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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主人当初还没有达到第五境界,也不至于分辨不出来人和妖啊。而且我也很确定,乔嘉树绝对是个人,因为妖可没有他那么绿茶的。。。”我对我自己的判断一向很有自信。
    一直立在一旁沉默着的龙渊忽然说了句,“或许,是转生术。”
    我们所有剑的脑袋刷地一下转向他,几乎是同时问:“神马是转生术?!”
    龙渊剑眉微蹙,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也只是听主人邱暮霜提起过,说是九黎有一种邪术,可以将死人的命魂转移到活物身上去。复活后的死人可能是人,也可能变成动物或者妖怪。”
    破军尽职尽责地提醒,“邱暮霜是你的前主人,主人才是你的现主人。”
    “那个不是重点啦!”我把破军的脸按到一边去,凑到龙渊旁边,“那复活了以后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龙渊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按理说人已经死了,就算他再复活,生命的连续性已经被打断了,再活过来的是不是之前那个人,谁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他从人变成蛇妖了呢。”丹朱用他那孔雀扇子顶着下颚想着,“说不定,这乔嘉树被九黎人洗脑了呢?不然他怎么会对主人下杀手?”
    九黎最近确实不太平。我们剑灵虽然深居简出,也听那些侍女提起九黎出了个厉害的妖皇,据说实力堪比洪荒时期的大魔神蚩尤,扬言要踏平中原,另天下妖魔鬼怪不再受人之压迫,以至于九黎附近居中的人纷纷逃离避难。这一次镇命塔被破坏,鬼车被放出,难道也跟这个妖皇的崛起有关吗?
    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反正也不是我这剑灵要担心的事儿,于是我们众剑达成共识,第一威胁从辟邪宫主改为乔嘉树,以后一见到马上发出红色警报,众剑就一起飞出来把人踢走。只不过那辟邪宫主也不知道走了没有,有没有继续对主人动手动脚呢?
    我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决定入夜后去流霜殿一探。只盼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才好……
    今夜恰好是一轮圆月,月亮显得比平常还要大些,悬挂在蜀山头顶,月色如水银泻地,四处流淌。我化成人形,飞向那一片乱雪千堆的梨树林。站在树梢上往那片宫殿里看,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是巡夜的护卫。但宫殿里所有灯都熄灭了,不见丝竹之声。
    我正站在树顶上抻着脖子找辟邪宫主的踪迹,忽然感觉衣角被拽了拽。我一低头,看到一双大大的盛满月光的眼睛。
    我哇地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哇”的一声惨叫,一个熊孩子摔了下去,带起梨花一片……
    怎么又是这熊孩子……他咋每次都能找着我……
    我冲下去,在他落地前接住了他,旋转着落到地面上。其实对于耍帅转圈这种事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转起来衣服呼啦啦的飞,梨花也刷拉拉地飘,感觉很帅很有逼格,于是还是转了两圈。
    熊孩子果然被本神剑的飒爽英姿帅呆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黑羽哥哥,你好像很喜欢我家的梨树?”
    我说,“这梨树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了?”
    “我们家宫殿盖在这儿了,这梨树自然就是我们家的了。”
    我把小混蛋放在地上,用力捏着他嫩豆腐一样的脸蛋,“这种混账逻辑是不是你那个花痴老爹交给你的?那你要在地上挖个坑再把小丁丁埋进去,难道就算你强|jian了整个世界吗?”
    殷扶疏立马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哇塞!黑羽哥哥你好有见地!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说着,他竟然真的蹲下身用个小木棍开始挖坑了……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说心理不健全的男人是不适合生孩子的……因为生出来孩子恐怕也一样不健全……
    我蹲下来,看着正哼着小调挖坑的殷扶疏,“你爹什么时候回辟邪宫啊?”
    他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哎。好像要等他娶了后娘再走吧?”
    我虎躯一震,“后娘?!什么后娘?”
    “就是你们蜀山的那位大美人啊。”他一副“你好笨”的表情说道。
    我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都怪乔嘉树,这个瘟神好不容易要走了,他这一闯镇命塔,把人又给招回来了……主人的贞操这下真的危在旦夕了……
    殷扶疏看我哭丧着脸,天真地问,“黑羽哥哥,你很讨厌我爹吗?”
    我恶狠狠地说,“任何觊觎主人贞操的人都是我仇人!”
    殷扶疏很苦恼一般想了想,“那你也讨厌我吗?”
    此刻他那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倒映着一汪月光。那样子仿佛在说:连我这么可爱的孩子都讨厌你还是不是人……剑啊……
    于是我清了清喉咙,揉了揉鼻子,“额……你嘛……你还好。”
    殷扶疏于是忽然开心起来了,小脸绽开一个蠢萌蠢萌的笑容,两个大眼睛弯成月牙,拉着我的手就往林子深处走。我也不知道这小屁孩想干什么,看了看天色还早,我也就随他拉着我走。忽然间,在梨树林中出现一小片空地。那空地上有一张石桌,围着四个石椅,石桌上摆着很多……纸屑?
    我走近一看,发现其中有一些纸屑已经被拼到一起了,隐约是个人手执剑的样子。
    我说:“这是啥?”
    殷扶疏说:“拼图啊。我爹说,只要拼好这张图,我娘就会出现了!黑羽哥哥,我拼了好久也拼不好,你帮我拼好不好?”
    我一看,那些纸屑估计得有好几千片……最小得大概只有铜钱那么大……这得拼到猴年马月去?我估摸着,一定是辟邪宫主的原配夫人死掉了,又不忍心告诉小屁孩儿,于是就弄出这么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期待小孩子做不到也就放弃了……
    我就问,“你娘是谁啊?”
    小家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这画上画的就是我娘。”
    我说,“为什么拼完了你娘就会出现啊?”
    “因为我爹说的啊。”
    你爹压根就不想你拼出来好吗。要是你娘还能回来,你爹还成天缠着我主人干什么……我看了看天色,已经进入丑时了,这小孩不用睡觉的么?
    “额……哥哥还有事,你要不先慢慢拼着?我有空再来帮你?”我说完就想溜走,毕竟我可不想浪费一整个晚上拼拼图,我那本《巫山艳史》才刚看了个开头呢……可是我刚刚迈步,就听到身后淅淅沥沥的啜泣声。
    “呜呜呜……黑羽哥哥果然还是不喜欢我……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我一回头,小家伙竟然真的举着袖子在抹眼泪了。只见月色下,万千树影婆娑,妖魔一般簇拥过来,一个幼小的身影站在一大滩纸屑旁无助地抹眼泪,那景象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我仰天长叹道:“好啦好啦你别哭了,我拼还不行么!”
    然后这小子的眼泪在一瞬间蒸发干净,喜滋滋地跑到石桌旁开始认真地找着合适的纸片。妈的现在的小孩儿演技这么生动高超真的可以么?就算是丹朱恐怕也没有这等收放自如的功夫啊……
    这一拼就是大半宿,到天开始发蓝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昏睡过去了。我也拼得头晕眼花,心想着把他送回流霜殿里就赶紧回藏剑阁休息休息。我抱起他飞过梨树林,跃入流霜殿中。这一片建筑虽然是短期内搭建,但是宫殿楼阁还不少,我飞了好几个房顶,才找到一座像是寝宫的红色宫殿,守卫也不多,便抱着他从一扇没关严的窗户跳了进去。这寝殿颇为华丽,到处都燃着鹤嘴宫灯,正厅里最前方的矮塌上摆着一张鹿王本生屏风,画的是九色鹿救人的场景。那高大威武的雄鹿高高扬着修长的颈项,头上银白的鹿角闪闪发亮,身上九种颜色的皮毛幻彩缤纷,仿佛会随着观看角度的不同流转变化。想来九色鹿就是辟邪宫主的本体,原是林中之神修炼成人型。这样看来这里多半是辟邪宫主的寝宫了。可这半夜三更,他竟然不在殿里睡觉,难不成又去骚扰主人了?不行……我得赶紧赶回去……
    我将殷扶疏放在那张宽宽大大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就匆匆飞出大殿。然而就在我踏上房顶的一瞬,发现另一个人也在房顶上。我俩一对眼,都愣住了。
    这不是三个月前跑来偷药的少白头么?!
    少白头看见我也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我:“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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