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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落选了吗?
    方才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的名牌都被塞回嬷嬷手里了!
    怎么眼下,皇帝又改了主意,要留下她了?而且,还不是封为贵妃,竟是皇后!
    莫非她真的有这么好看,竟叫皇上一见倾心?
    而站在队伍末尾的宁安沁,已然气得脸色发青。
    从在揽云殿时起,她就有些瞧不起宁竹衣这个堂妹。方才宁竹衣落选,宁安沁心底满足不已。可谁能知道,这宁竹衣却不知走了什么大运,竟被皇上指着说“立为皇后”!
    这可是皇后之位,大楚的一国之母,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凤椅呀!
    宁安沁自小苦学礼仪才艺,琴棋书画,为的便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眼看着六宫主位近在眼前,却叫她铩羽而归,她如何乐意?!
    太皇太后心底焦急起来,忙劝道:“皇帝,这宁家竹衣委实不合适,罢了吧。”
    要是宁竹衣留下来做皇后,那豫王世子怎么办?这事儿可不成呀!
    而皇帝则将那张写着“女属木”的纸递给太皇太后,哈哈大笑道:“祖母,道长都说了,属木之女,身负祥瑞,可助朕早登仙道呀!”
    这个理由,气得太皇太后脸色微青,手也发抖:“又来了!皇帝,一国之君,不当如此儿戏呀!”
    而殿下的宁竹衣,愣愣地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何处了。
    方才飞出的那群白鹤,还有道长给皇帝的“女属木”提示,让皇帝笃定,她是一个能帮助皇帝长生不老的好气运女子。
    这可真是莫名其妙!
    宁竹衣皱起眉,迅速在心底思考起这事儿的关节来。
    皇帝会选她做皇后,那句“女属木”最为要紧。这句话,是皇帝宠信的道士们写给皇帝的。而这群道士们呢,则是李慕之引荐给皇帝的。
    想起李慕之的笑脸,宁竹衣咬了咬牙。
    她就知道,那家伙不安好心!
    事已至此,她已不可能坐以待毙。宁竹衣顾不得什么礼节,未等皇帝喊起,便大步走到了太皇太后身旁,朝那张“女属木”的纸上看去。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她心底就有了主意。她咋咋呼呼地大喊起来:“皇上,这字儿那么潦草,您是不是看错了呀?”
    “看错?怎么可能?”
    “皇上您看,这‘木’字最下头,有个小小的回钩,我瞧着更像是‘水’字呢!”宁竹衣当即开始睁眼说瞎话。
    恰好“水”字和“木”字相似,这道士写的字又潦草。她这么说,万一皇帝就信了呢?
    闻言,皇帝露出狐疑之色。他接过那张纸,喃喃道:“是‘水’还是‘木’?”
    就在这时,下头传来一道女子声音:“皇上,要说仙缘这事儿,安沁倒是梦到过巫山呢!”
    只见站在队伍末尾的宁安沁嫣然一笑,道:“安沁梦到那巫山里头,云遮雾罩。有个老仙人握着安沁的手,叫我‘回去’呢。”
    皇帝望向宁安沁,稍稍起了些好奇:“你叫什么?”
    “小女姓宁,名安沁。沁是带水的那个沁。”宁安沁的笑容愈发妩媚了。
    第74章 龙威难测   我想好了,我会带你私奔。……
    宁安沁的话, 叫皇帝将目光自宁竹衣移到了她身上。
    眼前的女子身着茜色宫装,眉间贴一朵花钿,容色在这几个秀女之中, 已然算是拔尖, 与最前头那个宁竹衣各分秋千, 韵味不同。
    宁竹衣是清丽灵动, 宁安沁是娇艳妩媚。
    “你方才说的那个梦,再与朕详叙一二。”皇帝敛紧眉目, 走近了她。
    宁安沁美目轻转,不慌不忙道:“正如安沁方才所说。某夜安沁入睡之后, 只觉得身轻如云, 腾空而起。眨眼之间, 就到了千里之外,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里。那山中生长着琼枝灵草, 还住这个鹤发童颜的仙人。那仙人一看见我, 就说‘可算是回来了’。”
    闻言,皇帝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这么说,你, 你是见过仙人的……”
    宁安沁露出为难神色:“那到底只是一个梦, 到底算不算见过仙人,安沁也说不准呢。”
    就在这时, 一旁的宁竹衣忽然愣愣道:“堂姐,我记得小时候,有个道长曾算给堂姐算过一卦,说堂姐是会登九重天的女子……”话未说完,她便连忙捂住了嘴,低下头道:“是我记错了吧。”
    宁安沁唇角一勾, 笑道:“我都不记得了,难为你还挂心这件事。”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大步走向太皇太后,道:“就点这宁氏安沁做皇后吧!”
    太皇太后和太后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虽说皇帝留下这宁安沁的理由委实胡闹,但好歹是愿意娶妻了,且这宁氏的出身和长相都不错,做皇后也还算合适。
    于是,太皇太后便点了点头,道:“这宁家的安沁小姐,举手投足也还算是合乎礼节,且她父亲也是个能臣,就留下她吧。”
    闻言,宁安沁露出大喜之色,连忙谢恩道:“谢过皇上、谢过太皇太后、太后娘娘。”
    而一旁的宁竹衣则不着痕迹地释了口气,身体也缓缓地舒展开了。
    先前没察觉,她一直绷着身体,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还好有堂姐在。她一心想进宫做皇后,眼下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思吧。
    皇帝回到龙椅上坐下,沉思片刻,忽然将手遥遥指向宁竹衣,道:“宁江涛的女儿也留下吧。虽做不得皇后,但妃位却也是有空悬的。让她入宫做个贵妃,也未尝不可。”
    宁竹衣的面色僵住了。
    怎么回事!
    兜兜转转,怎么事儿又绕回她身上了?!
    而且,这回皇帝是真真实实要她做贵妃了!
    顷刻间,那个《扶摇弃妃》的梦,又在她的脑内浮现了——
    “贵妃宁氏,欺君罔上,秽乱宫闱,剥除封号,废为庶人,赐鸩酒一杯!”
    老太监拉长的声音,仿佛一口铜种嗡嗡作响,敲得人脑门阵痛。锦盘上的小金杯流光溢彩,最为华贵的酒盏之中,却装着能夺人性命的毒药。
    宁竹衣张了张口,喃喃道:“皇上,我……”
    就在这时,一旁的太后不快道:“这个宁竹衣,还是算了吧。方才不是说了?她的八字不合适,旺不了子嗣。”
    皇帝却哈哈大笑道:“八字什么的,也不算什么。如今朕得了登仙之石,还管这些做甚么?”这宁氏竹衣容貌出众,他觉得甚好,留下来做个贵妃,最是合适。
    另一侧的太皇太后忙道:“皇帝,既然宁氏安沁要立为皇后,那这宁氏竹衣便不大好留在宫里了。她们二人虽只是堂姐妹,但到底是同姓。姐妹同侍一夫,多少有些不像话,本朝从未有这般的。”
    皇帝听了,微愣一会儿。片刻后,他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成吧。”
    不能要,那就不能要吧。失了美人事小,要是引得宁安沁不快,断了仙缘,那便没意思了。
    于是,宁安沁的牌子就被留了下来。
    没多久,这一列秀女就踏出了殿外。
    平安地离开了皇上的眼皮子,宁竹衣的身体才彻底松弛下来。她端起宫女奉上的茶,咕嘟咕嘟喝上几口,然后舒爽地哈了口气。
    “竹衣堂妹,没料到,你还挺识趣呢。”一阵轻笑,宁安沁裙角微动,人款款而至。“你将‘水’字说成‘木’字,还说我有仙缘。如此一来,可是将后位拱手让给我了。”
    宁竹衣老实道:“堂姐有所不知,我见到了皇上,就觉得天威不可测,害怕得很。思来想去,还是堂姐更适合入宫些。”
    “这么害怕?”宁安沁狐疑道。
    “是呀!腿都抖了。”宁竹衣说着,又将身子转过去,让宁安沁看自己湿透的后背:“还有我这背上呀,都被汗给泡湿了……”
    宁安沁一看,果然如此。宁竹衣后背汗水涔涔,早就湿透了。
    这么说,她当真是被皇帝的威严吓得走不动路了,所以心生退意。
    到底是个乡下长大的,上不得台面。
    这般想着,宁安沁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的光,但嘴上还是安慰道:“妹妹长久不在京城,不知陛下龙威如何,这也是常理,不必奇怪。”
    宁安沁只是想要后位,如今后位已得,这宁竹衣她也就不放在眼里了。原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人家主动讨好。
    且这乡下堂妹,连穿衣裳的眼光也不好,确实不值得自个儿多看一眼。
    宁安沁满意一笑,带着傲意走开了。她被钦点为将来的皇后,眼下有许多名门千金正等着与她套近乎,她可没空在这和宁竹衣说废话。
    宁安沁一走,宁竹衣就得了空闲。她坐下来,揉着额头,回想方才于殿上发生的那些事。
    她与宁安沁入殿的时候,那宫殿外头就飞起了一阵白鹤。皇帝掏出了一个锦囊,上头写着大大的“女属木”。这一切,明显都是有人安排好的。而那个幕后之人,必然是李慕之。
    他这是何意?
    三番两次对自己示好不成,便希望把自己送进宫里。这是希望借着宫墙,将自己直接关起来吗?可他想要的,不是宁家的身份地位吗?把她送进宫做贵妃,于他的地位攀升,可没有任何益处。
    更何况,眼下的李慕之已经归为金羽卫少卿,位在二品,甚至比宁竹衣的父亲还身份高贵,他何必在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这个“宁”字姓氏呢?
    宁竹衣想了一阵,怎么也想不通,烦躁极了。
    又有几列秀女进去,日头过了大半,才有几个嬷嬷来知会各位秀女,可以如来时一般离宫了。于是,各秀女纷纷散去。
    *
    “皇上选了宁氏的安沁做皇后……?”
    李慕之站在金鸟笼边,慢悠悠重复了一遍下侍的话。他脸上原带着温柔笑意,听闻此事后,笑意便微微凝结了。
    “除了那宁家小姐外,便再未选旁人了。”下侍冷汗涔涔地说。
    他们少卿,外表看起来温柔至极,但实际上却是个手段可怕之人。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那兴许便会不声不响地从这京城里消失。
    看少卿此刻的模样,就像是不大高兴了。若是他迁怒于自己,那又该如何?下侍心头烦躁不已。
    看来,还是当早日离开金羽卫,另谋出路才是。
    “知道了。”李慕之微叹了口气,用手指抚弄一下眼前的金笼子,道:“这笼子到底是白打了,关不住鸟儿,又有什么用呢?”
    闻言,侍人望向了李慕之面前的鸟笼,发现那只鸟好端端地站在笼子的横杆里,并未飞走,这让侍人很是不解。
    少卿这是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呢?
    *
    宁竹衣坐着小轿子,一路回到了自家。
    一下轿,宁竹衣便瞧见父母站在府邸门前。不仅如此,李贺辰也在。
    “世子,你怎么在这?”宁竹衣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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