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老爷子被他气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多亏管家眼疾手快的奔上去将他扶住。
“少爷,老爷子都是为了您好,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让他生气?”
傅清野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我们说话,也轮得到你插嘴了?”
他的气质冷漠,只一句话就把他堵的死死的。
傅老爷子手指着傅清野,不停的哆嗦着:“混账!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傅家,为了你?!那个姓姜的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连我都敢顶撞?!”
他重重的喘着气,费力的坐起来。
“傅家的一切早晚都要交到你的手里!为了这么个丫头,你敢把一切都放弃不要?!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嘴里的这块肉?!”
“你认为的好东西,别人稀罕,但我不稀罕。”傅清野还是那副冰冰冷冷的模样,“我还是那句话,爷爷,只要你不碰我的底线,我们一切好说。”
说罢,傅清野再不给他任何机会,转身就走,径自离开了傅家。
“好!你有本事!”傅老爷子气的用力拍在桌子上,“我倒要看看,离开傅家你究竟活不活的下去!”
然后,他直接吩咐管家:“去!告诉公司上层,从今天起,傅清野不再是傅家的负责人了!”
管家的脸色骤变。
“老爷子,您可要慎重!这么一来,会出变故的!”
傅老爷子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半晌没有说话。
管家的额头尽是冷汗:“现在有多少人都盯着,您真的不让少爷在傅家了,说不定就会迎来什么变故,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爷子,您可要想好了!”
“你以为,我做这个决定,就是跟这个混账斗气吗?!”傅老爷子好容易喘匀了气,眯起眼睛,一双浑浊的苍老眼眸中,霎时寒光乍现。
“傅家背后做的什么生意,你不是不知道。现在这小子接手的只是一部分。他今后早晚是要连着那部分不好的一起接手的。要是他接的不情不愿,傅家以后还怎么发展下去?”
傅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我现在让他知道知道,离开了傅家之后,他的处境!等以后他接手傅家才会更加容易!”
管家听到老爷子这么说,才恍然大悟。
“是我见识浅薄。”
说话间,曹夕华已经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爸爸,这是……”她的目光触及地面上的那片狼籍,“这是怎么了?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曹夕华担忧的看着他:“刚刚我看阿野他的情绪也不对……”
管家对着傅老爷子微微弯腰:“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傅老爷子挥挥手,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而曹夕华则快走几步,“爸爸,您这是让他去安排什么?”
骤然间,傅老爷子的眼睛猛地睁开。
“我让他通知下去,从今以后,傅清野不再是傅家的家主了!”
登时,曹夕华的脸色巨变:“爸——?!”
“你别劝我!”傅老爷子拄着手杖站起身来,气愤难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让他去!”
说罢,他便拖着沉重的身子上楼回房。
留下曹夕华在原地皱着眉,一脸担忧。
傅家的动作非常快。
等傅清野和傅黎来到公司的时候,傅老爷子的指示已经发到了每一个高层的手里。
人事部几乎在傅清野踏进公司的第一时间,就对他进行了通知。
傅黎的脸色变了变,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被傅清野拍了拍肩膀。
“傅黎。”傅清野漫不经心的吩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傅家的家主从自己家的公司被罢职,请了出去。
这不关放在哪儿都是个天大的事情。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间公司的员工都出来瞧热闹了。
在新任总裁没有上任之前,傅氏已经没有了负责人。
很多人都希望能够从傅清野的脸上看到些其他的情绪。
但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一如往常表现出的那般,半点儿波澜也没有。也正如他吩咐傅黎的一样,只在办公室里拿走了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所有公司的东西,全部留了下来。
“先生,您和老爷子怎么会吵成这样?”
上车之后,傅黎在发动车子之前,忍不住询问傅清野。
“他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来……难道就不怕会给傅家带来动荡吗?”
然后,傅清野轻笑了声。
他点了支烟捏在手中。
这是他头一次在车里吸烟,直到烟草的气息充斥了口腔和鼻息,才长长的吐出。
“动荡?给傅家带来最大的动荡的人就是他,他还怕带什么动荡?”
“可现在……”
傅清野晃了晃手,“老爷子现在是逼我呢。他想让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是,特别是离开了傅家之后,更加什么都不是。”
对此,傅清野嗤笑了声,摇摇头。
“但他似乎忘了,当年他也用同样的手段逼过我爸。既然当年我爸都没有屈服,如今我更不会屈服。更何况,有我爸这个前车之鉴,我怎么还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那您现在……”
傅黎的话还没问完,就被傅清野打断了。
“我自然有我的安排,这件事早在以前,我就交给别人代我做了。你不用操心。”
傅清野皱着眉,继续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傅黎转过头问他。
“傅氏公司里员工的资料,应该在你这里都有备份吧?”
傅黎点点头:“我这里都有备份存档。”
“好,那你就把那些平时用着顺手的,能力好的集合起来,全部给给他们发一封邮件。问问他们有没有意向跳槽。”
听他说完,傅黎就忍不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然后,他就听见傅清野轻笑道:“这次,我非把傅氏挖空了不可。没有了这些尖端的技术人员,我倒要看看,就算是换人来做傅家家主这个位置,他们要怎么维系下去。”
傅黎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傅清野有些可怕。
他支支吾吾的开口。
“傅先生,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傅清野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不等他说出口,径自道。
“是不是想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件事的?”
傅黎点头:“是,我……从没听您提起过。”
然后,傅清野嗤笑了声,拍了下驾驶座的椅背,“傅黎,我永远都不会把全部筹码压在傅家人身上。这是我从很多年前起,就明白的一件事。”
他深深的看了后照镜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另外吩咐。
“再调些保镖过来,这些日子必须好好保护姜漫雪,不能让她有任何的伤害。”
傅黎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回应:“是。”
“走吧。”
傅清野说罢,就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再不说一句话。
傅黎稳稳的开着车子,他不停的瞄着后视镜,欲言又止。
很快,他的眼神就被傅清野察觉了。
“有什么问题就问。”
“傅先生,我只是不明白。”傅黎握紧了方向盘:“您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小姐吧?可是,真的值得吗?这么多年,自从我到您身边,就看您明里暗里为姜小姐做了这么多,真的……”
傅清野的唇角绷紧。
半晌,他默默的说了句:“这是我欠她的。”
“如果您是说是您从小跟她的交情,那您之前为她做的那些,也已经足够了啊——”
“傅黎。”傅清野叫了声傅黎的名字,嗓音中已经充满了遏制。
傅黎的声音戛然而止,“是我话多了了,傅先生。”
“你不懂。”傅清野摇了摇头,忍不住叹气道,“傅黎,你还记得很多年前,那个台风雨夜吗?那是我第一次生病到几乎昏迷的程度。”
经过傅清野这么一说,傅黎就恍然大悟。
他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您……您那次高烧到几乎四十度,连医生都说,您再晚到医院几个小时,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顿了顿,傅黎叹了口气。
“可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先生您还执意不去医院,而是要出门去。”
然后,傅黎问:“可我不知道这和姜小姐有什么关系,先生。”
傅清野的脸色算不得好看,他的脚踝被热水泼到的地方,已经在隐隐发痛了。
“确切的说,我当时不是出去,而是要去监狱。”
“监狱?”傅黎的神色一遍,“您是说当时……”
傅清野神色平静的应了声。
“我当时接到消息,姜漫雪的爸爸很可能会遭遇不测。他们当时已经决定要动手了。所以我安排好了人,让人把姜叔叔从那提出来,换个监狱关押。至少,怎么也要撑过第二天的庭审再说。我想了几种方案,但还没等我执行,就出事了。”
傅清野的嘴唇有些发白,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车上的某一点。
“我赶到监狱的时候,姜叔叔已经出事了。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在想,如果我当时快一点,早一点阻止,或者再提前安排一下,阿雪至少还能再见她父亲一面。”
说着,傅清野摇了摇头,用手捂住了眼睛。
“这是我欠她的。特别是我在得知,姜家的事情,和老爷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
说罢,傅清野抬起眼睛问傅黎。
“傅黎,你说,到了这种地步,我只恨自己不能多为她做点什么,又怎么会认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