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叔,我看您也别闹了,这不还没出事吗,说不定人家季氏真打算替寒川把弟妹拉扯大呢。反正良哥儿要不了几年也就能顶事儿了。”
周文宗眼里的怨恨越发深沉起来。
是啊,再有几年那些小崽就长大了,到时候可真就没自己啥事了!
转眼便是霞光西沉,日色渐晚,白皑皑的雪地上三三俩俩有人影出现。
冬日本不是出门的好日子,但碍于年关将近,再不愿意出门也还是得去镇上置办年货,为了取暖,这东家西家的闲事自然是不能少的。
季盈春送走周文宗等人后,便在院子附近转了转,本来只是为了防止那脑子缺血的二叔,一气之下把放火的时间提前而勘探地形早做准备。
但这周家院子正坐落在村子中心的大道旁,正是回村妇人们的必经之路。
她转来转去,愣是听足了一耳朵的闲言碎语。
“唉,你们可听说了吗,周寒川是真的死了。”
“真是可惜,朝廷跟北面打了这么些年,也没死啥人,咋川哥儿就倒了大霉呢?”
“之前是没有打,咱两边就对着。这次不是左将军亲自到了前边吗,正经开战,眼瞅着一鼓作气就能打过云岭去,结果你道是什么——”
“啥?”
“左将军在自家营房里被人捅了个透心凉,发现时都硬了。”
“所以,咱是打败了,那可不好,不会打到咱们镇上来吧?”
“不好说,镇上的粮食都涨价了,秀才们都在茶馆里说这事儿,说估摸着还得谈和。”
“谈和就得加税,不过也比逃荒要强。”
“不过寒川家那些小子们可真是命苦,亲爹亲娘亲大哥都没了,剩个年轻貌美的小嫂子,真要乱起来,他们一家准完蛋!”
“可不是,现在他家就不好过,我听说周文宗那老无赖去他们家好几次了,真是作孽啊。”
“那也没辙,人家可是亲叔爷。”
“说真的,我可不看好那季氏的小娘子,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是她哪样的寡妇,留在咱们村里,还不是尽惹闲话。”
……
季盈春听了好大一阵才回屋去。
结合原主对便宜夫君的记忆,心里多多少少对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了点立体的印象。
自己所在的国家国号为秦,因为在云岭长河之南,所以也被称为南秦,北面还有个国号为周的政权,被称为北周。
双方对峙有些年头了。
他们村最近的镇子叫朝云镇,距离北周和南秦对垒的第一雄关云岭关有三百里路程,是刚刚脱离战区的地界。
因为距离前线进,这里的妇女还算见识广些,一大半的八卦都是前线战事,剩下的一小半才全是她家这口大瓜。
但就这样也了不得。
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愣是听了七八桩绯闻版本,说得就像原主跟村里每个未婚的大小伙子都有瓜葛似的。
季盈春倒是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敌人的火力如此之猛。
看来想要在这村子里站稳脚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实在不行就拉倒吧。
她凑点银子换个地儿生活也不是不行,反正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只要穿不回去,哪儿都一样!
作为一个成功的创业者,她又不需要吊死在男主的家里。
而且季盈春潜意识里总觉得,此周振宇非彼周振宇。
她回到院子,远远的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清晰可闻的争执声。
“我看咱们还是去二叔公家的好,大哥本来就不喜欢嫂子,进门六年也就回过三回家,她心里指不定多怨恨呢,现在大哥死了,她在心里肯定高兴着呢!”
“那也不能去二叔公家,根本就是他害死了阿娘,他是我们的仇人才对!”
……
季盈春默默的叹了口气,这眼睛和脑子都是好东西,可架不住有的人就是没有。
都啥情况了,还指着那个二叔爷,一点都不顾念原主这些年的拉扯之情,胳膊肘都不会拐。
一开始还只有两个小萝卜头在吵,转眼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嚷了起,声音越来越大,连一开始那种敷衍的掩饰都没有了。
周大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里想的比其他几个小的可多的多。
其他几个年纪小,想不明白事情,可她可不傻,刚才二叔爷打的什么主意,她也能猜到几分。
就二叔爷打量她们兄妹几个的眼神,就好像是掂量货物一样。
“有吵架的功夫,还不如想想以后怎么活呢,都分家都分家多少年了,还有几分亲戚的感情在?”
周二花傻眼了,没想到平时都不屑于搭理他们的大姐,这会怎么管起来闲事?
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不甘示弱的嘟囔。
“二叔爷是咱爷的亲弟弟,又不是外人……”
“可别天真了,从前怎么不见他来充长辈?。”
周大花不以为然的说,从前在村子里见到二叔爷,人家都不见得对他们家的人有个笑脸。“算了我说的再多也没用,回头你们干脆就自生自灭吧,拿着自己那份财产爱去哪里去哪里,大嫂管不了你们,更何况我这个才十岁的大姐。”
她平时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几个弟妹说话,现在属实是被蠢得够呛,才不得不开口得。
周大花心里属实不痛快,带着大哥留下来得财产,上赶着倒贴二叔爷,还不如把钱留给她,让她拿出去买点儿胭脂水粉还能美一美。
小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越发得让周大花心里不爽,索性直接起身去了院子里。
周家院子不大,但还是隔出了两进,外面一个院子东侧是厨房,西侧是堆放杂物的,而周家姐弟们住的房间则全在里面一个院子。
一出厨房,周大花就看到了季盈春站在拐角得位置。
心中立马生出锦囊妙计,背对着季盈春就滴眼泪,还外加不大不小得抽泣声。
“大哥啊,大花年纪小,你这一走我连弟妹都护不住,更何况嫂子,她性子本来就温柔,如何能够打发二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