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令声一怔。
施允南用指尖拨扫着恋人的喉结,“我这个人吧就很颜控,后来老板又告诉我,‘那人’替我们这桌付了钱,所以我……”
骆令声的语调变了味道,急中带着愉悦,“所以什么?”
“所以,我第二天又忍不住去了那家咖啡店,就想着能不能再碰巧偶遇一波,只可惜……”
施允南欲言又止,骆令声了然接话。
“只可惜,我接到骆老爷子的消息,临时回了国,第二天没去成。”
“骆令声,你才是我喜欢上那家店最开始的原因。”
对视间,两人就将彼此的心意懂了个明明白白。
施允南主动仰头吻了吻恋人的薄唇,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动人。
“生日宴醉酒也好,咖啡店偶遇也罢,就算在施家的那次‘初见’,从小到大让我动心过的人——只有你。”
无论以何种方式相遇多少次,我的目光都注定为你停留、向你追随。
骆令声似有若无地贴蹭着恋人的唇,呼吸中带着热忱和急促,“……真的?”
“真的。”施允南同样用温热的气息呢喃。
只是时隔太久,施允南没有一直执着于等待这道背影,久而久之就暂时遗忘了这件事。
更何况,回国和骆令声在一起后,对方大都数情况都是轮椅代步出行。
直到上回在大明乡的那一刹那的恍惚,然后等到了此刻此刻的确认——
原来,一切冥冥之中天注定。
施允南主动伸手圈住骆令声的臂膀,含糊发笑,“怎么办呢?你刚刚还说我和‘那人’没可能了。”
骆令声没了酸味,“你不是也不稀罕我心里的‘那个人’?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余音刚落地,两人的唇又重新挨在了一块。
热吻如同燎原的火,席卷抽离了周围的空气,惹得心跳都跟着缺氧加速。
施允南在失控的边缘抽离,细微的吞咽声都带着缱绻,“……先别闹,东西还没看完呢,你不会就藏了这三样东西吧?”
“不止。”
骆令声的气息也乱了。
两人依偎着彼此冷静了一会儿,施允南这才退出恋人的怀抱,理所当然地继续‘拆盲盒’似地看向了抽屉。
第一层抽屉里是邀请函和票据,而第二层的抽屉里是一本灰褐色封皮的相册。
施允南在骆令声的眼神示意下将其取了出来,翻看第一页的瞬间,他的目光就凝了下来,“这相册里面该不会……”
“都是你。”骆令声在身后将他环住,“翻开看看?”
施允南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慢悠悠地查看了起来。
第一张是施允南参加大学夏令营时的照片,那时的他难得地剪了短发,穿着一身清爽的白t恤肆意笑着,透过树枝的阳光在他的周身形成璀璨的光圈。
施允南对这张照片有印象,是位华裔女生偶尔抓拍所得,对方还拿照片征询过他的意见。
与此同时,骆令声清清楚楚地回答,“这张照片是从你学院论坛截下的,当时浏览热度挺高,我还看见有人在上面透露了你的社交媒体的联系方式。”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施允南回答。
那段时间关注施允南的人不少,但他没什么兴趣。
施允南偏头看向身后的骆令声,反问,“你呢?那个时候怎么不加我的联系方式?”
骆令声圈紧他,“我以为你和付子遇是一对,不想越界冒犯到你。”
就因为这事,骆令声在夜店见到付子遇的时候才会微妙地沉了脸色。
施允南愣了愣,随即就想了起来——
当初的他因为这张照片还遇到几个胆大直白的追求对象,无论施允南怎么拒绝都不肯放弃,甚至上升到了死缠烂打的地步。
身为死党的付子遇看不下去了,于是出面想了个‘馊主意’帮忙解决问题、规避不必要的桃花缘,所以那个时候确实有人误认为他和付子遇是一对。
施允南想到这事,忍不住在喉咙里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让付子遇假扮什么狗屁情侣了。”
说不定大学就可以开启的甜甜恋爱,时间线一下子往后拉了好几年,这样一想简直亏大发了。
“想什么呢?”
骆令声出声抓回他的注意力,接替恋人继续翻起相册——
施允南穿着正装俯在台球桌前、手中紧握着台球杆,眼神正犀利地对准着目标;
也有施允南捧着台球大赛的奖杯,目光中带着自信的底色;
更有他和队友们聚在庆功宴上的照片……哪怕照片里只有他的一个侧背影,骆令声都能准确无误地捕捉、收藏。
施允南心尖泛起涟漪,说话声调都黏了些,“你怎么连我俱乐部的官方照片都能找到?”
因为这家台球俱乐部不算出名,在校学生和成年会员都很少,当初还是付子遇拉着他进去玩的。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在搜集。”
骆令声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不停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多的照片出现在施允南的眼前。
有他在校外参与宠物慈善的官方照片,也有他私下游玩时朋友发到社交平台上的照片……
一切的一切,像是帮着施允南将大学中的每个时刻片段都回味了一遍。
但让施允南最心动的是——
骆令声从来没有任何一张照片是属于越界的跟踪偷拍,所有的珍藏都是由着旁人的发布,他用最理智的方式将这段私人感情藏了起来。
照片又往后翻了一页。
在学校承载无数光辉的礼堂里,在旁人都有父母亲人陪伴庆祝毕业的时刻,施允南独自穿着学士服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这张照片……”施允南欲言又止。
“我偷偷去过你的毕业典礼,我不想错过你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骆令声接话的一瞬间,施允南的眼眶就蓦然发酸。
毕业那天,施家人是不可能会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的。
好友付子遇有事临时回了国,而施允南能够联系上的温亦北,也忙着至关重要的毕业演奏考核。
那时候,周边再好的同学都忙着和家人拥抱庆祝。
没有人分享和庆祝的施允南只能独自待在一边,独自纪念着自己人生中算得上重要的一天。
“有人能陪我就好了,哪怕一秒。”
那时的施允南曾经有过一瞬的念头,没想到在今天得到了现实给予的答案——
原来真的有人在暗中陪着他,原来真的有人不曾缺席过他的人生。
“毕业那天,我收到了一束向日葵,是你偷偷让人送的?”
“是。”
施允南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叹着笑了一声。
当初,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温亦北派人送来的,直到后面又收到了拥有‘温亦北’署名的鲜花贺卡,才明白那束向日葵应该来自于其他人。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这是施允南后来才在网络上得知的向日葵的花语,沉默而隐藏的爱。
施允南转过身去,声线里又沾上了细微的湿意,“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出现来找我?”
骆令声无可奈何地低回,“腿伤了。”
施允南没接话。
即便骆令声只用寥寥三字解释,他也能明白骆令声当初的心境和煎熬。
那时候的骆令声正处在人生的最低谷,而对于施允南来说,他只是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不能见、不敢见。
施允南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酒意还没完全消退,在余力的挥发下竟是比以往都要感性了许多。
骆令声用指腹蹭了蹭他发红的眼角,“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爱哭?”
“没哭。”
施允南憋回眼里的湿润,拢住骆令声的手腕蹭了蹭,“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晚了。”
“要是十八岁没喝酒断片,要是在咖啡店能凭着冲动冲上去拦住你……”
施允南只要想到骆令声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年,而自己一直无知无觉,他就替恋人觉得难熬心酸。
“不迟。”
骆令声接住了他未尽的话语,尽量用轻松的话语去哄他,“你自己也说了,无论早晚喜欢的人都是我。”
“别人暗恋多年可能无疾而终,而我们再相遇时,我就被你当场喊了‘老公’,我不亏。”
听见这话的施允南终于露出笑容,忍不住凑近用气音撩拨,“那我血赚。”
“看来我们都没做赔本买卖?”
“嗯,当然。”
施允南微微收敛了情绪,目光挪向最后一格抽屉,“你还藏着其他东西吗?”
问出这话时,藏在心里的期待感又冒了出来。
施允南知道自己本质是个敏感又缺爱的性子。
之前的他从不奢求旁人能带来什么安全感,可现在的骆令声悄无声息就用爱意填满了他的内心,让他愿意去索取、去期待别样的惊喜和安定。
骆令声用眼神示意,“你打开看看?”
得到允许的施允南回身,弯腰打开第三个抽屉——
两本外观一致的结婚证,以及一个黑绒小盒。
抽屉内装着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多,但分量足以让施允南紧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