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许动,这全是我家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是小偷,都是小偷!”
奶声奶气的话语义正言辞,堵在门口的男孩约莫就四五岁的样子,白衬衣背带裤,脖子下系着领结,有种上海滩年代小少爷的感觉。
他黑溜溜的眼瞪得老圆,双手叉腰,看似掐架砸场,那小嘴撅得高,莫名添了几分可爱。
“这……谁啊?”
有人这么问,有人接着答,“禹家小少爷,禹书易,咱们去考古队借文物,他又是踢又是咬的,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难怪!
小孩子自我领域都很强,墓是禹家组织得考古队挖掘,禹书易是当自家财产霸占了。
安夏听着左一句右一句,自己彻底沦为背景板,地上躺尸也没人管,心生哀凉,挣扎着抬起头。
“噗——”
一口沙子。
“咳咳。”
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安夏捂着脖子,舌头耷拉,满脸写着痛苦,也顾不得形象问题,袖子口攥手心,胡乱地擦抹嘴角。
“小少爷,咱们回家吧!想要古董,家里还有很多,这些都是破烂玩意儿,让他们长长见识用的……”
疑似保镖的黑大个从安夏‘尸体’上跨过去,直奔禹书易,四声下气的,就差跪拜磕头了。
安夏一脸黑线,哪来的熊孩子,横冲直撞,蛮横无理!
“喂,我说小屁孩,你以为长得可爱就能为所欲为啊?你家父母呢?”安夏‘呸呸’吐了两口沙子站起来,怒视着禹书易怒火中烧。
“要你管,老八婆!“
禹书易剜了她一眼,安夏脸色條然发绿。
她才二十五岁,长相不说倾城绝代,好在看得过眼,怎么就成‘老八婆’了!
“小子,我不介意替你爸妈教育教育你,教你‘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安夏冷笑,眯着眼,摩拳擦掌,对付一个小屁孩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完全可以拎小鸡似的扔出博物馆。
“你敢!”禹书易大喝,气势不弱。
“小少爷……”保镖见状,忙贴着禹书易的耳朵低语着什么,禹书易干净白皙的小脸变了又变,末了,眸光竟有一丝忌惮。
听完保镖的话,他点了点头,下巴扬起,鼻孔对着安夏,“一介刁民,我会再回来的!”
还刁民呢?谁刁?
安夏翻了个白眼,不跟混账熊孩子计较,倒是禹书易从她面前走过,一脚踩在已经千疮百孔的文物箱子上。
“咔嚓——”
四分五裂了。
“小李,把我的旺财看好了,去最近的宠物医院,给它添点毛绒玩具……”
软糯糯的声音伴着禹书易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远,安夏垂眼注视着脚下的文物,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事啊!
“安夏啊!安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唯一申请来的帛书就这么摔了,你让我们这次主题展示什么?把你供上去啊?“
办公室里,安夏低着头承受着馆长楚向荣劈头盖脸的责骂加唾沫星子,心里憋屈的潮水快把自己给淹了。
当时她想抱一个小盒子,稳妥一点。
谁知道来了个禹书易,撞得她七荤八素,盛装帛书的箱子里,除了沙子和泡沫纸什么也没留下,估计那丁点大的帛书样本已经碎成灰了。
那是意外,怎么也怪不到她身上来。
但是馆长说了:“你要是郑重其事站得稳如泰山,能倒吗?你要是时刻挂记,倒下的时候后背着地,能摔吗?”
“我不骂你,骂你也是浪费感情,你,从今天起停职一周!这个月奖金想也别想要了!”楚向荣见她不卑不吭,斥责得也没劲,摆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对不起。”安夏低声道,垂着的脑袋注视着脚尖。
黑的白的都不是由她说了算,也不想再辩驳什么了。
那小兔崽子,要是让她再遇见,非打折他腿!
倒霉!
倒霉!!
回家路上,安息不停往肚子里灌水,郁郁寡欢的,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是专修历史学科毕业,对古物研究颇有兴趣,好不容易托导师推荐才有机会进博物馆工作,文物都是宝,稍有差池就会丢了饭碗。
回到出租屋,脱掉高跟鞋,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挎包往床头扔,安夏生无可恋倒在床上。
“狗生艰难啊!”她哀嚎着,似乎这样好受一点。
“喵……”
蓦然,一声轻微的猫叫在耳畔响起,她放在床边的包,探出个毛绒绒的脑袋,双眼悠悠湛蓝。
安夏怔住,就见猫从包钻出来,抻着四肢脚丫子,拉长了似水凝结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