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上什么呢,让我找半天。”说罢他看了看课件上的“女性心理学”差点笑喷出来。他这一动静,一群原本趴在桌上的学生大多都看向了这边,
“女性心理学?你小子好好的研究女性做什么?”
“没报上热门选修,又懒得拖到下学期,随便选门课上,有学分就好。”
“哦,就说了,你要是真是个姑娘,我们两家早就结成亲家了。”
“你倒是想得美,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跟你说几回了,今天有跆拳道友谊赛,你就这么欢迎你哥的呀?”卢靖廷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勾着谨言的肩。
“都是汗味,臭死了。”
“我这叫男人味。”
女教师停了片刻。往两人的方向看了看,卢靖廷赶紧闭嘴。
“在恋爱中,要正视女性心理上的一些问题,尤其是处于青春期的女性,生理和心理都较为敏感。因此我们要预防心理疾病的产生。”女教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板书“这是考点,大家要记下来。”
卢靖廷压低了声音“你晚上回不回市里啊,开车顺你。”
“行。”
“某一年我们学校就出过一起案例。一个公管院的女生和男友同时考研,女的考上了,男的没考上。”女教师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显然,阶梯教室里玩手机开小差的各位都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女教师满意的接下去说“后来这位女同学就和男生说分手。”
“这么无情啊”
“异地恋长不了”
“老师然后呢?”修这门课的多半是女生,听到这种话题自然是来了兴趣。
“后来这位男同学买了汽油,在公管院门前抱着女生自焚。男的当场死亡,女的重度烧伤。”
“操,这些痴男怨女真够恐怖的。”卢靖廷低喃。
谨言流利的转着笔。
“呀,大晚上的太吓人了。”
“老师这事是真的吗?”
“我跟你说,前几天音乐系还有人要跳楼呢,警车都来了。”
“那后来跳没跳啊?”
“所以我们要以正确的心态来看待女性心理问题。”女教师的声音盖过了众人的讨论。
像是有人在看自己。
走廊的尽头、漆黑的深处、整片教学区,只剩一两间教室亮着灯。
“你们这儿怎么都没人啊。黑灯瞎火的。”
“这么晚了,除了悲催的上最后两节课的人,谁跑来这儿闲逛啊。”
“这场景都能直接拍恐怖片了。”卢靖廷点了烟,黑暗中亮起了一个红点。随着他的吞吐而忽明忽灭。
“你倒是快点啊,不是说搭我顺风车回去吗?”
“催毛催。”
卢靖廷轻轻踹了谨言一脚“你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难伺候的要命。”
“滚一边儿去”
“别老学北方人说话行吗。”
谨言用方言说了句脏话,语调柔软,丝毫没有威胁。
卢靖廷喷出一口白烟。大声的笑了起来,声音在无人的过道里回响。粉笔滑过黑板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不寒而栗,谨言脚下一顿。
“看你等我半天,走,请你吃宵夜去。”身边浓重的烟味让他回过神。
“爷要满汉全席。”
“你想的倒美。”
连下了几层,也没看到哪间教室还亮着灯,刚才那个声音,是耳鸣还是幻听?
比起教学区的冷清,学生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谨言双手拎着塑料袋,里头塞满各色小吃。耳边是小摊贩的吆喝声和少女讨价还价的声音。烧烤摊边围坐着拼酒的少年,面色酡红依旧兴高采烈的为自己斟酒。老鸭粉的高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砂锅的摊子雾气升腾。
谨言仿佛看到了孙念真,在人群里一晃而过,依旧穿着那身满是污渍的白T恤。不,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裸露的电线上挂着灯泡,烧红的钨丝,盯着看一会儿就觉得刺眼难忍。
“我说你买这么多,一个人吃的完吗?”卢靖廷从谨言手中的袋子里抽了串烤翅。
“宵夜”
“宵夜你不正吃着吗。还打包。你猪啊?有没有这么饿?”
“吃不完就当早餐。”
卢靖廷被噎了句。低头看了看谨言手里的几个红白塑料袋,说道“还真是重口味,你牛。”
谨言开门进屋时,孙念真正从浴室里出来,下身裹着条小熊维尼的浴巾,发梢还不停的滴着水。谨言举了举手里五颜六色的袋子。孙念真微微一笑,吸了吸鼻子。
“什么东西,好香。”
“闻不出来?”
“烤串。”
谨言点点头“是以前我们常去吃的那家。”
“还有呢”
“炒饭”
“还有?”
“牛肉面”
“还有?”
“你不会自己看啊?”
孙念真结果他手中的塑料袋“买这么多啊。”
“你不是总喊饿吗。这次回来变得这么能吃。”
孙念真拆了双一次性木筷“这可不怪我,这是生理反应。怎么都吃不饱也是奇了怪了。”
谨言坐在沙发上,捡了一只章鱼烧丢进嘴里。外头金黄的酥皮已经凉了,内里还热呼呼的。他曾经想过和孙念真一同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他也确实做到了。只是每一次,都是别人的陪衬。孙念真和谁谁谁约会过的人工湖。为孙念真和谁谁谁占位的图书馆。孙念真夜里慢跑的南区操场。他就像一抹影子,见不得光,也得不到一丝温存,可是就是执着的,近乎自虐的。哪怕这样,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依旧觉得快乐。谨言双眼泛红。
孙念真持筷看过来:“怎么了,吃东西也能吃成这样。”
“芥末”
孙念真神色带着打量“这么老套的藉口。”
谨言摆了摆手不回他话。泪却泛了出来。孙念真放下手中的快餐盒,将谨言拉到怀里,低头与他一吻,随后面色古怪:“真是芥末?”
谨言被他这一举动逗乐,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又哭又笑,什么样子。”随手递过一杯仙草冻。
“呛的。”谨言喝了两口就丢在了一边“甜死了。”
“你不就爱吃甜的吗?”
“嗯”。
“很甜?”孙念真漫不经心的将杯子拿起来喝,他的嘴含着蓝色的吸管,上头还留着谨言的唾液。看着自己的体液顺着他的唇舌,滑入喉间,然后咕嘟一声,被吞入腹,慢慢的变成他血肉的一部分。
谨言垂着眼:“很甜。”
说完又笑了一下。心爱的人在身边,是个什么滋味?
大抵不过五字——有情饮水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