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情深,却只能靠人族历劫实现姻缘。须臾百年,过往皆已云烟,若说忘却,他不愿,我更不愿。心含无奈而倒下之时,人族百年过往才再次浮现眼前。。。。
黎朝大旱三年,又逢敌国来袭,内忧外患本就国体动荡,偏又农作不佳,既不能安抚民心,又不能振奋军心。
黎朝君王亲自率兵退敌,难能可贵的赢了一次,非但士气大涨,也让久不见天朝威望的黎朝再次赢得自信。此时京中再得消息,年过半百的君王迎来人生最后一个皇子,本就举国欢庆的事又逢连至三日甘霖降落,君王大喜,连夜赶回京中,为小皇子庆生,赐名信,意为此次战事不负国民之信,重拾天朝威望。
此后,黎朝连连大胜,为此黎朝相安无事几年后,太子府迎来黎朝第一位世孙,镇国将军府也喜获嫡女。
黎朝共有皇子六位,然都因各种因由相继离世,让堂堂君王四次白发送黑发,若非六皇子降生,恐黎朝王朝直系血脉仅剩太子。有仙道称,此皇子生来不凡,体恤苍生,初降甘露,屡获奇胜,自能保黎朝安稳。君王大喜,封六皇子为信王,乃黎朝至今首次三岁封王的皇子。
因镇国将军重权在握,君王有意与其联姻。却难下抉择,世子、信王皆与镇国将军的嫡女年纪悬殊不大,一时不知如何赐下姻缘。似乎镇国将军嫡女的姻缘就取决于王位继承者是谁,因此君王索性将镇国将军嫡女接入王宫,由她自己抉择。此后,三者至小相伴。
因身带祥瑞而降生,故而几年来君王亲身领兵之时总会带着信王。有心者也就因此传下谣言,君王有意传位于信王。次年,君王突发疾病,不幸去世。正逢敌国扰境,因而连夜雨下,不等君王龙体出葬,镇国将军便携领全府上下护送信王离京。
此后谣言四起,有称先王四位皇子之事很有蹊跷,受益者自然非当年的太子,如今的信王莫属。也有称先王有意传位信王,因此突发疾病去世多有蹊跷,恐为他杀。又传先王留有遗照,若不幸去世,便命镇国将军护送信王离京北下,实为护住王室血脉。
此后数年,当年的太子继位为王,号缙宗,嫡子珉毅为中宫。信王留身北下,名为御敌护国,实为躲避权位纷争。然信王成年至今双十有二之龄,屡获奇功,接连大胜,黎朝上下万民拥戴,敌国皆闻风丧胆,不敢来犯。
而后又有传言四起,先王有意传位信王,然信王当年年幼非当今君王敌手,这才前往北下边境。如今信王成年,又名声大振,势必会带兵回京夺回王位。镇国将军手握重兵百万,军权在握,当年更是威震四方,现今与信王联手定然权势滔天,若双方联姻确认关系,将会实质威胁当今君王。
此话传的沸沸扬扬,无论真伪如何,且看当事者如何对待。
偏巧当今君上以庆功为由,邀请镇国将军与信王回京。听闻至北下边疆到京中皆有男女老少皆簇拥马道,夹道恭迎,一为对镇国将军及信王的拥戴,二为一睹信王与镇国将军嫡女芳容,许是明日便能抵达王宫。
说书先生一拍木案,在场听众问声大惊,此事虽举国上下皆有耳闻,可因说书先生精彩绝伦的一番讲述,将此事描绘的更生动回味。众人不肯散去,似乎意犹未尽,四说纷纭要明日打早赶去马道,生怕错过信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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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兵将个个身穿盔甲战衣,手持长枪,腰佩利剑,谁不是骁勇善战,忘乎生死?又因队伍规矩严明,更显气势。
父亲与信王各骑战马坐骑,见惯了他们战场上的雄姿英发,如今这安然坐于马背悠然进京的模样更有一番魄力。
母亲拿着我的手,透过帘子望去,脸上带着自豪道:“京中男儿过惯了安逸,论气魄自然半分比不得你父亲与信王。”
我也透过帘子去看,偏偏遇见信王回头看来,我赶紧红了脸不语,只垂下眸子颔首。
这又打开帘子,自离开京中七年之久,早已忘却京中繁华。北下严寒,条件自然比不上京中,今日再看,不免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京中的确繁华,可我还是喜欢留在北下边疆。”
母亲打着笑,“京中无信王,自然不如你眼里的边疆。”
说话间,队伍停下,父亲与信王早已下马。父亲径直转身来将母亲与我扶下马车,快到信王身旁时,信王浅笑而来,轻声道,“多年不曾回京,既是来一趟,得空闲之余我带你去转转如何?”
我听罢微微颔首,与他相视一笑。
此时才听的颇为雄厚的笑声,“这便是阿霓罢?”
抬眸间才见对方模样,这定然就是信王的王兄,当今的君王了。我的名字来于师兄玉宸,当年出生时便有仙人路过,自称受师父派往,他未曾说师父是谁,只说来于昆仑,为我取了名,而后再未出现。因而便有了传言说,我是受仙人点化,将来要飞身仙界的。也因此来,我的身世更带了神奇色彩,信王偏又被传为黎朝战神,难怪这次回京,一路上多有百姓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看来,他们大有将我与信王当做了转世而来的仙人。
师兄最近一次出现时,便在回京之前。那时我与母亲正在,闻声而去,只听得大师兄正对父亲讲:此次回京,阿霓若与信王喜结良缘,必然天下安平。反之,不吉。
君王再次笑道:转眼间,阿霓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话听来的确是很显亲和,只是我尚未回话时便又听得君王又道:当年太子与阿霓还是先后出生,如今却高出阿霓许多来。
父亲行了礼回道:到底王宫风水养人,阿霓怎敢与太子相论?
父亲的话明显是委婉的讽刺了君王,岂料君王沉眸少刻后又笑道:珉毅,你上前来瞧瞧阿霓与幼时变了哪些?
珉毅倒也大大方方地上前来,抿嘴浅笑的大略看了看我,对着信王喊了声“王叔”后,这才对君王道:是变化了许多,可又似乎并无变化。
君王笑道:平日里能言善辩,今日却口无论次了。
明显君王是有意要促进我与珉毅的关系,父亲母亲不好搭话,余光瞥见信王神色有变,我微微笑道:变的是身高,不变的是性别了。
待我说罢,总算缓和了周围气氛,在场的无不开怀而笑。
这便是我自离京后首次与珉毅相见,他眼里闪过惊艳,又有惊喜。我虽是不喜,却碍于身份只得颔首以作招呼。
信王便以舟车劳顿为由,建议先入宫中歇息,到底我与母亲不是常年作战的男儿身,自然会体力不支。
庆功宴上,君王频频向父亲和信王敬酒。珉毅受君王的示意,也依次敬了信王与父亲,然余光却总落在我身上。直到端着酒杯到我跟前时,满脸的敬意换作笑意。
“一别数年,虽不知阿霓经历了些什么,可我却时时牵挂,今日总算再见,千言万语,只得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我不好拒绝,只得饮下一杯,才见他抿嘴含笑的转身离去。酒过三巡,珉毅敬了我四五次,有时是他自己,有时得君王提醒。
父亲母亲不好开口拒绝,一旁信王却道:王侄兴致虽高,到底阿霓是个姑娘,不该这样频繁的。
珉毅震惊,只得颔首:王叔所言极是。
君王见罢,眼神在我与信王之间来回穿梭,便又哈哈作笑道:哎,王弟小瞧了阿霓,她若不胜酒力,自不会接下太子的心意。何况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千金,酒力总不在这几杯之下。
信王微微一笑,眼神却带了几分责备:王侄这样殷勤,阿霓总归盛情难却,如何开口拒绝?
君王有些不乐意,信王眼神坚决,珉毅端着酒杯在我跟前也很是尴尬,我这才起身端着酒杯道:阿霓与信王相处的久些,信王最是清楚阿霓酒力,太子盛情阿霓的确不好拒绝。只这一杯,真真是阿霓的极限了。
说罢,我径直饮了杯中酒,珉毅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转身看着信王,再来看我,见我已饮尽杯中酒,这才仰头一饮而尽。
君王赶紧再道:珉毅与阿霓年纪最是相仿,若非边关战急,恐他二位定是情谊深厚,离别这几年,反而生疏了。珉毅,既然阿霓回了京,闲来无事时,便多陪她去逛逛。总该熟悉些京中盛景,那北下边疆到底不适合姑娘长留。
珉毅赶紧答允,座下一片寂静,君王的意思太过明显。
在场朝官们赶紧趋炎附势,言说:太子与阿霓姑娘前后出生本就惊奇,如今来看,倒也应证了一句天作之合。
又有说: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霓姑娘与太子可不正是适婚之龄么?
更者:太子乃天之骄子,论说天下能与太子相配的姑娘,恐怕也就威名赫赫,战功卓越的镇国将军的府中了。
再者道:人间民歌总唱‘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方是儿女情最好的归宿。
原来,庆功宴是假,留住父亲的兵权是真。如今传言信王与镇国将军府倘若联姻,实力必然权势滔天,乃是王权无法压制的。今次看来,君王确实是对镇国将军府和信王有所防备了。
君王怕信王夺去王权,因此会想方设法断绝所有的可能。
久不见说话的信王重重将酒杯放在木案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在场者届时鸦雀无声,就连舞姬与乐师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婚姻岂能凭口舌戏说?”
信王不怒而威,又凭借着一身战袍,平日里本就百战不败,使得他生来一脸严肃冷凌。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也算不得戏说,今日将军夫妇在场,可不就是父命之命么?”君王看着信王,一脸慈祥的笑容,但眼神明显带着挑衅,“王弟又何须替人分忧?”
父亲听罢神色一凝,看来君王这次是认真,也是铁了心要与信王作对。
父亲母亲是知晓我与信王的情意,就在父亲想要起身时被母亲挡住。看来今日这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虽说是讨论有关我的婚事,但从中真正关系的其实是父亲和信王的实权。看着是儿女私事,实则是政治军权的纷争。
我起身行礼,“王上,此事对于阿霓而言,确实有惊无喜。毕竟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即便是要讨论,也不该是现下。何况今日是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