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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轻柔的女声拦住了叫骂,难听话总算停止。
    因着轻柔女声的话传来,原本表情平淡的舒清晏动作稍滞,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谢亦朝,立时就发现他的异样。
    认识?谢亦朝说话的语气流露出酸味,什么样的女子能惹得你心潮起伏。
    舒清晏叹道:是那位女孩的声音。
    谢亦朝:如此巧?
    她还是被卖了,梁府也算个好去处。舒清晏眼睫搭拉下来,映出小片阴影。
    谢亦朝不动声色道:那之前她是被卖哪去了?
    舒清晏攥紧手指,紧绷着脸道:勾栏院。
    谢亦朝恍然:噢~
    回神的舒清晏察觉到自己被套话了,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师兄知晓?你瞧起来完全不惊讶。
    谢亦朝:当然是不知晓,那女孩跟我有何关系,她怎样我需要分什么心思?
    舒清晏抿唇:狡辩,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你难道跟我不是一样的?
    不一样。谢亦朝,你确定要在此处谈么?
    舒清晏扭过头,不理他。
    谢亦朝眼神柔和几许,这人还跟他撒娇闹小脾气,说明并没有真的生气难过,两人之间隐藏的秘密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如今似乎要说开的样子,也该准备着告白仪式了。
    他原是想等解决了容阑净再说,但莫名有种直觉催促着他,如果不提早表明心意,可能这人就真的能佯装不知跑了。
    谢亦朝食指轻叩案几,手边的茶水升腾起一股白雾,他除了必要的实力提升,武力栓住对方,还要以爱之名让人心甘情愿地被他圈锁。
    只有如此,对方才不会狠下心,他也不用患得患失下一刻就会是分别。
    谢亦朝忽地嘲讽一笑,他和书中的几个神经病想法居然谈得上殊途同归,都是不择手段地想把舒清晏困在身边,唯一的差别,大概是他舍不得对方疼,也舍不得对方不开心
    一寸一毫全部被谢亦朝打上标记的舒清晏,尝了口梁府备的甜点,洒下细微的碎末,有些干嗓子,他端起茶水慢慢饮下缓解。
    右侧的目光着实强烈,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舒清晏放下茶杯,调整好表情看过去。
    谢亦朝朝他笑了笑,桃花眼微弯,配上清雅的淡色系衣袍,十分无害与无辜。
    舒清晏忽地开口:别那么对我笑。
    为何?谢亦朝。
    舒清晏冷言:讨打。
    谢亦朝敛容,伤心道:我发现清晏最近对我越来越暴躁了,让我严重怀疑以前乖巧软糯的你被掉包,换成不待见我的。
    舒清晏轻哼:师兄少撩拨我,我就不会这样。还不是你用软的不行,非得用硬的才愿意听话么?
    不撩拨你,还能撩谁?谢亦朝嘟囔。
    舒清晏横他:不准撩别人。
    谢亦朝哀叹:清晏你好霸道。
    你敢。舒清晏愠怒。
    谢亦朝唇瓣翘起,眼眸里盛满面前的人影,透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思:不敢。
    深沉浓郁又足够温柔,早早超出仅仅是独占欲的喜欢。
    舒清晏神色微怔,直面应对这目光,令他说不出别的话来,恪守的心被不着痕迹地撬开一道缝隙。
    他还能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行动么?
    相处得越久,留恋便积累得更多,使他变得想要软弱。
    令尊的病好治得很,服下我这道符水即可痊愈,可以把外面那些人遣散了。
    仙风道骨的老翁老神在在地杵着桃杖迈步,明明四肢未有任何残缺,从踱开的步伐来判断,身体也是康健,偏要装出行动不便的行将木就之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你年纪大,身体还好,不更令人信服你医术高超么?
    只是听到他说的治疗法子,像是个道士,可谢亦朝没察觉到白发老翁体内有灵力存在的痕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那喝符水就能治好梁老爷的法子,怕是不靠谱。
    谢亦朝眉梢微扬,老翁拿出来的符篆隐现神光,一气呵成的法力运转其中,画符的人实力不错,尤其是符刻技已臻化境。
    大多凡人的病确实可以喝这道符水得到治愈 。
    谢亦朝暗道抱歉,他手指略动,符篆上的朱砂纹路产生一丝分岔,却是失去了效用。
    梁府大少爷面色依旧迟疑,但可能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死马当活马医,接过白发老翁的符纸,按照老者的要求化在无根水中。
    不过,没有遣散众人。
    白发老翁也不在意,反正喝了他的符水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要不是实在缺银子花,他也舍不得用,毕竟用一张少一张。
    他都开始盘算治好人,自己能得到多少金银,可以去哪里享受温柔乡
    别看他一把年纪,仍是十分龙精虎猛呢。
    放心,不出一刻就能醒过来。白发老翁自主坐到会客厅的副座,俨然梁府贵宾的作态。
    所以说,人不能太得意。
    一刻钟过去,梁老爷依旧是昏迷中,甚至喝了他的符水后,呼吸显得浅薄两分。
    梁府人顿时急了。
    梁公子就先炸毛,撸起袖子要找老翁麻烦,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即刻转化成勤加锻炼的硬实身板,可把白发飘飘的老翁吓坏了,屁滚尿流地躲闪到桌椅后,嘴里还喃喃着,怎么可能?
    梁公子,你听老道解释!
    去地府跟阎王解释吧!
    48.梁府
    揭榜来梁府的人泛起了嘀咕, 这治不好还行大夫赔条命的?心里纷纷生起些惧意,到此的人不乏招摇撞骗的,或是确实来凑点吃喝的, 真材实料的也有, 可连整个宜庆郡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疾病, 他们极大可能也不能治。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确实不是传说中可称神医的医者。
    见到梁公子一副要宰了老翁的作态, 一些人不禁萌生起退缩之意, 俨然把梁府看作不讲理的恶鬼。
    他们倒是忘了前两批和刚送走的第一个中年人不也没事么, 怪就怪白发老翁摆谱摆得太大, 给梁府的人带来过高的期望,结果翻身就遭落入深渊,那给梁府的人造成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何况瞧着老爹因为老翁的符水呼吸变浅两分,可不就急了。
    梁公子梁雪青年轻气盛没按捺得住, 所幸管事稳重拦住了自家冲动的大少爷,再如何生气要教训别人, 也不能当着十几双眼睛的面做,何况老翁的立场跟这些人其实差不离。
    白发老翁灰溜溜地逃走, 从矫健的脚步来看,哪里有半分之前的老态龙钟之相, 真是够唬人的神棍。
    梁府大管事眼神深沉地注过老翁的背影,拍拍大少爷的肩, 让他稍安勿躁。
    梁雪青果然冷静许多。
    而在会客厅吵吵闹闹的期间,无人发现角落少了两个人。
    谢亦朝和舒清晏钻进了通往病人卧室的走廊,光线有些暗, 又由于走得静悄悄,有那么几分做贼的感觉,他们逐渐经过转角。
    迎面走来一位娇美芊质的女子,女子正端着一盆污水,发现前方陡然冒出的两位陌生男子骇了大跳,那盆子顷刻间掉落地面,泼下一大片的水,溅湿了姑娘的裙裾,也令正在行走的谢亦朝停住脚步。
    眼看对方惊慌地张嘴,谢亦朝打断女子即将冲破口的尖叫:我们是来看令府主人的病的。
    啊啊?女子后退几步,华美层叠如薄雾的裙裾流转,勾勒出她纤秾合度的体态。
    谢亦朝凌冽的眼眸望向她:请给我们带路。
    女子面容呆了瞬:是。然后折身为他们引路。
    谢亦朝回头看向舒清晏,见人跟着自己才追上前面的陌生女子,同时在路途中询问道:你是梁府的小姐?
    是。女子解释道,我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名梁嫣,梁雪青是我的哥哥。
    谢亦朝望其穿着气度,跟丫鬟绝对搭不上边,只是见对方端着一盆污水,猜测以为是庶小姐,结果是嫡亲小姐。
    他也不纠结这个疑惑,继续询问道:令尊病了多久?
    一个月。梁嫣。
    谢亦朝:昏迷了一个月?
    对。
    谢亦朝止步,到达卧室。
    梁嫣纤眉微蹙,惹人怜惜,她感觉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本来是要把擦拭过父亲的清水倒掉,怎么就回来了?不过瞧到熟悉的房门,她下意识地推开进去侍奉家人。
    这是第三位?屋子里还有位美妇人,对方许是经过白发老翁的折腾,神态里显出些疲惫,一双风韵犹存的秋目悠悠朝谢亦朝二人睇来。
    注意到他们年轻的面容,立时脸色僵硬,好歹维持着大家贵妇的体面,牵扯起嘴角勉强做出微笑,什么也没说。
    娘梁嫣犹疑着是否该说出自己之前经历的不正常之处,但她讲出来又能如何?会用如此诡谲手段的来者,岂是她和娘两位弱女子能对付的,贝齿轻咬娇唇,强自做出镇定的模样,是第三位揭榜的大夫。
    你们过来诊脉吧。美妇人让出位置。
    谢亦朝若无其事地路过身体打颤的梁嫣,朝美妇人礼貌地行了礼,才搭上卧病在床的梁老爷手腕。
    跟在他身后的舒清晏无声息地推了把要站不稳的梁小姐,不至于丢人地当着外男跌倒在地。
    这个世界对于女子的束缚谈不上高,由于厉害女修的存在,影响到凡世对于女子的约束和看法,虽然依旧有传统思想,但限制不大,如果主家人自己都不在意,别人也不会去置喙。
    所以,屋内尽管来了两位外男,梁嫣这般的闺阁千金也没有避开,反是凑过来瞧他们怎么忽悠。
    躺在床褥中的梁老爷年纪其实也不算大,四十岁初头,正是一个男人正当壮年的时候,何以就陷入了生命垂危之兆。
    谢亦朝收回把脉的手,神色掀起淡淡的波澜:令老爷没有病,他被人下咒了。
    什么?!美妇人今日听到两起和玄术有关的话题,神经突突地疼。
    谢亦朝瞥向脑子恢复清楚的梁嫣:你们可有得罪哪些人?
    梁嫣接收到他的视线,表情有些慌。
    没有。美妇人矢口否认。
    谢亦朝:没有?
    美妇人实话实说:老爷在仕途中虽有跟人起冲突、打擂台,但一切都在他辞官归家时烟消云散,我们在宜庆郡城安顿不过半年之久,而且老爷性子随和,在短时间内得罪到想要老爷死的仇人,绝对是不可能的。
    谢亦朝:那你们呢?
    美妇人憋不住怒火,想要呵斥他。
    谢亦朝:无论是哪个大夫,都诊不出你们老爷的病,因为他就没病,造成他昏迷不醒的情况,是由于受到诅咒。他负手,快点寻到下咒的人解决吧,否则你们老爷撑不住三天。
    话语笃定到无法令人反驳,配合上他不愿纠缠多说的坚定态度,终是吓到场内另两位女子。
    梁老爷在昏迷前可曾接触过什么东西?舒清晏突然出声,那隐没的存在感随着他的开口消散。
    谢亦朝睨向舒清晏,挑了挑眉。
    舒清晏的话倒是分散了美妇人和梁嫣惊慌的注意力,梁嫣纳罕地瞅两眼之前完全没发现的人,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美妇人却是灵光一闪,脸色激动起来:两位是两位是传闻中的仙长,对么?
    舒清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美妇人低眉顺眼地沉吟片刻:仙长的问题,让我想起桩事。
    候在她身旁的梁嫣跟着面色一变,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打断自己母亲的话。
    老爷在郡城结识了位画师,非常欣赏,经常去画师的画坊看画,那位画师风采非凡、画技精湛,很得老爷喜欢,还让画师临摹了一幅自身画像,那幅画就在书房挂着。美妇人娓娓道。
    梁嫣攥紧柔荑,小声呢喃:不会的。
    美妇人恨铁不成钢地瞪自己女儿一眼:没点矜持!
    梁嫣乖乖受教训。
    谢亦朝对于少女情思没有别的看法,专注正事:带我们去书房看看。
    梁嫣自告奋勇:我带你们去。
    美妇人也想跟去,可要留下来照顾老爷,交给别的丫鬟她不放心,有些迟疑。
    正巧,梁公子领着第四位大夫进来,撞到屋中的场景顿时愣了愣。
    雪青,快带仙长去书房。美妇人立即招呼道。
    梁雪青:娘?
    愣着做甚,快点。美妇人催促,你赶紧把外面那些人都遣散了吧,都是招摇撞骗的名医。
    梁雪青不为所动,警惕地望着莫名冒出的谢亦朝二人,记忆里完全没有他们进内室的印象,肯定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来的,幸好娘和妹妹没事:娘,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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