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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因为,那张脸让小凤凰很熟悉。
    他知道那是他长大以后自己的脸。
    男子走到内室,站在落地镜前,伸手在光滑冰凉的镜面上轻轻抚过,长长地、彻底地出了口气。
    下一秒他的脸突然像是戴上面具般发生了变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张面孔!
    小凤凰愕然睁大眼睛,只见他变化后的眉眼疏淡,肤色苍白,嘴唇有种失血般的轻微干裂;他的面部骨骼都发生了轻微的错位,让侧脸看上去有种平淡又凉薄的感觉。
    唯一没变的是他的眼神,尽管连眼睛的形状都发生了变化,但他的目光却和之前一样锐利清晰,于深处隐藏着让人很难察觉的沉重。
    男子解开外衣,白袍逶迤坠地。
    他就这么光裸站在镜子前,一丝表情都没有,从衣柜拿出替换的衣物。那是一套不打领带敞开的黑西装,白衬衣下稍微开了两个扣,非常普通的写字楼上班族穿着;又从床头柜上拿起卡夹塞进裤子口袋里,并没有穿鞋,光脚站在地板上。
    他看上去如同换了一个人,就像正准备出门去上班的公司主管,面貌严肃而又寡淡无趣。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来了,都未必能认出他本来的面目。
    “你准备好了吗,明王殿下?”
    小凤凰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内室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个人!
    ——只见那是个全身黑袍身形高大的男子,斜斜倚在门框上,明显是阿修罗王级别的大魔。那全身的魔息如有实质,在空气中散发着黑色火焰一样的影子,阴冷气息让神性还未完全恢复的小凤凰非常不舒服,立刻往花架上缩了缩。
    只见明王殿下淡淡道:“好了,走吧。”
    “你不去跟你那些朋友们告个别?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噢。”
    “没必要。”
    凤凰明王走出房门,和阿修罗擦肩而过。
    阿修罗扭头只见他走到门口,弯腰换鞋,连头都没回。
    “一年到头都这么高冷的样子不累吗?”阿修罗王摸着下巴,似乎饶有兴味问:“还是说端习惯了就放不下来了,连注定一去不回的事情,都懒得跟别人打一声招呼?”
    凤凰明王道:“你又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因为我感到奇怪啊。一向高高在上的凤凰明王是真如传言般冷漠自闭,在诀别之际都懒于告别呢——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还暗中保留着一条回来的路?”
    凤凰换好鞋,直起身,足足好一会都没有回答。
    阿修罗王就这么盯着他的背影,似乎连每一丝呼吸的变化和肌肉的绷紧都不放过。
    “……你想多了,”半晌后凤凰终于道。
    “我只是没有朋友而已,哪怕有一天涅槃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在他身后,那个阿修罗王面上浮现出有点诧异、怀疑,最终又变成微妙恶意的表情;最终他嗤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大步跟着他,也走出了办公室。
    ·
    门再次合上,咔哒一声,把小凤凰从恍惚如梦境一般的状态中突然惊醒。
    他愣了半天,心想这是什么?是我自己吗?
    这是我涅槃之前的回忆吗?
    小凤凰眨巴着眼睛,脑海中一片茫然。无数纷纷扬扬记忆的光影似乎从灵魂深处一掠而过,刚想伸手捕捉时,却如同镜花水月一触即碎,瞬间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
    小凤凰突然想到了什么,呼吸一顿,只觉得胸腔中心跳轻微又急促。他立刻轻手轻脚地爬下花架,跑到办公桌边,拉开椅子爬了上去,紧接着打开抽屉——
    小凤凰的瞳孔瞬间缩紧。
    只见那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旧书,赫然是《抱尸子》!
    第74章 请等我从记忆的长河中溯流而上,以故人的姿态回到你身边
    办公室。周晖反手关上门,立刻伸手:“快快快,给我根烟!”
    于靖忠连忙摸了根小熊猫递过去,周晖啪地点燃,深深抽了一口:“呼……憋死我了。你们看着我啊,就抽这一根。”
    小凤凰从蛋到小鸟崽,这个过程中途都不能离人,周晖于是强忍烟瘾直到现在,总算能让小凤凰稍微脱离视线半个小时了。就这样怕半个小时后烟味散不尽,他还不敢抽多,最多一支到顶。
    于靖忠和张顺都用一种无言的目光盯着他,半晌张顺突然幸灾乐祸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哥从幼年到成人中间可能还需要上千年时间,所以你这独守空闺的时间啧啧啧……”
    “内弟,”周晖阴霾道,“老子可是弑过一次佛的人,你确定还要撩吗?”
    张顺立马转过头不说话了。
    于靖忠哈哈哈地打圆场,把国安六组的当前情况跟两个长期缺席人员介绍了一遍,讨论了下以后大家怎么轮值、地理分布的问题,着重推出了现在已经没人了的第五组和连组长都没了的第四组。
    周晖理所当然道:“迦楼罗啊。迦楼罗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以后招人培训出外勤的任务都交给他就行了,工资要适当涨一点,每个月再涨五百块就行……”
    于副说:“我正想要问你,上面那天把我找去问迦楼罗和凤凰明王相比如何?”
    “啥如何?我二小子是个傻逼,怎么如何?”
    “……”于副嘴角微微抽搐,道:“是说许愿的应验程度如何……凤凰不是正牌明王嘛,那帮大佬们没事来上个香许个愿,问下发改委该不该涨油价,几次都挺灵验的。就想问下大鹏金鸟是不是也有相应的功能,毕竟头上没官衔,大佬们心里没底嘛。”
    周晖说:“哦那这个找迦楼罗不管用,应该去找小凤凰。把他放幼儿车里用安全束缚带拴住,不然他会乱跑,下面设个蒲团来让人上香……记得贡品要新鲜牛奶、糖果和蜂蜜,巧克力不敢让他多吃,怕晚上吃了不睡觉。”
    于靖忠嗯嗯点头记下,一边张顺却突然不干了:“为什么不能吃巧克力?”
    “……啊?”
    “我小时候我哥经常买巧克力给我吃!牛奶巧克力吃了明明不会有事!”张顺激动道:“舍不得花钱就直说,为什么连巧克力都不给吃?!”
    “你这样能照顾好我哥吗!我哥就是现在太小不知道,男人有再多钱都不管用!给他花才是真的!”张顺顶着一只漆黑的眼眶,立马抓住机会把气撒在了周晖头上:“连巧克力都舍不得买就把我哥骗走了,这么小气的男人明明应该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周晖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对劲,久久地盯着义愤填膺的小舅子。
    半晌他转向于副,说:“告诉他们来上香的时候可以带巧克力……尽量带白巧。”
    于靖忠:“……”
    这时候门被咚咚敲了两下,紧接着推开了。迦楼罗探头进来好奇地看了看乌眼鸡似的佛祖和满头黑线的于副,转而问:“父亲?你把母亲办公室的钥匙拿走了?”
    迦楼罗终于不穿他那件旧运动T恤了——但大鹏金鸟节俭、克己,拿了他爸的信用卡也只去商场刷了套打折衬衣牛仔裤,在餐馆挑挑拣拣清蒸了一条最便宜的蛇,刚刚吃完回来,发现被反锁在了四组长办公室外面。
    “哦,”周晖漫不经心道,“你妈在那里学画画,没事别去打扰他……楼下餐馆开门了吗?给我弄份外卖回来。”
    迦楼罗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狐疑:“母亲在里面学画画?”
    “嗯哼。”
    “母亲化形了?!”
    周晖还没反应过来,迦楼罗抬脚就向楼上狂奔,周晖立刻跳起来怒道:“你妈是我的!没事别老去找他!喂,不准在你妈面前乱说话!”
    迦楼罗身上那套在周晖眼里简直就是过季老头衫,谁知道小凤凰会不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等哪天突然恢复记忆了,把周晖扒光了赶出家门为小儿子报仇。无奈迦楼罗跑起来跟他妈一样带风,刹那间刷的一下就不见了人影,周晖正想要追出去,突然头顶一声沉闷的——轰!
    于靖忠霍然起身:“怎么了?”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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