尽心机孜孜不倦才扭转局面说服PTU与沁源合作的,这么大的功劳记她一个人头上,足够她连升几级了。
    许清如知道,舒云是在向她暗示,不,应该叫明示了,明示她值得信任,她愿意帮她,可是正如舒云自己所说,这个世上除了钱,她谁都不信,既然不信,又何必帮她?
    信任这种东西,简直是全世界最昂贵的奢侈品。她没有,许清如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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