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彧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看着卿如晤。
看来,丁姨娘并没有告诉卿彧她去淑清苑做什么。
卿如晤目光一闪,道:“当时姨娘说她很忙,还要赶时间去处理别的事务,但放账册那个盒子的钥匙在杜若那里保管着,杜若又被我派去做了其他事,我只好告诉姨娘让她先忙着,等杜若回来,便让荷风把账册送过去。在来长青堂前,荷风已经去送账册了呀!”
丁姨娘很聪明,她知道老夫人疼爱卿如晤,但卿彧一直不喜卿如晤,便跑去卿彧那告状。
但是丁姨娘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淑清苑的所有东西都是卿如晤的私库所有,她把主意打到这上边,这不等于告诉老夫人她处事不当管家不力吗?
怪就怪她自己太急着把权力收拢,没了解情况就火急火燎地跑到淑清苑摆威风。
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卿如晤继续道:“不过父亲教训得对,姨娘第一天管家,本来就千头万绪难以下手,可能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让丁姨娘对我产生了误会,以后我会注意,不给父亲和祖母增添烦恼。”
卿彧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好说话的样子,那口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只得闷声道了一句:“下次注意点!”便没再说什么。
老夫人的面色一直很难看,其实卿如晤可以理解,世家大族最注重的便是体面规矩,丁姨娘只是区区一个姨娘,老夫人便放权给她管家,这足以说明老夫人对她的看中。
然而寄予的希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丁姨娘此次算是打错了算盘,一是因为她不该在没搞清楚的情况下,跑去嫡女的房里做些不合时宜的事;二是她不该越过老夫人偷偷跑去找卿彧告状。
想到这里,卿如晤眨了眨眼睛,笑道:“祖母,孙女最近气色是不是好了很多?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夫人心里不太高兴,不太想搭理她,但还是架不住她眼巴巴地求问的样子,只得道:“为什么?”
卿如晤抱着她的手,撒娇道:“因为祖母是活菩萨,孙女日日与祖母待在一起,整日沐浴祖母的神光,气色不好都难!”
老夫人“噗呲”一笑,方才的不悦霎时烟消云散,她慈爱地道:“你这鬼精灵。”
卿如晤的笑靥落入卿彧的眼底,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微妙复杂的情绪。
这时,卿如晤又道:“祖母,孙女再跟您说件趣事,祖母您一定很感兴趣。”
老夫人疑惑地望着她。
卿如晤不再卖关子,笑嘻嘻地道:“祖母,孙女跟您说,怀璧最近愈发像父亲了,那日他来找孙女时看到孙女在看书,他竟然板着脸说‘读书可以明理,姐姐你不要偷懒’,然后给向孙女介绍了几本书让孙女一个月内看完,他还要考孙女,如果孙女考核没过,他就不理孙女了呢!”
老夫人想到卿怀璧小小个人板着脸的模样,登时乐得不可开支:“这个怀璧,真是个呆子!”
卿如晤靠近老夫人,神秘地道:“可不止这些,祖母你想不想知道更多?”
老夫人笑着问道:“还有其它趣事?”
卿如晤点了点头,愉悦地道:“祖母想知道,去怀璧的申思阁一看便知,现在天气已经凉了些,出去走走也不错。”
老夫人点了点头,卿如晤连忙为她穿上鞋子,老夫人站起身,兴奋地道:“彧儿,一起看看去。”
卿彧微微颔首。
卿如晤松了一口气。
明面上卿怀璧是私生子一事已经得到了解决,可是白氏的冤屈还没有洗刷,虽然老夫人一如既往地疼爱卿怀璧,可是她心里必定存了个疙瘩。
这个疙瘩若是不解开,以后难免会生出更多波折。
至于卿彧,卿如晤心里可以肯定他仍然怀疑卿怀璧不是他亲生,然而若是老夫人信,愿意回护卿怀璧,他信或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三人来到申思阁,便见卿怀璧站在凉亭的椅子前,桌上放着一盆水,他正用毛笔蘸水在石桌上认真地写字。
老夫人连忙打手势,示意卿如晤和卿彧止步。
三人站在一棵葱郁的树下,静静地看着卿如晤的一举一动。
贴身小厮卿文在一旁为他打着扇子:“少爷,天气闷热,您已经练了许久了,歇会儿吧!”
卿怀璧在桌上慢慢一勾,这才道:“卿文,你别吵!待我用完这盆水,我便去休息。”
卿文苦着脸道:“少爷,您满头都是汗,何苦吃这份罪,不如去房里用宣纸练习吧,这样您也能松快些。”
卿怀璧这才抬头,看向卿文认真地道:“卿文,我们相府虽然不缺这点钱,但是财富来之不易,不可随意挥霍浪费,只要我每天坚持用水练习,一个月便可以省下十五两之多,这些银两若是拿去煮绿豆汤免费分发给街上穷苦的人,便能减少暑热给他们带来的煎熬。”
卿如晤听到这里,小声地道:“祖母,你看怀璧是不是死心眼儿,十五两银子哪里够煮绿豆汤分给街上的穷人?”
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眼里泪光点点,二十几年前,若不是有个好心的人家施舍他们母子一碗绿豆汤,他的彧儿未必能活下来。
这时,有个小厮匆匆来报:“少爷,偷东西的人已经找到了,是负责打扫房间的绿裳。”
正说着,小丫头已经被带了上来,她跪在卿怀璧面前,抖若筛糠,面色苍白到极致:“少爷,奴婢父亲病重,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奴婢知错了,请少爷不要赶走奴婢,奴婢求求您……”
说着,小丫头一边哭,一边不停地磕头。
卿怀璧闻言,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卿文道:“犯了普通偷盗,按相府的规矩应该如何?”
卿文在一旁道:“理应打五大棍,并扣半年月钱。”
卿怀璧点点头,不假思索地道:“拉下去打五大棍,并跟刘管事说一声,将她半年的月钱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