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夕光着脚,穿这从宁佳身上扒下来的晚礼服,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细小的雪花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但她不敢停下来,蒋旭的人正在后面穷追不舍。
好在今天宁家来的人多,地上的脚印一片杂乱,迷惑了他们的眼睛。
“快追,夫人可说了,人抓到了随便我们怎么玩!”
“哈哈哈!这种天气,肯定跑不远。”
“分头!我去那边!”
……
那声音越来越近,宁夕躲在停车场的角落里,捂着嘴不敢出声。
恍惚间,她看到旁边的车里闪过一丝亮光。
车里有人!有救了!
宁夕回头,那几个人已经追了上来,于是她心一横,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的暖气扑面而来,宁夕头发上的冰碴瞬间化成水,顺着脸颊滴落。
薄轶将手指间的烟熄灭,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衣衫褴褛的不速之客。
但那人好像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上了车就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薄轶挑眉,这种态度让他想起了早就离开了的,那个人。
可惜他对除了沈曦之外的女人,都没有兴趣。
“下车。”
宁夕本来正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敌人的动向,却突然听见前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猛然愣住。
与记忆里有九分重合,但是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又或许是因为常年抽烟,染上了一丝沙哑。
但是那许清的语调,和句尾扬起的高傲的弧度,不会让她认错。
是他,薄轶。
前世的记忆不由分说地将她淹没,宁夕贴着车窗的手指有些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敢回头。
她害怕那双眼睛对她流露出陌生疏离的眼神。
“人呢!是进车里了吗!”
一声暴呵打断了她的思路,现在下去必死无疑。
宁夕抿了抿嘴唇,向前探着身子,修长纤细的手指一把拽过薄轶的领带,笨拙又急切地吻了上去。
因为闭着眼睛,错过了薄轶看清她脸的一瞬间,瞪大了的双眸和惊异的神色。
薄轶感受着眼前人带着寒气的吻,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悸动。
那张脸,竟然和沈曦有七八分相似。
十年了,我终于又看见了,现实中的你。
在暴躁的敲窗声里,宁夕松了手,细弱的求救钻进薄轶的耳朵。
“薄轶,救我……”
薄轶怔怔地对着那明亮的眸子,透过这双眼睛看见了另一个人。
沈曦在火光冲天中,是不是也发出过这样无助的求救?
鬼使神差的,薄轶把面前的女人按进怀里,摇下了车窗:“什么事?”
“薄……薄总!”
看清车窗里许峻的面孔,外面的保镖登时定住。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那个支支吾吾地道歉:“对不起薄总,我们不知道……”
薄轶吝啬到没有施舍给他们一个眼神,直接倒车,紧接着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
这个雪夜里,在灯光反射中橘黄色的天空下。
只有在被吻到快要窒息时,宁夕才恍惚感觉到那个人放开了她的嘴唇,在耳边几近痴迷地小声呼唤。
“曦曦……”
——
再次醒过来,宁夕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还算是个人……”
掀开被子,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身上有几处都泛着青紫。
宁夕小心地触碰着,传来丝丝的疼痛。
“靠,属狗的吧!”
没想到他这么狠。
明明脑海中的薄轶,还是那个偏执又高傲的少年。因为她一次次的拒绝气得面红耳赤,却还是隐忍着不发作,依然用热切的目光追随着她。
甚至不惜为了她,与自己的家族反目。
前世的一时大意,让姜纯钻了空子。
一招调虎离山把薄轶支到了海外,转头就制造了一场意外,将她炸死。
而现在,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就绝不会再次让故事重演!
之前的宁夕性子软弱,父亲死后再也没有了依靠,只能眼睁睁看着潘欣怡一步步将宁家据为己有。
天真的一味相信蒋旭,最后却落了个被人卖掉的下场。
如果这是十年前,敢这么对沈曦的人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可如今,怕是刚走出薄家,自己就要被那两个人抓住了吧。
浴室门砰的一声打开,吓了宁夕一个激灵。
薄轶一边系着袖扣,一边走到床边。
语气许漠,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起床穿衣服。给你半个小时,自己离开这里。”
宁夕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这个渣男!
揉着像被卡车碾压过的老腰,无声抗议。
吃干抹净了,都不说礼貌地送别人回家吗?
沈曦在a市横着走的时候,薄轶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宁夕情不自禁地就带上了说教的口吻:“你妈妈没告诉你,邀请别人来玩,是要负责送回家的吗?”
薄轶就要离开的身形闻言一顿。
——
“薄轶,你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亲别人吗?”
只比沈曦高小半个头的少年,用双臂把她困在怀里。
沈曦挣脱不开,不耐烦地甩了他一句。
薄轶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全然不沈沈曦反对的态度,低头又亲了一下。
“我妈教我,对待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
——
“好像是你自己跳到我车上来的。”
薄轶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床上的人。
宁夕背对着窗户,逆着光的侧脸像极了沈曦。尤其是嘴角上扬的弧度,简直和沈曦一样嚣张。
“你!”宁夕气急,砸了一下床板,躺在床上耍赖。
“我不管。你既然要了我的身体,就要娶我。”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才能给她施展能力的空间。
否则,在这个吃人的a市,一穷二白的宁夕很难闯出一番名堂。
“呵。”
薄轶听了这话,不屑地笑了一声,“挺敢想。”
知道他不好糊弄,宁夕撑着胳膊坐起来,摆正了神色。
“如果我今天什么保障都不要就出了这个门,不出半天就是一具尸体了。”
“与我何干?”
“你睡了我!”
薄轶架着手臂,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我睡了好多人,难道每个都要娶吗?”
宁夕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你撒谎。”
“你跟沈曦说过,只会睡自己的妻子!”
昨天晚上,是薄轶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