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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憋得慌。
    柳氏见她哭得越发伤心,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娘的女儿可不笨, 你要是笨就当不上陈国的皇后,也没本事让皇上为你让步。”
    沈琉璃扁扁嘴,不以为然。
    自己这个皇后又不是靠聪慧才智当上的。
    “蠢,倒是真的……”
    沈琉璃不满地睁大眼睛,却听得柳氏又说道,“可就算再蠢的人,也自有她的生存之道,世上且不尽是才华横溢聪明睿智之人。”
    “娘,你可真是我亲娘。”沈琉璃抽抽搭搭地道。
    柳氏抚了抚她的长发,语重深长道:“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才是正理,蠢笨之人自然不能以心机才智与擅长谋略的聪慧之人对抗,以你之短处对上别人之长处,不就高下立见?”
    其实,女人的直觉向来挺准。柳氏隐约感觉就算沈琉璃没有作死虐打傅之曜,她也应该无法离开东陵。
    柳氏不禁想到昨夜傅之曜出现的场景,一国之君就那般浑身带伤地站在她和沈茂面前,风轻云淡地说他被他们女儿打了,问他们该怎么办。
    记得他的原话是:“朕被你们女儿打了!没想到阿璃有了身子,可脾气秉性与从前一般无二,朕着实吃不消,担心龙嗣有损,又无法将其论罪。不如侯爷和夫人替朕想个法子,该如何治治阿璃这性子?”
    单看傅之曜满身的伤痕,真要论罪斩首都不为过。
    柳氏和沈茂惊骇异常,自是连声告罪,柳氏惶恐之下提出愿意延迟归期,留下规劝女儿,让她认错,痛改前非。
    傅之曜却说认错倒也不必,留下陪着安胎即可。
    柳氏的心中这才存了疑虑,却是假作不知背后深意。想来就算没有这一茬,她可能会被直接扣留在东陵。
    柳氏和沈茂的婚姻始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门户相当,除了姨娘庶子给她添些堵,并无较大的波折,亦无多少深情厚谊。他们就像世间大多数男女的婚姻一般,因家族需要,或是其它原因,适合在一起,便这般过了几十年。
    可沈琉璃和傅之曜的婚姻不一样,开始不堪,过程不堪,在上京地位不对等,在陈国地位依旧不对等。他们之间似乎矛盾重重,看似有诸多解不开的死局,这种情形下,感情却仍能滋长渐浓,沈琉璃奋不顾身为傅之曜挡箭,傅之曜因她重伤悲痛欲绝、甚至发疯到杀太医生,正当柳氏欣慰两人放弃过往恩仇情意相通时,沈琉璃竟然又像以往那般对傅之曜大打出手。
    柳氏看不懂女儿的做法,也揣测不透傅之曜的心思。照理,沈琉璃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傅之曜定是有所惩戒,可他却表现得宽厚大肚,除了面上不高兴,就这般容忍了。
    什么龙威君权,在他这里像是不存在似的。
    柳氏实在看不清两人之间的门道。
    但终究自己的女儿才是弱势一方,柳氏忍不住狠狠地戳了戳沈琉璃的脑门,提醒道:“你的夫君是说一不二的帝王,若不是顾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你所为,万死难辞其咎!一回能容你,岂能次次由着你胡来?”
    说着,又指了指她的肚子:“当了娘的人,稳重些,静心养胎。”
    见沈琉璃默不作声,柳氏推了推她:“有没有听?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你的孩子做打算,你若是被厌弃,后宫有了新人,孩子如何生存?”
    “哦。”沈琉璃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随即眼眸一亮,破涕为笑,“听娘一席话,胜多十年书。”
    她好像明白自己纠结的是什么,恼恨他强她,骗她,心思不纯,可她对他也不纯粹啊,打他,侮他,杀他,骗他,只是他的水平显然远胜于她。
    所以,她才会憋屈,才会愤懑,才会心有不平,才会觉得不痛快,浑身不得劲儿。
    傅之曜为质十年,伪装和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自己在他面前耍弄小心机,卖弄小聪明,无异于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如何瞒得过他。
    城府算计,以及才智谋略,是她比不得了,才会处处受他掣肘。
    确实不该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当她第一次意识到噩梦会成真时,她便抱着弃暗投明对傅之曜送温暖的态度,企图改变结局。可因为心疾,导致她不得不继续虐待他,一边又暗戳戳地对他隐晦示好,发现收效甚微,才起了杀心,哪知道被心疾给扼杀掉。
    可现在,心疾已经痊愈……
    沈琉璃豁然开朗,一扫昨日喜当娘的震愕与阴霾,心情甚好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你?”
    柳氏完全摸不着头脑,女儿的情绪就像是六月多变的天儿,阴得快,晴得也快。
    前一刻,哭的声嘶力竭,这一刻,笑得像朵喇叭花儿。
    若不是自己女儿,真想送她一句脑子有病。
    沈琉璃笑着挽起柳氏的胳膊,摸了摸肚子道:“娘,你给我讲讲怀孕的诸般禁忌呗,免得不小心出了岔子。”
    *
    一连几天,傅之曜都未踏入承明宫,也未出现在沈琉璃面前,而是歇于玉坤宫。
    皇后住皇帝的寝殿,皇帝则搬去皇后的寝宫,这般末本颠倒不合宫规的事历代估计也就独此一例,但三千后宫皆是皇帝所有,他想住哪里又有何关系。
    沈琉璃捧着药瓶找过傅之曜几次,可傅之曜确实恼了她,故意冷着她,躲着她不露面。连着三五次,沈琉璃觅着他的行踪找过去都扑了空。
    这日,沈琉璃索性起了个大早,匆匆用罢早膳,便打算去御书房堵他。
    她不信,他一天都不批折子。
    怕傅之曜知她在又故意躲开,沈琉璃便躲开门口的守卫,偷摸着从窗子翻了进去,刚站稳,就看见室内摆放着一套推演作战的沙盘。
    沈琉璃一愣,快步走过去。
    高山,丘陵,城池,以及小旗上的名字,分明就是萧国的山川地貌。
    难道傅之曜已经准备挑起战火了?
    怔愣之间,外面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不只傅之曜一人。
    沈琉璃环顾四周,在房门被推开前,弯腰躲到御案底下,又小心翼翼地将散开的裙摆收拢。
    随即,几名大臣跟随傅之曜走了进来。
    傅之曜并没立即坐到圈椅上,而是负手走到沙盘前,沉吟道:“婺镇的守将是谁?”
    “李政!
    傅之曜扯了扯嘴角,道:“有所耳闻,听说此人乃沈老侯爷一手提拔培养,足智多谋,性格居稳,擅长守战,是不可多得的一员守城之将,故而多年驻守婺镇。”
    岂止是有所耳闻!
    上京为质期间,萧国朝堂上下但凡能臣武将皆被暗查过,只要有所弱点把柄皆握于他手,可为之利用。而李政却是个绝户,无后代亲人,酒色权欲皆不爱,为人正直,几无任何可攻破的软肋。
    当初便预感此人会成为一大阻力,果然如此。
    二十万陈军被李政阻拦在婺镇,久攻不下。婺镇是萧国的第二道防线,只有攻破此关,方可一路直取邺城以及平州十五郡。
    一臣子道:“皇上,婺镇得宜于天险,又遇李政这员猛将,若持久强攻,我陈军必会折损严重。”
    虽然,具体作战计划由前线主帅制定,可大方向攻占何地,取哪些城池却是朝堂所下令。
    傅之曜扬手将一面小旗插在上京,面目冷肃,带着势在必得的霸气:“婺镇是通往上京的必通之道,无路可绕,不知诸位大臣有何高见?”
    上京?
    几位大臣一震。
    原来,皇上并不只打算收回陈国丢失的故土,而是意欲将整个萧国纳入囊中。
    傅之曜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面色威凛:“天下之势,分久必合,朕不过是顺势而为,众卿有异?”
    “天下一统,为得自然是黎明百姓,苍生社稷,恐百姓遭战乱之苦,此等利国利民的大计,臣附议!”
    “两国分割已久,几年一小乱,十年一大乱,的确不如统一。”一臣子又道,“皇上圣明,臣亦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沈琉璃躲在桌下,听得胆战心惊,白嫩的手指紧紧地握紧手中瓷瓶,贴在剧烈跳动的胸腔。
    她正思考着如何让傅之曜打消灭萧的念头,结果人家阴不啰嗦地打到了婺镇。
    好气,气得头晕眼花。
    不是早就提醒过萧景尚,萧国会亡于傅之曜之手?
    萧景尚已经针对萧国的边防布控重新做过一系列部署,怎么仍让傅之曜这般轻易地攻破萧国的第一道防线?
    想想也了然,萧景尚的主场在于复国,国不破,如何复?
    正胡思乱想着,也不知哪位臣子居然提到沈茂,提议在沈茂回萧的路上将其诛杀,恐让萧国如虎添翼。
    傅之曜否决了:“放他回萧,不得阻拦!”
    沈琉璃顿松一口气。
    忽然,听闻脚步声朝御案走来,沈琉璃心口一紧,握着瓷瓶的手指微缩,一双黑色皂靴缓缓地映入眼帘,光影一暗,傅之曜便坐在了椅上。
    而他的脚踩住她的裙边。
    她抬眸,看着男人微微分坐的双腿,有些发懵。
    脸颊亦有些发烫。
    大臣们商讨着对付李政拿下婺镇的策略,沈琉璃垂下眸眼,安静地听着,不想傅之曜突然动了一下脚,足靴正巧碰到她的手臂。
    傅之曜动作一顿。
    身体往后仰靠在圈椅上,眉目低垂,瞥见桌下蜷缩的一小团身影,那双程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带着些许被抓包的慌乱。
    他微哂,若无其事地坐端。
    面上不显分毫,可他却抬腿,使坏地往沈琉璃脸颊蹭去。
    桌下不过方寸之地,沈琉璃无处可躲,泛着凉意的绸软布料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面颊,她憋得满脸绯红,张口欲咬在他腿上,让他知难而退。可迟疑了片刻,终是没有咬下去。
    她伸手捧住自己发热的脸颊,以手背隔绝这磨人的触感,下一刻,却倏忽瞪圆了眼睛。
    他竟然将手伸到桌底,撩开衣袍,将绸裤缓缓往上拉,露出一截发白的腿。
    而后,将其搭在她肩上,微凉的皮肤触着她的手背。
    沈琉璃惊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外面大臣们议论战事的声音犹在耳畔,而傅之曜的声音亦是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旁的情绪。
    她被困在桌下,又羞又臊,躲又躲不开,干脆就不躲了。
    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冷玉般的肌肤上,缓缓地顺着腿线蜿蜒往上,轻柔抚摸。
    如柔软飘散的羽毛轻佛而过,带起一阵酥麻感。
    一路游/离至内侧。
    慢悠悠的,捻捏。
    “军中粮草……”
    傅之曜瞳孔猛地一缩,暗暗捉住那只作乱的葇夷,捏着她的指尖,拢到自己袖里。
    可刚固住这只手,另一只手又攀绕上来,如灵活滑动的小蛇一般探入衣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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