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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听,便散了大半,倒是那几个妇女,依旧缠着他,问询脸膜的制作方法。路简真恨自已这张信口开河的嘴,他哪知道什么面膜,要真有这么神奇,他的师叔怎会一副中年油腻大叔的模样。倒是他的师傅,看起来极是俊美,可惜被长长的髯须遮住了半张脸。
    “额,诸位……大姐,你们应该听到了,我所说得吧。这个……对凡人并不大有效哈,千万别自己捣鼓,小心烂脸哈。”
    这几个妇女听完,以为是他不愿意传授制法,不快地离开。
    路简心道冤枉,这玩意可是人皮,这张皮生前再透气,现在也是死物,放在脸上只会觉得闷,腐烂在脸上更恶心。蜀大夫让他拿露水泡着,一是为了去血气,二是为了防腐烂,三是为了透气舒适。这玩意倒是对皮肤无害,但是也没好处就是了。
    他在街上捧着这么个东西走了一天,人们对他的兴趣也就没那么高涨了,渐渐散去。正当他吹着口哨左右晃荡时,一对夫妇走到面前。
    男子伸手作揖道:“小师傅,请问蜀大夫家怎么走?“
    路简打小就被师傅揪着耳朵联系洞悉周围一切事务的能力,这能力恰巧让他注意到,这男子并不是恰巧就近找人问的,而是适才看到自己,径直朝自己走来,特意问路的。不过路简是个不爱多想的脑子,他看了眼男子,这男子已然而立之年,态度谦和,模样也周正,是那种极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口音,似曾相识,更让人倍感亲切。他说:“在北巷。“
    男子有些为难道:“北巷在那里?“
    路简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女人,倒也周正,只是长得略显圆润,余光瞄到微微隆起的小腹,也明白了个大概。他道:“你们是来求医的?“
    男子道:“正是。“
    路简点头表示了然,接着说:“反正无事,我带你们去吧。“
    男子欣喜道:“那真是太感谢了。“哦,在下旭英,这位是内人瑾儿,道长如何称呼。“
    “路简。“
    旭英扶着女子,路简在旭英另一侧捧着人皮,男子瞅了几次路简手中的东西,便主动攀谈起来:“道长手上拿着什么?”
    路简道:“这是个小道具,是个小戏法,哗众取宠罢了,不值一提。“
    旭英道:“我倒觉得道长是有大本事的人,只是谦虚了。“
    路简看旭英瞅着手中的东西,但是感觉他也不像是对自己手上的人皮感兴趣,这么夸自己,八成事有目的,便问道:“刚刚那么多人,你却特意找我问路,是还有别的事嘛?“
    旭英大喜道:“道长果然好本事,我夫妻二人,此次来渡源镇,是特地求医的。”
    “那不应该去找大夫吗?“
    旭英道:“是来找蜀大夫的,可是,这不是怕大夫解决不了,想请道长也帮忙看看。“
    路简若有所思道:“特地来找蜀大夫,看来蜀大夫已经驰名天下了。” 之前没听说过蜀大夫的名气已经传到了外地哇,而且从之前没治好的那人事情来看,当地人对他的评价不会很好,这样一位大夫,必定不会名声远扬。
    旭英答道:“内人幼时曾暂居过此地,听说过此地的医圣传闻罢了。”
    路简问:“令夫人得的是什么怪病,让你千里迢迢又是寻医又是找到道士?“
    旭英道“算不上怪病,只是我夫人在怀孕后,总是做同一个噩梦。”
    “什么样的梦?”
    路简立刻警觉,又是梦,难不成又是织梦仙,可没听说过那个织梦仙,织一次梦不成,反复织的,这业务水平得有多差哇。再没确认之前,他不想过早下定论,万一真的只是生了怪病呢。
    旭英:“我夫人说,他总是梦见了一只狸花猫,这只狸花猫总是一声一声凄厉地向她嚎叫。“
    路简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询问道:“完事了?“
    “恩,完事了。“
    路简道:“这算哪门子的噩梦,令夫人可能只是单纯怕猫,孕前多虑。”
    旭英接着道:“这狸花长得非常丑,眼瞎嘴斜,身上花纹很是奇怪,毛发稀疏打结不说,有些地方还秃了。”
    路简越听越觉得奇怪,这狸花听起来似曾相识。他问:“这猫是不是少一只耳朵?”
    “对对对!”旭英满面惊喜道:“道长是不是知道,这猫什么来历?”
    这猫没什么来历,只是最近刚好在医馆罢了。正说着,三人已来到医馆前,路简忙道:“这,这么丑的猫我哪儿见过,指不定跟你们有缘呢,那啥,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再见哈。”
    英一路上都搀扶小心翼翼着瑾儿,也不好挽留路简,道了声:“多谢”,搀扶着瑾儿接着往里走。
    路简刚转身要走,一声悦耳的女声从医馆里传来:“路道长。”
    一个带着白纱斗笠的女子,身着艳丽衣裙翩然而至。女子遮着脸,路简光听着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女子经过旭英时,旭英停下脚步,目光审视。路简着才想起,这女子跟旭英的口音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地方的。然而他们似乎并不认识,女子径直从旭英夫妇二人身边经过,并未停留。
    女子走到路简面前,轻轻撩起白纱,她气色略差,但面容精致,冲着路简嫣然一笑。
    路简这才认出,是逸香阁的柳儿,刚想打招呼,想起柳儿曾说希望他在人前唤她艳娘,改口道:“艳娘。”
    柳儿放下白纱,道:“道长还记得我,我好开心呢。”
    路简不懂女子化了妆又带着斗笠的行为,问道:“反正没人看见,你为什么还要化妆呢。”
    柳儿道:“我可是逸香阁的艳娘,若是给人看到艳娘素颜的样子,那还得了。”
    路简和柳儿并排走着,街上偶有女子用斗笠遮面,柳儿这么打扮并不引人注意。路简道:“你今日来医馆,身体是哪里不舒服吗?”
    厚重的白纱将柳儿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路简看不清柳儿的深情。柳儿道:“嗯,今日偶有头晕不适,今日抽空来看看。”
    路简关切道:“严重吗?”
    白纱中传来柳儿轻笑,只是笑声没有适才那样灵动悦耳。她道:“自然不严重,严重的话我会被抬到医馆。说起来,听说路道长最近在蜀大夫这里打工,这么,突然不想修仙,想要学习岐黄之术悬壶济世了?”
    路简否认:“当然不是,我欠了钱,以劳抵债。”
    柳儿道:“欠钱,道长你去赌博了?”
    路简连忙解释:“我哪有钱赌博,我打坏了别人的东西,要赔钱的。对了,刚才进医馆的那两人你认识吗?听口音你们好像是一个地方的。”
    柳儿道:“那么巧,竟然在此地遇到老乡。不过即便他们见过我,估计也要装作不认识我。”
    路简不明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烟花女子啊,啊,那边成衣店新到了几件好货,我去看看,就不陪你了,道长再见呀。”
    路简看着柳儿远去的倩影,心中叫苦:手中的面皮以吸收了一大半露水,此刻天色不早,看这个架势还得晒个月亮。
    路简找到渡源镇最高的一个房顶,打坐整整一夜,待雄鸡啼明,这张面皮终须吸收了全部露水,晒足了日月光辉,变得薄如蝉翼,已经算的上一见小小得法器。此时不用再手持人脸,路简直接把它简单对折记下,放在袖袋里,先吃了个早餐,才晃悠悠地朝着医馆得方向走去。
    到门口刚好看到昨日见到旭英,他刚好也要进医馆。看到远远走来得路简,远远招手道:“道长,好巧哇。“
    路简礼貌笑问:“令夫人现在如何了?”
    旭英站在门口的石阶上,不急着进入医馆,像是刻意在等路简,道:“蜀大夫说要再观察两天,顺便让我在此地等你?”
    路简快走两步上前,与旭英一同推门进入医馆。“等我作甚?”
    旭英道:“蜀大夫说他等着使唤你。”
    “……”
    路简打发旭英去买点食物,自己进去找蜀茴。路简在医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蜀茴,本想下个追踪术,就在此时蜀茴刚巧从外面回来了。他一看到路简,不客气地伸手道:“我的脸呢?”
    路简把脸皮一把放在赎回手上,忿忿道:“你果然是等着使唤我。”
    蜀茴不以为然道:“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我自作自受。对了,他们跟猫爷什么关系?”
    “猫爷?”
    “就是那只丑狸花。”
    蜀茴扭头看着他,沉思一会儿,挑衅道:“你敢当着它地面叫它丑狸花吗?”
    路简奇怪道:“怎么了?”
    蜀茴道:“那位可是花爷,管他妖鬼蛇神,都喊它一声爷。”
    花爷!!!
    路简真想撕烂自己的嘴,什么叫祸从口出,花爷,那是当年名震降妖圈的大妖怪,神仙都奈他不可,更别说他这种级别的小道士了!不是他吹,花爷掉根毛他都能被震飞。
    路简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比较舒服的自我了断方式,侥幸问道:”花爷会读心术吗?”
    蜀茴好心326 道:“必须会。”
    路简还想暗暗两句,这下连腹诽都不敢了,心虚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花爷的身影,才道:“所以,他们跟花爷有什么恩怨?”
    蜀茴一遇到自己不知道或者不想回答的事情,就会变得十分烦躁,他摆摆手道:“不知道,我就是个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吊着花爷最后一口气。花爷的事情我们这种鼠辈根本不配知道。”
    路简顿时觉得心底轻松了不少,道:“哎,早说,他就最后一口气了。”
    话音未落,路简突然觉得肩上一沉,又是一阵铺天盖地强劲的妖气,随即一个沙哑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我这最后一口气吹在你身上,怕是你消受不起。”
    路简背后冷汗直冒,赔笑道:“爷,花爷,有何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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