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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三人手下的配置也堪称豪华。
    李纯元自领天雄军,其下归德军田守忠、武宁军范龙山、彰武军种师道。
    曹南自领破虏军,其下建雄军韦昭、天平军种师中、安国军姚麟。
    折可大自领平戎军,其下承德军姚古、定武军田遇、昭德军王厚。
    而苏油自领种诂、巢谷的经略司帅帐,其下永清军苏烈、镇西军姚兕、永安军王文郁三员老将,镇守后路。
    而对于辽国蔚州、易州两处太行险要,苏油根本不予搭理,只让刘奉世做好防守工作,稳守飞狐要塞,看好保定两州即可。
    大同、析津两路战略要是成功,蔚易二州就将屁股亮了出来,根本不用正面攻克太行天险,其守军就不能不撤退到涿鹿,否则就是待死。
    ……
    绍圣三年新年后,朝廷又进行了一番调整。
    辛卯朔,尚书省火。壬辰,又火。
    诏以禁中屡火,罢春宴及幸池苑,不御垂拱殿三日。
    蔡京坚请辞相。
    蔡京这两年拿满了政绩,改革深化获得完全成功,国家财政全面向好。
    然而章惇一道上章,却让蔡京感到了危机,决意外出躲雷。
    章惇认为国家承平日久,腐败滋生,开始准备动深化改革的最后一招狠棋——吏治。
    其实贪污腐败的问题,大宋相比其余朝代还是好的。一来是大宋官员薪俸较高,高薪养廉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二来是如今的士大夫群体比较注重这个方面,如陈希亮因用公使酒待客,就上书自贬,好些官员离任之后家徒四壁,都是清廉的表现。
    但是并不是说就不可治,很多部门如粮食的发运司、国家的三仓,矿冶,还有钱财大量经手的河渠、交通、城建、军务,诸多贪污腐化的行为不可细数。
    章铁头要敲打官场,蔡京作为首相不敢说不做,可也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药蛋。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辽国的战事。
    蔡京不熟悉武事,这是他的短板,如今辽国那边一团乱麻,简直有当年中原五代十国的大乱象,因此蔡京决意避开这段乱局,让熟悉军事的能人来坐自己的位置,免得处置失当,损耗了自己如今颇为厚重的名声。
    刚巧尚书省连着两次火灾,蔡京赶紧上章申请出外。
    赵煦也是真想治理吏治,于是准了蔡京的申请,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南京,升了章惇为左仆射,右仆射则任命了另一个孤忠之臣——苏元贞。
    苏元贞做过“四入头”之中的侍御史,资格早就够了,到现在,资历也够了。
    狄温因在京鸣铳,虽然快速控制了都亭驿的局面,却也被御史参奏,丢了差遣,被赵煦派去做了苏油的警卫员。
    漏勺因为“都亭驿大战”的原因,也受了连累,被张商英和孔仲武弹劾,丢了鸿胪寺的差遣,仍兼侍读学士,翰林学士,判匠作监,兼工部侍郎,继续开封旧城改造和艮岳新区建设。
    人人都知道漏勺纯属背锅,都怪辽人无礼,害可爱的小苏探花丢了职务。
    只有少数几个大佬才知道,这本就是漏勺这奸鬼给赵煦出的主意,故意将三路辽使凑作一堆,他们不起冲突才见鬼了。
    然后全部赶回去,这样就避免了大宋必须做选择题的尴尬。
    如此一来,大宋就能继续静观大变,择机出兵,“代管”西京、南京两道。在大举发动侵略战争的同时,还能手持正义。
    这是礼仪之邦的讲究,或者说是矫情,但是却是必须的伎俩。
    无论对内对外,都是获得最大支持的基础。
    由此也可见赵煦对苏油“内圣外王”思想的全盘接受,虽然赵煦依旧是“天下一人”,但是是以“获得最大多数支持”作为施政基础的天下一人,而不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的天下一人,这本身就是一种管理理念上的深刻转变。
    虽然现在这种现象,还只是浮于表面的一种君王的“自觉”,但是这种自觉,也是来自“天下事天下人共赞之”的理学观点。
    且这种理念已经渐渐深入到大宋社会的从上到下,形成了一种“风尚”,赵煦的态度,其实是一种思想体系已经领先于管理制度的表现。
    就算今后可能会出现对这种理念的“反动”,依然会出现暴虐残民的独夫,但是同样的,因为各阶层拥有了新型的,成体系的思想武器,也必将出现这种“反动”的“再反动”,将跑偏的历史轨迹再自行纠转回来。
    这就是“民族气质”的悄然变化。
    苏油不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能够做到给当代君主和各阶层指出,你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且让他们看到效果,予以信服,苏油认为,自己就已经超额完成了此次穿越的历史使命。
    至于什么平夏灭辽克交趾,都只是这种思想培育发展过程中的附属产物,和“改民族气运,变民族之气质”这样的大命题相比,也只能位列其次。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耶律南仙
    下朝之后,赵煦回到内宫,发现自己的皇后正在重新布置书房。
    书房临窗一侧多了一套小桌椅,小书架,这架势,是孟皇后要亲自教育赵茂开蒙。
    赵煦有些忐忑:“茂儿才五岁,还在皇家理工学院幼幼班,这布置也早了点吧?”
    孟皇后不以为然:“苏山长说早教也有一套方法的,寓教于乐,又不是传统世家那种开蒙办法,更多的是培养茂儿的兴趣和爱好。”
    这个没法反驳,自打赵茂入学,孟皇后就自任幼幼班山长,每日要去那边管理幼儿教育事务,现在人家才是专家。
    没等赵煦说话,孟皇后朝墙上一指:“看,司徒也表示支持。”
    墙上是苏油新撰写的一幅对联,“细亲一向寻常事,长展经年耐读书”。
    赵煦看到熟悉的书法,不禁感慨:“司徒也老了……”
    孟皇后不禁有些奇怪:“官家这话从何说起?”
    赵煦说道:“司徒身教更胜言传,以前他是不作这种小格局的格言联的。”
    苏油写出的名联也不少,最出名的是京师大学堂门口那幅“天理人情”联,还有陕西路转运司门口那幅补足司马光的“公生明廉生威”联。
    就算在渭州给龙首村冯老汉题写的新年门联“百年天地回元气,一带山河际太平”,都比现在这个大气。
    与现在这幅类似的,也就苏油很小的时候,在可龙里酸写在竹镇纸上那幅“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那对镇纸现在在大苏手上,日常还在使用,虽然已经变得色如琥珀,包浆浓厚,但是大苏依旧没有学会联上的那十四个字。
    或者说,大苏已经通透超脱了那十四个字太多。
    穿宋近五十年,苏油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传奇,并不亚于三苏的存在。
    哪怕在文化方面。
    如今各地名流,也以撰联于书房、祠庙、学宫、名胜为尚,可以说楹联文化从士大夫戏乐小道成为文化载体,苏油的几幅对联,功不可没。
    不出意外的话,今后那对镇纸绝对会进入可贞堂,成为宝贵的陈列品之一。
    赵煦这话的意思,是说司徒是个另类,十二岁加冠的妖孽,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修身齐家”的阶段,之后的眼光尽在“治国平天下”,这种与修身相关的格言联,司徒大概十岁之后,就已经不作了。
    很凡尔赛,但是孟皇后竟然认为自家夫君说得有道理,心里也越加承苏油的情。
    毕竟这副对联,是司徒特意为赵茂的学习,降维而作。
    ……
    上京,正德殿。
    新任丞相萧义对萧太后躬身说道:“于今之策,要安抚女直,还需和亲之策。阿骨打也是女直雄才,请与宗室女相配,不为不匹。且永结秦晋,化敌为友,不为不美。奈何太后惜一女子哉?”
    萧太后冷笑道:“宗室女子里边,耶律余绪幼妹南仙,哀家看着就不错,先前令耶律南仙下嫁阿骨打,丞相又如何不依?”
    萧义赶紧躬身:“这可万万使不得,阿骨打被宋人苏轶拉拢,如今和辽东暧昧难言,和亲之计,本有使其翻然归心之意。”
    “耶律余绪如今镇守通州,若再以其妹嫁与阿骨打,则是……与火添薪,更助其势也。”
    萧太后怒道:“之前我说要处置三家,是你们说三家世代忠良,虽那贱人和妹夫一起逃亡,然三家皆不知情,不当追罪。”
    “既然你们说得这么好,那么南仙就必然不会附从其兄长的主意,一心为我上京正朔笼络女直。”
    “丞相,你说是不是?”
    萧太后量小,萧义心中知道她这是想要正面动手被群臣所阻,于是便借故整余绪家人:“话虽如此,然亦不可不防宗女反复啊。”
    “防当然是要防的。”萧太后笑道:“多派兵马看死三家人,严禁出入,若耶律南仙和耶律余绪敢胡乱动弹,可就怪不得哀家手辣了吧?”
    萧义不禁目瞪口呆,太后这是为了诛杀三家,不惜送耶律南仙嫁与阿骨打,方便其勾连兄长,然后拿到“正义”的借口!
    可是阿骨打如果真和耶律余绪合军,国舅爷能抵挡得住?
    太后这是为了私仇,连国事都不顾了!
    没办法,还得劝:“太后,宗室女子也不止南仙一人,既然有不妥之后患,何如先绝其于万一?可以避免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预作避免?”
    萧太后沉吟半晌,终于点头:“那就在宗室里遴选吧。”
    ……
    太仆卿耶律府邸,大军将之围得里三重外三重。
    耶律和奴乃是宗室近支,一向慎言谨行,以诗书传家。
    结果自家儿子耶律余绪逃去辽东,还带走了文妃和晋王,这个天就真是塌了。
    府里家眷惶惶不可终日,不少奴仆在大军来围之前盗窃金珠宝贝逃窜,也就幸亏耶律和奴在宗室和朝臣中一向不惹是非的老好人名声,就连萧奉先都不好意思过于欺负他,只落了个圈禁的待遇。
    家里大儿子是个立不起事体的,事发之后就知道躲在佛堂里写经,小女却又是没心没肺,整日在院子里玩耍,要不就是读书,丝毫没将灭族之灾放在心上。
    老妻和两个新妇天天哭闹,昨天大新妇还饶舌,说余绪是贪恋文妃美貌,置家族于不顾,和二新妇撕扯了一番后,闹着要和离。
    这个家眼看着就要不成家了。
    正唉声叹气间,家人报有人来访,耶律和奴出迎,却是宗正寺丞,萧奉先之子,驸马萧昱。
    萧奉先现在权势滔天,萧昱当年曾在自己门下求学过两年礼仪,他来应当不是坏事儿。
    两人见礼之后,耶律和奴将萧昱引入书房。
    待到入座,萧昱问道:“老师府上近日可还安好?我已跟外边侍卫打过招呼,不得冲撞府上,每日粮肉菜蔬,须得供给如常。”
    “多承驸马关怀。”耶律和奴叹了口气:“老夫平生谨慎怯懦,不料家中出了这等逆子,惹得太后盛怒。我这做父亲的,合当领受教子无方其罪。”
    萧昱说道:“留守和参政都在为老师奔走,我也在劝说父亲,余绪虽然去了辽东,但是有一点好,就是没有谋求权势,事情都是王经和牛温舒等人做下的。”
    “师兄现在不过一通州守将,权力还不如之前的东路副都统之职。那个什么渤海王不伦不类,乃不得已而受之,不必深究。”
    “这也是师兄明事理之处,不能说没有顾虑上京家小的意思在里边。父亲知道后,也说余绪之逃,当与老师无关,老师一向忠厚,朝廷不当过责。”
    耶律和奴赶紧拱手:“多谢诸位高谊,也多谢太师,此恩老夫永当铭记,传示子孙。”
    说完又不禁哭丧着脸:“要是还能够保有子孙的话……”
    萧昱看了看周围:“小师妹一向活泼,近日没什么不耐举动吧?”
    说起这个耶律和奴就不禁生气:“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说事已至此,担忧也没用。老夫近日也无心督促功课,她反倒是落得自在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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