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唯说着, 想握苏清祭的手,苏清祭见状,直接站起身。
起来。她命令道。
宋若唯蹲跪在地毯上, 没动, 就这样看着苏清祭, 眸子里满是不甘和请求。
你这样做, 该说是你想趁人之危,还是觉得我要趁人之危?苏清祭低着头, 表情冷淡,语气不由愠怒。
宋若唯这番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让她接受宋若唯,然后靠宋若唯帮她脱离这次的险境?
她苏清祭难道已经狼狈到这番局面?需要靠放弃自己的爱人, 仰仗一个投怀送抱的人的施舍?
苏清祭态度坚决,宋若唯毕竟心底是怕她的,抿了抿唇,还是低头站了起来。
苏清祭走到落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厚重的床帘。
宋若唯不解, 苏清祭指着窗外楼外墙上的大字,对她道:你是觉得星洲传媒这几个字在Z国的地位不重要,还是认为我会畏惧高子荣现在的伎俩, 你今天来,是来请求我,还是威胁我?
宋若唯话里的意思,虽然听着满是卑微的乞求, 可言外之意却在表达她能帮苏清祭走出来,同时也能更加进一步将她推入深渊。
苏清祭很讨厌这种感觉,她不喜欢被威胁。
桃花眼本该是风情万种、情意烂漫, 可苏清祭的这双眼睛,宋若唯只感觉到了疏离和冷漠,有如直面即将喷薄而出的寒潮,令她如遇利锋,竟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要的机会,别说一次,一秒都不可能。
你是想把高子荣在你手里的把柄,当作对我投怀送抱的投名状?苏清祭直戳中心,而后反问,你上楼的时候、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没有回想回想我是什么样的人?
苏清祭句句逼问,步步逼近,你说喜欢了我十几年,可你难道不清楚我对你刚才所提的话,只有一种答复,那就是请你出去。
从这栋楼离开之后呢?带着我的拒绝,你转头就要去帮高子荣?
不,我不会,我说了不会背叛您。宋若唯连忙摆手。
停车场你和唐老师上热搜的事,也是你帮高子荣的吧?苏清祭突然话锋一转,眯着眼睛,问道。
宋若唯怔愣,十分措手不及,不是,我
她在苏清祭的威压下,有些退缩,原本她就仰慕苏清祭,此时面对苏清祭的质问,心中紧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解释,我的人查出当时是高子荣找的你,他让你故意出现在停车场,故意在排水渠摔一跤让唐安然扶你,然后再栽赃成是唐安然恶意推搡你。
苏清祭气场全开,声音不大,却冷彻刺骨,这就是你说的永远不会背叛我?你明明与高子荣早有合作,现在还口口声声的用对我十几年的喜欢为筹码,说不会背叛我?
宋若唯紧张的语无伦次,一着急,眼眶噙泪,连连摇头,我不是,我不是想做对您不好的事,那件事高子荣说是对唐安然下手,我.....我只是嫉妒她。
苏清祭冷哼一声,未作声,任由宋若唯自己哭。
缓了会,宋若唯的心情略微平复,絮絮说着:我嫉妒,我嫉妒唐安然,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先遇到的你,为什么要被她抢走?我和唐安然的外表,明明都算是一种类型,是我不够好吗?不够让你满意吗?
为什么你对我视而不见,可却会看上唐安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封杀艺人?还为她在片场撑腰封杀了曲禾韵,几百万粉丝的艺人你为了一个唐安然,说封杀就封杀,苏老师,你连自己的名誉都不顾了,我想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破天荒的那样对她好?
宋若唯站在苏清祭面前,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发泄。
苏清祭平静的看着她,在她最后说完的时候,默了一会,而后才淡淡开口。
你还记得在《经典出演》的决赛,你复刻的表演片段出自哪个电影吗?
宋若唯怎么可能忘记,因为比赛有苏清祭,她对每一个片段都记得很清楚。
当然记得,决赛那场来自电影《小寒时节》,你还说宋若唯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圆目震惊。
《小寒时节》,没错,她在决赛的时候,饰演《小寒时节》的主角时寒,结束的时候,苏清祭还点评了她......
我点评你几乎达到了时寒原演员的水平,时寒的原演员,是唐安然。
几乎达到,却没有达到,这是苏清祭当时给她的点评。
那是唐安然的第一部 电影,那部电影我看了很多遍,唐安然凭借这部首电就获得了最佳新人奖,今年的同婚合法,她那部电影功不可没。
宋若唯一动不动,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一股无力感从过往的点滴里席卷过来,轰的一声,将她此刻站在苏清祭面前的坚持与底气碾的粉碎。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比她先到?苏清祭的声音波澜不惊,虽是反问,却用着陈述句的语调,像是在宣告一桩板上钉钉的事。
是因为我演了她的角色,您才给的我冠军推举卡吗......宋若唯被突然认清的现实打击的眩晕,颤抖得问。
如果苏清祭说是,下一秒她可能就要瘫坐在地上。
不是,那时候我只见过电影里的她,还不认识她,你决赛时的表演确实很不错。苏清祭停顿了下,让我想到了她,但你没能超越她。
宋若唯脸上神色变化,忽而,她摇摇头,低头自嘲的笑,默默念着,对,没有,没有。
她声音很小,不像是在回应苏清祭,倒像在对自己说。
我对你十几年的喜欢,看来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我当年就不该为了离你更近一点去参加《经典出演》,原来我在比赛的时候被你欣赏只是因为活在唐安然的影子下。宋若唯抬起头,苦笑着。
唐安然是唐安然,你是你,你没有活在她的影子下,除了决赛的时候你让我想起她,其余赛段我一直把你当作有潜力的新人演员,我从来没把你和她混为一谈。
苏清祭没有说的更直白,事实上,在她心中,没有人有资格与唐安然并列,哪怕是做影子都不可能。
宋若唯一脸泪水不像样子,苏清祭本就心情焦急,没有心情看她哭下去,于是转头给她扯了一张纸。
赶紧擦了。
宋若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抬手接这张纸,她刚才在苏清祭面前失态,按照苏清祭的性格,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想见到她了。
苏清祭眉一蹙,半点不带温柔,拿着,难不成还想我给你擦?
宋若唯赶紧接过来。
你难道忘了我在你夺冠之后,拍你肩膀时说的话?我当时说,恭喜,祝你前程似锦,超越你的前辈们。
苏清祭说着话,顺手把手机从沙发上拿了起来,看看有没有滇省来的消息。
见没有,她几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又抬头说道:你进娱乐圈是因为你想演戏,你热爱这个事业,你所追求的,不应该是拥有我,而是追赶我,并且超越我。
看看你刚才,有多失态?你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吗?你从电影学院毕业,毕业典礼里有谁说过的哪句话是祝福你有朝一日成为苏清祭的身边人?以这个为人生目标,值得吗?
我没记错的话,电影学院校长给表演系本科毕业生拨穗的时候,都会说祝你以后星光洒身。如果你把我当成一束光,就去追赶,走到我前面,去摘下星光奖的星星,让我坐在星光奖的台下,在你影后加身时为你鼓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如果因为今天的一切,你没有了继续好好演戏的动力,那我当时把冠军的推举卡投给你就是彻头彻尾的错误,你转头去帮高子荣也好,再也不想待在娱乐圈了也好,都随你,因为那样的你不值得被我看好,我现在就可以让保安把你架出去,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宋若唯。
苏清祭的语速很快,想赶紧结束这次会面,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与宋若唯拉扯这些事。
在她惦念的滇省,不起眼的废旧防空洞里,唐安然在被薛曼绮药物昏迷后,已经醒了。
她就躺在那张生了厚重锈迹的大铁桌上,手脚被绑在台面上,这曾经是一张解刨台。
薛曼绮把手机放在她耳边,播放着网上的录音。
听着自己的声音,自己说的那些污蔑苏清祭的话,唐安然的表情像扑克牌一样麻木,脸色苍白,双目无神。
她刚从幻觉与噩梦中被药物强制唤醒,精神可以说是极度虚弱,灵魂与肉。体并不贴合,那些东西在她听来,就像飘荡的耳边,至于到底是什么内容,虽然进了耳朵,但大脑已经分析不出来什么了。
薛曼绮不厌其烦的播了好几遍,直到唐安然的意识终于一点点的找回来,脸上多了难以置信,多了骇然失色,多了愤怒与质疑,薛曼绮这才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
薛曼绮凑到唐安然面前,拍了拍她的脸,眯着眼睛笑道:听听你说的这些话,多动听,我的小宠物真是不乖呢,光给你吸药还不够,我还多给你打了两针,你这才配合主人乖乖说了这些。
第132章 定风波(一)
薛曼绮把微博界面展示给唐安然看。
唐安然浑身被冷汗洗了一遍, 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凌乱的发丝贴在额头上、脸上,她的喉咙又干又痛, 嘴里带着药的苦味, 手脚动弹不得, 甚至连转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把眼珠转向屏幕, 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攻击苏清祭的评论。
怎么会这样.....
你......不可能, 我不可能说这些话。唐安然努力张开嘴,即便气若游丝,也能听出对薛曼绮的愤怒。
呵呵。薛曼绮眯起眼睛, 轻佻的抚摸唐安然的脸颊,小宠物,你刚才可是被我的人催眠了,打了两针之后你几乎是在昏迷状态下,完全任由我们掌控。你这么肯定你没说过这些?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唐安然赶紧回忆起来, 可大脑像宕机了一样,思维转的很慢,只隐约记得一点。
她被薛曼绮催眠到了四年前, 那个她记忆阴影里的天星酒店,拿鞭子的人时而是薛曼绮的脸,时而是苏清祭的脸。
一道声音在她耳边蛊惑着,对抗她的意志, 让她说出违背本心与现实的内容。
她咬牙不说,而后发生了什么,就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之后呢?
......难道被注射药物之后她真的说出了那些?
唐安然霎时如芒在背, 那是一种失去对自身控制力的恐惧感,她挣扎起来,声音虚弱,嗓子全哑,你把我放开!
薛曼绮按住她,用一张浸满了水的白纱布盖在唐安然的嘴唇上。
唐安然以为又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立时紧闭住双唇,可鼻子里没闻到有药水的味道。
喝吧,是葡萄糖,小宠物不乖,不能给你吃饭,但主人这么疼你,可舍不得我的小宠物死,给你喝点葡萄糖恢复体力。
唐安然不想张嘴,可身体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她微微张来一条缝,让纱布里的葡萄糖水滴进口里,像沙漠里的细流一样少得可怜。
思绪里关于刚才录音的内容,虽然仍旧混乱不堪,却清楚的内疚着一件事。
那录音的声音,确实是她的,她说了对不起苏清祭,甚至是把苏清祭推入深渊的内容。
多亏了有你的这些话,苏清祭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小宠物,这就是我这次找到你的目的,你与苏清祭的绯闻沸沸扬扬的传了这么久,现在从你之口说出的这些话,是对苏清祭最重的一击,苏兰那边只要再操作操作,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她苏清祭回国的这几年,风光无限,我却在这几年里隐姓埋名流亡海外,现在看来,呵,可真是痛快!
你说,苏清祭听到你说的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真可惜,不能亲眼目睹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薛曼绮自顾说着,她幻想着苏清祭此时的情况,幻想着那个从小就高高在上的女人现在的窘迫,精神亢奋的仿佛大仇得报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苏清祭实际上并没有像她想象的这般,甚至连怨恨唐安然都不曾有,甚至,苏清祭想过,就算这些确实是唐安然亲口说的,而不是来自高子荣的剪辑,那她也不会怪唐安然,因为苏清祭明白薛曼绮有多疯。
如果唐安然能靠说这些话保证安全,那就说。她的名誉与唐安然的安全比起来,后者更为重要。
唐安然看着眼前这个疯子一般的、带着得逞与猖狂的笑容的女人,听着她说的这些话,负罪与自责之感越来越浓烈。
评论里对苏清祭的指责那样难听,唐安然的眼睛因为精神紧绷和严重的休息不足布满了红血丝,原本干涩,此时却抑制不住的流出愧疚的泪水。
不管薛曼绮怎么虐待她,她都没哭过,现在在心理难受的情况下,再也忍不住。
她哭的没有声音,咬着牙,泪水和脸上的冷汗混合,脸蛋花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清丽。
薛曼绮把她嘴上的纱布拿掉。
你居然哭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哭呢,哭什么?在为苏清祭哭?
薛曼绮嗤笑一声,而后装模作样的用纱布给唐安然擦脸,别想着她了,主人带你走,带你去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我要把你留在身边,好好的疼爱一辈子。
她低头靠近,目光落在唐安然的唇上,一边用指腹摩擦她的下嘴唇,一边低声道:曲禾韵在M国陪了我半年,可她对我来说,着实枯燥无味,我看着她的模样,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你比任何人都让我欲罢不能。
薛曼绮俯身,想亲下去,唐安然扭头躲避,铁门这时被急促的敲了几下。
砰砰砰
薛曼绮脸色一滞,直起身来,严肃的用英语问:什么事?
外面传来男声,用带着明显口音的英语说道:不安全,我们该转移了。
薛曼绮忽而一笑,对唐安然道:苏清祭不来救你,唐家的人倒是对你上心,不过你放心,这回唐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护住你了,你是我的,你身上的每一条伤痕都是我的珍宝,你永远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