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等会,”方裕宁拽住他书包,“既然都叫我了,那就等我一起走。”
陆离走到教室门口,转过身,看到他笑容明朗,一路小跑了过来。
“你负责锁门,那每天早上教室门也是你开的?”方裕宁看着陆离手中的钥匙。
陆离点点头,锁好门还试着推了一下。
方裕宁像见了鬼,结结巴巴道:“那你……你每天早上要多早起床?”
“我六点半到教室。”陆离看了他一眼。
方裕宁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感慨,非人哉,惨绝人寰!
他一步不离地跟了上去,缠着陆离问:“你家离得很近吗?坐车还是步行过来?到学校要多久?在家吃早饭吗?”
“很近,步行,七分钟,不是。”
方裕宁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回答得……真简洁。”
“因为你问的问题都无意义。”陆离说。
“那我问你一个有意义的问题。”方裕宁跑到他前面,与他面对面。
陆离皱眉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你每天去哪吃早餐,我们明天一起吃好不好?”
“……”
“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就在你旁边吃,保证不干扰你!”
陆离不回答他,方裕宁拽住他胳膊,“你再不告诉我,我可叫了啊。”
“你要叫什么……”陆离一句话还没说完,方裕宁已然在马路上石破天惊般呼喊起来:“来人啊!这里有人强吻我!快来人,快报警,快……唔……”
陆离捂住他嘴巴,面红耳赤,“你瞎喊什么!”
方裕宁指着自己嘴巴,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陆离松开他,方裕宁俯下身子一阵咳嗽,“你……你差点闷死我知不知道。”
“对不起。”陆离没说他的不是,认认真真地道歉。
方裕宁顿时有点羞愧,“我没事……”
“我现在能走了吗?”陆离问。
“不不不……不行!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吃饭。”方裕宁急切地望着他。
陆离看了他一会儿,终是放弃,“我通常在校门口对面那家,不保证明天还在那里。”
“好好好!”方裕宁连忙道,“那我明天六点在那里等你,不见不散!”方裕宁生怕听到陆离的回绝,急匆匆地拦了辆的士走了。
待他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依旧冷静不下来,兴奋地恨不得去跑个马拉松,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一身旺盛精力没处使,怎么也睡不着。磨蹭到了凌晨一点,鬼使神差地起来把第二天要交的试卷写了,又破天荒地背了会儿单词,还没困意,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终于决定使出绝招。他跑到杂物间,从箱子底层翻出一盒英语磁带,用买了就没用过的复读机慢吞吞地放英语听力,不一会儿就陷入黑暗。
第二天,方裕宁被三个闹钟吵醒了,这是他人生起得最早的一次,却一个哈欠都没打。他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敞开,露出里面自己的衣服,又沾水抓了抓头发,搞了个自认为很骚包的发型,信心满满地出了门。
这会儿正是初冬,六点天都是黑的,马路上的路灯还亮着,方裕宁背着单肩包又蹦又跳,觉得空气都清新得不得了。可他第一次这个点儿出门,完全忽略了交通问题,站街边等了一刻钟,也不见有个的士过来。他急了,开始往学校方向跑,顺便注意车辆。可来来往往的只有私家车,还开着车灯。
方裕宁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六点二十,陆离说他一般六点半到教室,不知道会等他多久。
他顺着平时坐车的路线奔跑,跑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跑到星辰黯淡,天边开始出现微光。
他跑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胸腔里的心跳激烈到要跳出来,才站在了陆离说的早餐店门口。
他往里看了看,很少的人,两三个背影。
他走近了,老板娘问他吃什么。
他只知喘气,不会说话,扫视一圈,哪里有陆离。
他转身回学校。
值周生在校门口拦住他,问他班级姓名,他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又开始往教学楼跑。
他觉得到教室的这段路比家到学校更长,走进教室,书声琅琅,已然开始上早自习。
“方裕宁!”班主任站在讲台上, “你怎么又迟到?最近年级严查早自习出勤你不知道?你除了给班级抹黑,还会干什么?”
班主任因为说话常常跟打雷似的,又姓雷,于是被学生背地里叫“雷公”。雷公这一吼,全班的读书声都渐渐小了,一个个停了下来,看方裕宁挨训。
方裕宁隔着一整个教室,去看陆离。
陆离也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一丝痛苦。
“谁让你们停下来了,继续背书!”
班级里书声又起,方裕宁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仿佛方才一路狂奔的疲惫,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漫了上来。
☆、 反复无常
方裕宁三天没跟陆离说话。
他俩不说话太容易了,陆离是个沉默寡言的,只要方裕宁不去招惹他,他根本不会主动跟方裕宁开口。
方裕宁前排的情报员“老王”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老王原名王大志,因嫌爹妈取的这名字太土,一直想换个名儿,新名字还没想好,班上同学已经把“老王”这外号叫得改不动嘴了,逢人一打听,“老王”原名叫什么,还真没多少人能第一时间想起来,老王一想,这样也挺好,只要没人叫“王大志”这土不拉叽的名字就成了,管他们叫什么外号呢,久而久之也就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