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再想起路斯迪刚才抽她的两个巴掌,路依依只觉的又恨又委屈。可她也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两位哥哥和两位嫂子对她气愤的不得了,只能含着两泡眼泪求救似的看向平乐公主,可怜巴巴的叫了声,“母亲!”
平乐公主瞪着她一边冲她使眼色,一边厉声喝道:“还不快跟你两个哥哥和嫂嫂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路依依立即扮起了可怜,含着泪嗫嚅道:“大哥二哥,大嫂……”
“不必了!”路斯迪大声打断了路依依的矫揉造作,怒声道:“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只一味的护着她,您就静等着她没有男人要,一辈子呆在府里做老姑娘吧。”路斯迪说着,怒笑了一声,道:“反正我是次子,以后总是要分家搬出去的,路依依今后是死是活都烦不着我,就是苦了大哥要被这样的蠢人连累一生。”
“二哥,你说我什么!你还骂我蠢?”路依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现在听到二哥这么不留情的话,哪里还装得了柔弱,顿时就甩开母亲的拉扯跳了起来。
路斯迪见她还这样死不悔改,顿时怒不可遏,回身就想冲过去再抽她巴掌,却被路斯宇死死的抱住,“二弟,冷静点。”路斯宇看向被兄妹几个的争吵完全弄懵了平乐公主,道:“母亲,您尽管护着妹妹吧,反正在您眼里也只有她才是你的好女儿,我们两兄弟的死活您既不在意,那我们兄弟离开公主府就是了。”
路斯宇用力扯了路斯迪一把,示意路斯迪跟他一起跪下。
母亲的公主身份在父亲造反时庇护了他们没错,可因妹妹这三年多来的所做所为和越来越烂的名声所累,他们兄弟这三年多来处处被人耻笑,根本抬不起头来做人。当初与人合伙的生意因为父亲的关系,被人退股也就算了,可他们名下那些原本红火的铺子,因为妹妹的破烂名声所累,变得惨淡无比,最后入不敷出只能以把店面转租出去收场,他们两兄弟就恨得咬牙切齿。
母亲溺爱妹妹,这本无可厚非。但现在的公主府早已今非夕比,因为路申鸣造反的关系,他们在京城的人际关系彻底断绝不说,公主府里不厚的银钱还在不断的缩水。而因为他们姓路,是反贼路申鸣的儿子,成为众矢之的根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就是这么艰难了,路依依一任性还能随手就砸掉两万多两的东西。
他们身为儿子,阻拦不了母亲开私库贴补妹妹,但他们可以选择不再忍受下去,而他们也确实忍不下去了。与其留在京城处处被人耻笑,时时被人提防压制,他们不如远走他乡,以手中积蓄到乡间买几百亩田地,隐姓埋名的当一个富家翁。
平乐公主闻言脸色大变,再见两个儿子的神情不似做假,当下再也顾不得女儿,忙冲过去扯住打算给她磕头的两个儿子。“宇儿,迪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本宫何时不顾你们兄弟的死活了?还不快给本宫起来!”
被平乐公主扯住的路斯迪和路斯宇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信息。路斯迪推开平乐公主的手,沉着脸开口道:“母亲,今天既然已经闹到这份上了,儿子索性把心里话都跟您说了吧。自打父亲的身份爆光之后,我们深怕行差踏错一点儿,会被人揪住错处而丢了性命,每天都恨不能夹起尾巴做人。与人合伙的生意被人退股了,铺子的生意越来越惨淡,面对别人的明嘲暗讽,我们只有忍气吞声,连与人争辩一句都不敢。”
想着这三年多来自己兄弟俩过的憋屈日子,路斯迪和路斯宇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皇上赏赐给父亲的东西被朝庭收回了,自家铺子的生意越来越惨淡,家里的银钱每天都在缩水,我和大哥的院子里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减人了,您难道都没发现吗?你的两个媳妇都已经两年多不曾做过一身新衣了,可您看看妹妹,这三年来她买了多少没用的东西,花了家里多少冤枉银子?”
平乐公主完全被儿子说的事情给惊懵了,女儿是个不省心的,她又因为丈夫过世而伤心憔悴,真的没有心力去注意两个儿媳这两年做没做过新衣。只是细细一回想,平乐公主才突然发现,两个前后脚进门的儿媳,身上的穿的衣裳好像确实都是半新不旧的。
两兄弟一见平乐公主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对两个儿媳上心过,不由双双回头心疼的看向孤零零站在抄手游廊下的两个女人。母亲贵为公主,对两个儿媳自然是严厉而冷漠的,妹妹又是个眼比天高,心眼比针小的刻薄小姑,他们各自的妻子平日里有多难做可想而知。
路斯宇和路斯迪在心疼之余,还在为自己以前的行事深深后悔。父亲的事没有爆光前,他们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之子,身上都有正四品的指挥使官衔,走到哪里都有人争相巴结,自然不缺女人投怀送抱。两兄弟都在新婚不久之后,纳了小妾,房里还有数个通房侍寝。
可父亲的事情爆光之后,人情冷暖就全摆上了台面,他们公主之子的身份掩盖不了他们也是判贼之子的事实,人人都想踩他们一脚,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拿路依依做的荒唐事嘲笑他们。几个通房都先后被家人花银子赎了身,纳的小妾甚至自请求去,肯一心留在他们身边的只有他们各自的妻子,只有她们肯与他们患难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