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感冒了头发丝儿都不支楞,景灼搓了把他的头发,喝。
程落还是不接:再照顾一下,试试我发烧么。
咱是现代人,有测温仪器。景灼从茶几上拿起温度计,隆重介绍,给人类测体温的仪器,是不是很神奇?
真没劲啊勺。程落往毯子里拱了拱,那所有人类感冒时都有景灼么?
溜嘴皮子他能一直没完没了到葱茶放凉,景灼很霸道地按住他,俯身贴上他的额头。
程落闭上眼,跟谁要亲他似的。
半天,景灼松开他:真暖和。
还记着呢?程落听着这句有些耳熟的话,愣了愣:说,是不是那时候就惦记我了?
你不也还记着。景灼笑了笑,就这么小心眼儿,心眼儿太大怕你溜走。
哎!程落支棱了一下,坐起来看着他,情话水平突飞猛进啊?
把这个喝了就再给你说一句。景灼说。
程落端起来传家宝葱茶,闻了闻之后皱起眉,喝一口杯子差点儿飞出去。
小杯子整天被吓来吓去都要吓出来神经衰弱了。
算了。程落放下杯子,改天再听也行。
味觉失灵的都喝不下去了?景灼乐了。
这个味儿能打通味觉。程落皱着眉缓了一会儿,仰头一口气喝了。
景灼敷衍地竖了个拇指,转身要回厨房把这杯子洗个十遍八遍的。
刚起身就被程落拉住手:说吧。
说什么?景灼愣了愣才想起来,开始装傻。
论耍无赖那是肯定玩儿不过程落的,程落把他拽回沙发上,搂住不动了:不说不放你走。
耗着呗。景灼干脆也不动弹,任由他抱着。
学会了这是。程落哑声儿了两秒,然后听见景灼说:反正反正得耗很长时间。
听不懂。程落笑了,很长时间是多长时间?
景灼在他手背上挠了挠,小声说:无限期。
年假过后一开班就是好一阵忙,景灼忙开学,但稍好些,除了一三五开会基本都能准点下班,程落跟长在医院了一样,晚上不到九点不回来,有时候好不容易八点前下班,一个电话又给叫回去了。
好在早上时间同步,程落电动车除了特殊情况要马上赶到医院,已经被景灼禁行了。
早上送景灼上班再去医院,一周后安韦很惊奇地问他:怎么不骑电动车来了?
带人太危险。程落从上衣兜里拿出钢笔,有意无意地在这个没对象给送钢笔的人跟前晃了晃。
噢安韦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带谁啊?!
程落低着头写病历,只笑不说话。
叛徒!安韦捂着心口,朝办公室大声小吆喝,咱科室出叛徒了啊!程某脱单了!
啊?!一堆正凑在一起写报告的实习小姑娘立马看过来,声音里满是失望。
安韦砸着嘴:院草也有被收的一天是谁啊?
谁啊谁啊?
医生还是护士?
快说吧程大夫我们好奇死了!
哪个科室?
不是咱院的吧!
叽叽喳喳声中,程落抬头看门口:主任。
一众人瞬间闭了嘴,低头各种忙活。
办公室里迟迟没动静,反应过来的时候程落已经笑着快步离开了。
今天没手术,满病房蹿一天也挺累,下班又开会开到八点多,晚上回到家,电梯刚叮一声打开对门就敞开一条缝。
缝后没人,也没动静。
程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清了清嗓子:大晚上的,是不是谁在这儿等男朋友回家呢?
景灼从门后闪出来,抬头跟他碰了碰鼻尖,又亲了一下,感觉还不够,也是等半天了呢:亲我。
程落往后仰。
景灼也不直接暴力上手,跟着他往前倾。
两人唇间始终隔着一点儿距离,程落挑了挑眉,欠得没边儿了。
不给亲啊?景灼转身,走了。
下一秒被程落按住肩吻了下来。
挺长的吻,具体多长他不知道,反正最后有点儿喘不上来气了。
下回别在门口等我了。程落抹了抹他的下嘴唇。
没。景灼嘴硬。
其实就是从下班回来备完课后玩着手机徘徊在门边。
程落没说话,拉着他走到对门,抓着他的手录指纹。
来我这儿住吧。录入成功的提示音后,程落说。
嗯。景灼点点头。
其实住对门也有坏处,程落笑了,万一哪天吵架,那你离家出走可不就太简单了。
景灼回去收拾东西,收拾半天才拖出来两个大行李箱。
程落愣了愣:慢慢收拾,忘了什么再回去拿。
一次都拿过来吧。景灼说,省得你总觉得我随时要跑。
你就是很容易跑。程落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以后还跑吗?
不跑。景灼笑了笑,赖在这儿了。
跟牵手拥抱接吻上|床的正常进程步骤的情侣不一样,该办的都办了彼此摸得太透,没在一起多长时间,就已经有了老夫老夫的感觉,意外地和谐。
但在看睡前视频这件事儿上还是毫无共同语言的。
景灼一边看着紧张诡异的画面一边听着身后程落看田世龙土味时不时发出的笑声,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程落放下手机后翻身过来从背后搂着他,可能是看社会龙哥看得浑身是胆,竟然提出要跟他一起看。
景灼赶紧把手机扣了:已经看完了,睡觉。
程落一手搂着他,没吭声,另一只手摸过手机,戳了两下之后给他看。
是和程忻然的聊天页面,程落让她推几个恐怖片过来。
程忻然咔咔推了五六部,占了满屏。
其中有几个是景灼看过的,他随便挑了一个点开。
程落好像挺精神,迅速把枕头立起来垫起手机。
用平板看多好,手机费眼。景灼说着要下床。
别了。程落把他按回来,小屏就行。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景灼像个大靠枕大毛绒玩具一样被他抱着,出点儿什么恐怖的就被猛地抱紧,不恐怖的时候程落手也不老实,捏捏这儿摸摸那儿的。
虽然体验了一下毛绒玩具的感受,但不得不说,这种冬日假期跟程落一起缩被窝里看恐怖片还是挺享受的。
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小消遣突然有另一个人加入,跟以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或者说重点就不是放在电影上了。
片子结束,程落可算松开他,景灼活动一下在床上翻了个滚儿,胳膊都麻了。
再来一个?程落竟然把手机给他,挑挑。
明天吧,困了。景灼拿过来扒拉了一下,退出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头像聊天框。
备注毋庸置疑的是勺。
换个备注。景灼说。
换。程落胳膊从他背后伸过来,凑得很近,点开备注,然后把更名权交给景灼。
景灼纠结了一会儿,改成了自己的姓名。
程落叹了口气,亲了一下他发顶,把下巴搁他头顶上:勺啊,给微商备注都不带这样的。
景灼想起来田世龙的A哆啦梦,在自己名字前边又加了个A。
程落拿过手机戳了几下:这个怎么样?
A宝贝勺[猫/emoji]。
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牛鬼蛇神|的名儿。
两人乐了一会儿,程落好奇地拿过他的手机: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炮。景灼说,你也换个。
好无情啊。程落啧了一声。
然后手就悬在屏幕上不动了。
我教你,A宝贝落狗。景灼笑得不行。
程落想半天想不出合适的,景灼伸手过来,改成了程落。
我是一个不配在通讯录顶上的微商吗?程落很痛心。
就这个吧。景灼放下手机,名字就很好,平时也是这么叫的。
那我也能叫备注上的是吧。程落在他脑袋上蹭了蹭下巴,宝贝儿?
景灼哧溜一下子钻被子里了,蒙上头,脸有点儿烧得慌,还特想笑。
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程落欠得,戳着一坨被子一直叫他。
魔音贯耳,景灼掀了被子,攀住他脖子直接堵住他的嘴。
程落得逞,托着他后脑勺把他慢慢放倒。
接吻是个舒|服且神奇的事儿,两人微微分开时,都有些喘。
景灼正要关灯,被程落抓回手按住。
还意味不明地捏着他的左手无名指,跟自己的比对一下,景灼的更纤细一些。
面对面开着灯,景灼有点儿不好意思,脸偏到一侧。
程落压|在他上方,在他眼角轻轻亲了一下:宝贝儿,看着我。
【叮,自行脑补时间】
交换岗是三月份到期的,不知道班里学生从谁那儿听来的消息,景灼一大早去看晨读的时候几十号人桌上摊着书,没有背的,都巴巴望着他。
怎么了?景灼一惊,上下检查了一遍自己,都穿全了没穿反没穿成程落的衣服露出来的也没有痕迹没什么不对啊?
低头,出声背,会考都能过了是吧?
班长率先开了口:老师,你教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班里小孩儿问出来这个问题景灼是没想到的。私下里他经常找学生针对性地谈话家访,每个学生他都比较了解,课上也就很少讲道理教训人,表面上就是无情的教书机器。
这班学生显然很舍不得这个无情教书机器,都眨巴着眼看着他等官方回答。
景灼自己也说不好,刚才这儿找着合适的人合适的生活状态,其实还没有马上就走的打算:再说,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讲台下一双双眼睛还是不放过他,好像都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没睡醒的去走廊背。景灼敲了下讲台,一挥手,出声。
教室里逐渐响起嗡嗡的背书声。
景灼照例在教室里转悠一圈,这伙学生一开始有不少跟程忻然一个类型不服管的,其实私底下多聊聊,都还挺吃景灼软硬兼施这套。
该管的管不该管的景灼从不多说,成绩上去别违反校规,其他什么涂指甲订外卖逛学校超市,他从不拿这些叠黄历开涮。
这个年纪的半大孩子就这样,管得越多越有逆反心理,本来就是年轻老师,观念上就可以跟他们近一步。
正寻思着走出教室,正巧碰见吴老师站在门口。
学生舍不得你走了?吴老师锃亮着半秃的脑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是想赶紧换班主任吧。景灼笑笑。
吴老师压低声音:你怎么想的?
还没定。景灼说。
其实在六中上班,再忙的时候也比在实验清闲,寒暑假不压缩,早晚自习也都是正常时间。
在县城的这半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体验过跟在市里不一样的生活。从地地道道的菜市场到开发区的新居,烟火气早就渗进了三餐一宿,这儿的生活更能让他安心。
何况他在市里的确没什么牵挂的,独居学习工作,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想什么呢?晚上程落得空跟他下楼散步,街上人不算多,偶尔走过去一堆穿着红衣服放土嗨的大爷大妈暴走团。
想回不回实验。景灼扶着他的肩走上路沿石,听同事意思留在这儿不难办。
肯定不难办,有个重点高中来的老师学校肯定想留。程落抓住景灼的胳膊帮他稳住重心,摔下来我不接你。
回忆路牙子飙车手翻车的惊魂之夜。景灼笑了,突然松开手往旁边一晃。
哎!程落赶紧接住,这一晃直接跌进他怀里。
看,这不接了么。景灼扫了眼四周,都是夜跑和散步的人,没人注意树影下的他们,转过头飞快地在程落脸上亲了一口。
程落用力搂了他一下:要是那天晚上我没骑电动车,是不是现在就不能接住你了?
可我还要家访。景灼轻声说,最开始应该是一通电话,当时我在心里没少吐槽,这家长拽什么拽,怎么这么忙呢。
你现在也没少吐槽。两人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程落抓住他的手,两人隐在连绵树影下,那要是你教的不是程忻然她们班呢?
老太太还要住院。景灼继续替他说了,如果你不是她主治医生,后来还有对门邻居要当。
嗯。程落嘴角一直勾着笑,扭头看他,反正弯弯绕绕兜兜转转都逃不了。
所以没办法,我只好从了。景灼捏捏他的手,顿了一会儿,眯着眼看远处的路灯,不想回实验了,在这儿挺好,有种从以往二十多年里挣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