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手一抖,酚酞试液滴到了碳酸氢钠里,立马变成了红色。
“孙念真?学姐你对他还没死心啊。”
邱雅和孙念真是同一届。今年邱学姐荣升女博士,自然又成了被打趣的主要对象。这不谁说的,女性物种划分界限:女生,女人,女博士。
她白了说话的人一眼“才不是那个薄情鬼,我说的是小鲜肉。”
“学姐见异思迁啊。你们当初分分合合的,堪比琼瑶剧啊。”
“琼你妹,他是疯儿我是傻?”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我看你是欠打。”
边上另一人边笑边问,“学姐不等孙学长啦?”
“废话,难道姐还得为他守身如玉不成?”
“女人真恐怖。女博士就更恐怖了。”
“皮痒了是吧。”
“那到底是谁啊?”一个女生低声问,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钢琴王子。”
有人噗呲一声笑了“李云迪啊?”
“呸。李云迪,我还朗朗呢。李云迪能来我们这吗,是蒋明泽”邱雅甩开一支跟她打闹的手“尔等屌丝还不退下,动手动脚的。”
“蒋明泽小你好几岁吧。”
“废话,当然是年轻的肉体比较有吸引力。现在小奶狗懂不懂。”
谨言口袋中的手机在震动。他叹了口气:“学姐,我出去下。”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何谨言这个人了,在入学时或者更早。
校迎新晚会,通常是在2月举行。迎新生和迎新年索性一块儿办了。
那天彩排到很晚。他听见一阵琴声,一阵不出自他手的琴声,钢琴独奏的节目不止他一个?他带着好奇和疑惑躲在帷幕后头。空旷的剧场内,有一个少年,弹圆舞曲,他的手不是很顺,出了好几次错。可是少年的表情却极尽温柔,仿佛如水夜色都浸溢其中。
蒋明泽对琴一向自负,少年明明弹得不好,可是那一份那一秒,那份钟爱与柔情,让人有些难以忘怀。
后来在校园里遇到过几次,蒋明泽自己心里也暗暗称奇,也不见得多出色的长相,偏偏就让他记住了。那个周末,蒋明泽没回市区。因此还遭了郑殊尧一通埋怨。学校本就不大,要打听个人也不是难事。
“学长,我看平时和你一起打球的小子打的挺不错的嘛。”
“谁啊 ?和我一起打球的多着呢。”
“穿黑T恤那个。”
“穿黑T恤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学长扒了两口饭、“想不起来。”
“就是今天在篮下给你一记盖帽的那个。”
“哦”学长的这个哦字拉的很长,带着护腕的手拿起玻璃瓶汽水灌了几口“何谨言啊,我物能的学弟啊,和你一届,人不错。”
学长把餐盘往前一推“怎么,蒋少爷自己院的人不玩,玩到我这来了。”
“胡说什么,想约人打球呢。”
“呦,蒋少爷你不是只打网球高尔夫吗,什么时候玩起篮球了?你就继续编吧。你骗我有什么用啊,你要骗的到人家才行。”
“去去去,把我说的这么不堪……改天约人出来一块吃饭啊。”
“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你和殊尧分了?没分吧?我可不干这事。你是个假学弟,人家那可是真学弟。”
“假的?高中叁年都白混的是吧?”
“这个时候想起来和我攀交情了啊?早干什么去了。”
“早也没干什么,说定了,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出来。”蒋明泽不慌不忙的补充了一句“蒋乔也去。”
“什么?小乔妹子也去?乔妹到我保证到。”
“还小乔,你他妈以为你是周瑜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追你姐那多少年了,我忠心可鉴日月啊。”
“见色忘义就见色忘义吧,说的这么高尚。” 蒋明泽给人一记讪笑。
学长也笑了起来“诶,我跟你说,何谨言也是本地人。”
“是吗?什么学校的?”
“好像是X中的。”
“那不是离我们学校很近。”
“近有什么用啊。”学长似笑非笑的看着蒋明泽“人家不是弯的。”
“说什么呢,不就交个朋友吗。”
“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可警告你,别乱来啊,我不想到时候闹的不好看,搞得我难做人”
“行行行,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你少说几句”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谨言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将冷气对准自己。
“想你呢。”
“……”
“不信啊,真是想你,想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孙念真身边的人走马灯一样的换,从没停过,他看着那些或妖娆或清秀的女生,不能不说没有一点羡慕,至少他们能在孙念真怀里撒娇,能牵着他的手,一起走遍繁华街市。能不顾忌别人目光的拥吻,他和孙念真?想想都可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谨言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追随F大男神的身影,他二十叁年的人生中,所有的单恋暗恋热恋,仿佛都是此刻才苏醒的。直到在篮球社的聚会上,他头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到孙念真。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所有的毛孔都张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有他的空气,每个细胞都在分裂叫嚣,眼中尽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笑意。也是那之后,两人开始相熟。再后来,谨言透过他认识了他的一帮死党。他伪装的很好,他是一个有趣的学弟,是陪你们喝酒、宵夜、桌球、泡吧的何谨言。
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和孙念真的第一次。亦是他的第一次。
那天他们喝了很多酒,在“芝加哥”。
孙念真一如既往的受欢迎,一直有别桌的女生过来搭讪。连带周围几人也得了便宜。黄俊杰没到11点就喝挂了倒在卡座上。孙念真的笑意越来越深,对谁都笑,不复平时冷峻。有一种人,喝醉了就爱笑。不知道他是不是这种。
“他怎么都不喝啊?”一名穿露脐牛仔衣和紧身皮裤的女生藤蔓一般的缠着他。孙念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撒娇的举起拳作出要打他的样子。
随后她走到我身边举起酒杯“小帅哥,喝一杯吧。”
“我不太能喝。”
“这可不对,你应该说‘我干杯,你随意’”。
酒吧很吵,她在耳边说话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烟味的气息在鬓边扫过。她的眼睛上有亮晶晶的闪粉,在灯光下闪烁。
“那好,我干了,你随意。”
她笑的很妩媚,将长卷发往一边拢。一口气也喝尽了杯中的酒。
“我从来不‘养鱼’”。
她的手攀上了我的手。随着音乐的律动在我身边轻舞。
我看着孙念真,他身边现在是一名穿着黑色V领连衣裙的女生,看上去很成熟。V字开口很深,动作一大就有走光的风险。粗黑的眼线上挑,腕上戴着许多首饰。她的腰上,有一只手在逡巡轻抚,是孙念真的手。
“你看什么?人家没她好看吗?”我身边的女生拉着我的手十指纠缠。
我挣脱了那只手,给她倒酒。她脸上带着不屑和轻微的怒容。在我耳边很大声的说“你太没意思了!”然后就离开我们桌了。
黑衣女子正对孙念真说什么,两人的目光一致往我这边看。
黑衣女子拿着一排燃烧的B52走到我面前,“你把她气走了?”
我双手一摊。
黑衣女子笑的更开心了,上扬的眼线变成好看的曲线“你一直看着我,人家能不生气吗?来,喝几杯吧。”
“酒量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无奈苦笑将手伸向跳动的蓝色火焰,孙念真走过来,站在我们两人中间,拿起原本属于我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他一把揽过黑衣女子的后颈。在她耳边说“你欺负他,我可是会生气的。”
她看着我和他,点了一支细长的女士烟,烟雾弥漫中,能看到她暧昧的笑脸。
孙念真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我躺在床的另一侧,天花板在旋转,孙念真的呼吸在耳旁。他起身脱了T恤,露出精状的上身。他翻身压着我。
“孙念真,你干嘛。”
“嘘,别说话。”他双手将我的遮着我的眼。
唇间传来柔软的触感。夹杂着酒味和烟味和若有似无的女士香水味。
“孙念真,你醉了?”
他扬起了嘴角“我醉了?”他的脸慢慢贴近我,他的鼻尖触碰到我的脸颊,目光在我脸上来回逡巡。“她说……你喜欢我?”
“我想试试,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笑了,多傻的孙念真。傻到要别人提醒。
我一低头,就寻到了他的吻。唾液的交换。粗重的喘息。他很有技巧,舌头紧紧的缠着我的舌头,舔弄我的上颚。我解开他皮带的时候,孙念真抬眼看我。眼里有欲望。那一吻变得粗暴霸道,我们互相啃噬、吮吸、角力。像两头雄狮在博弈。他将我翻过身,压在我背后。
“孙念真”
“别出声。”
孙念真的性器完全勃起,顶在谨言的大腿根摩擦,却迟迟没有别的动作。他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腹肌结实紧绷。我是害怕着,又期待着。他将龟头放进来时,我不由自主的收拢身体,夹紧它、吞咽它。孙念真难耐的喘息,他退了出去。
孙念真撕开保险套,撕去了顾忌,随即强势的进入。
“孙念真。”
“别出声。”
我抓着床单的手上暴出青筋。
“别出力,操,太他妈紧了。”他双手环过我的腰,将我向后捞起,我跪趴在床上,孤独的献祭,撕裂的疼痛让人眩晕,还有宿醉带来的迷离,随着他的挺动,每一次都在深入,像要刺穿我的肠子,我的胃。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很快就射了。他伏在我的背上,隔着胸腔,能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我的身体不曾在这场性交中得到欢愉。可是此刻,心却随着那颗心而跳动。我蹭着床单,直到释放自己。
在灯光昏黄的小宾馆里,我暗暗观察他。我记得他醒来后看到我的表情。
“很吃惊?”那嗓子沙哑的都不像我。
“不。”孙念真翻了个身,“你还没走?”
他起身,赤裸着身体去拿水壶倒水,没有一滴水。他利索的穿上衣服。
我忍着痛躺在床上,听到孙念真关门下楼的声音。体液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像是毒药,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
我拿起手机看着昨天的一条短信。没太多交集的高年级的学长约自己同去烧烤。我本不想去。可现在,我却把打好的礼貌回绝的草稿一字一字的删除,回了个“好”。然后起身关了灯。用黑暗掩埋自己。
蒋明泽上下打量着他的白袍。
“第一次看你穿这个。”
“难不成你是制服控?”
“那倒不是,不过也挺新鲜的。你平时都穿这样?”蒋明泽将手伸进白袍,隔着T恤感觉到他的肋骨。
“没,实验课才穿。”
“总觉得你最近避着我,我特地来逮人。”
“哦。”
“不给我解释解释?”蒋明泽将自己靠向副驾驶,双手环着谨言,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拖曳。正欲与他接吻,他却撇开了脸。这一吻落在了颈上。
“别闹,我正上课呢。”
蒋明泽不语,却帮他系上了安全带。一踩油门就开出了许多。
“喂,我还上课呢。”
“别上了。请个假陪我。”
“……”
“今天和我爸有了些争执。”
“哦,然后呢?”
“他把我的企划整个否决了。还要把泉州的项目收回去。”蒋明泽很少说家里的事,此刻言语间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不安慰安慰我?”
“我对商场的事一窍不通,怎么安慰你啊。”
蒋明泽侧过脸看他,眼里有光彩“精神支持,肉体安慰。”
“车震……也太超过了吧。”
“……本来没想的,被你这么一说,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可是学校,别乱来啊。教坏学弟学妹可不好。”车窗外一群骑自行车的男女晃过,其中好多人往这边投来艳羡眼神。
“没事,玻璃贴膜,他们看不到里头。”
“蹬鼻子上脸,敢在这儿乱来我就翻脸了啊。”谨言的带着笑的嗓音说出毫无压迫的威胁。
“好,我不乱来,我们先吃饭,然后上我家?”他语气是问句,内容却是早就做好了的决定。
“你先停车,我进去说一声。”
蒋明泽将车停下。谨言顺势开门。
北方已经入秋,而这个城市的日头依旧毒辣。
他敲了敲车窗,蒋明泽将车窗降了下来。
“走了,改天约你。”
“喂……”蒋明泽看着一袭白衣跑远,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是吃软不吃硬,现在看啊。你是软硬都不吃。”
“又不会吃了你,走的这么急做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漫无目的的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