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脸上闪过不悦的神色,很是不快地说:“别扯上她好不好?”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林志道:“哼,孩子。”
安怡道:“别扯远了。你刚才说的监狱是怎么回事?”
林志道:“那儿有五六十人,大家报团取暖……”
安怡吃了一惊:“五六十人?这么多?”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我真恨不得雪马上化了,立即过去瞧瞧。”
安怡话音刚落,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好像她在用哭声抗议,不去监狱。
安怡忙将她抱起,哼着儿歌哄她入眠:“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九兔子死了,八兔子死了,七兔子埋……”
林志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也哼这首儿歌?”
安怡一脸不解,怔怔地瞧着林志:“怎么,哪儿不对吗?”
林志顿了顿,道:“以后别唱了,不吉利。”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她怎么又哭了?”
安怡道:“什么叫又哭了,孩子哭觉,不是挺正常吗?”
林志喃喃地道:“她一哭,准有事。”突然一步抢上,伸手捂住了婴儿的嘴巴。
安怡“啊”的一下,惊道:“你干什么?快放手,你会捂死她的!”
林志“嘘”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听!”
安怡支起耳朵,只听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脚步声自楼下传了上来。
林志道:“尸行者!”
安怡脸色大变,猛听“咚”的一声重响,尸行者似乎已经跳上了五楼。
筒子楼年代久远,楼板已经裂缝了,两人轻轻蹲下,从缝隙里看下去,幽暗的走廊上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是已经变异的陈欣。只见她披头散发,全身上下,从头顶到脚指尖,无不透出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陈欣走到一扇门前,毫无意识地朝里张望,呆了片刻,又走到隔壁的门前,依然那样呆呆望着。
这可急坏了安怡,怀中的婴儿哭不出声来,小脸蛋已经憋得发紫,再拖得片刻,非得活活憋死不可,声音低沉地说:“松手!”
林志轻声道:“你疯了?它就在我们脚下面,一放手,肯定暴露。”
安怡道:“你手上不是有枪吗?”没说出来的意思是,“你隔着楼板,照着它脑袋一枪不就完事了。”
林志道:“我有个预感,一开枪,会招惹来更大的凶险。”
安怡见婴儿的脸蛋越来越紫,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咬牙道:“姓林的,我警告你马上松手,否则我就大喊大叫了。”
林志知她说得出,做得到,不由左右为难,大是踌躇,只见安怡凑在婴儿耳朵边,低声说:“宝宝乖,他松了手,你千万不要哭,否则会害死大家的。”
林志心想:“她怎么能听懂你的话?”却见婴儿眉头苏展开来,便试着将手掌挪开一条缝,只要不对劲,立马又捂住,婴儿却只哼哼了一声,竟没哭出声来。
安怡松了口大气,林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沉下了一半,又低头从半寸宽的楼板缝隙里往下看,猛地全身一震,陈欣突然昂起脑袋,一双死鱼眼睛望了上来。
安怡一声惊呼差点冲口而出,到了嘴边,幸亏及时缩回,林志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它看不见我们的,保持安静。
陈欣昂着的脑袋,绕着脖子转了一圈,全身关节忽而发出格格格的声音,一开始较为缓慢,后面越来越密,就如同热锅炒豆子,豆子纷纷爆裂一般。
林志见它面容依然颇为秀丽,只是皮肤惨白,一双眼睛透出彻骨的寒意,黑发披肩,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陈欣站立片刻,又咚咚咚地往前走,每一下脚步声,都似踩在两人心头,转了一圈后,突然跳下楼板,咚咚的脚步声一路响了下去。
林志和安怡对视一眼,两人走到阁楼圆形的窗户前,分站在两侧,不大功夫,只见陈欣走出楼洞,寒风吹得它头发飞舞,几个腾跃,转眼间冲到了山脚。跟着迅速之极的奔出白鹤小区,踢得白雪漫天飞舞。
安怡道:“它,它还要再来,是不是?”话说出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林志缓缓摇头:“鬼才知道。”
安怡说:“它怎么会来呢?”
林志瞧了瞧婴儿,阴恻恻地说:“我怀疑是她让它来的。”
安怡猛地转身,像被人踩到了尾巴:“胡说八道!”
当天晚上,林志假装熟睡,到了半夜三点左右,只见安怡走到楼孔,鬼鬼祟祟吊下了阁楼。
林志不动声色,等了片刻,也跟着吊下阁楼,只听安怡的脚步声一路下楼,忙也跟了下去,心想:“半夜三更的,你是要到哪儿去?”
安怡出了筒子楼,回头看了看黑乎乎的楼梯,径直下了山。
林志隔着一段距离,一直跟在她后面,只见安怡出了白鹤小区,忽而拐进路边一家门店。
林志靠在一辆废弃公交车旁,看向门头,见灰扑扑的招牌上印着“四川麻辣豆瓣酱”的字样,心想她下山来,难道是要弄些调料?
这个念头刚一转过,忽听“呯”一声响,前方奔来三道黑影,心下恍然:“安怡是看见了夜魔,进店躲避。”
雪地滑溜,三头夜魔不时摔倒,林志抬腿上了公交车,等这三头夜魔走三步,滑一跤的过去了,安怡才又出了店面,沿着马路走向路口。
雪地反射天光,视线比较良好,林志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地尾随,只见安怡到了路口,停在“平安药店”的门口,捏了个雪团,挥手扔进店内。
林志心中的疑团越来越盛:“她到底要干什么?”
安怡等了片刻,听店内没有动静,闪身进了药店,眼前陡然黑了下来,她掏出火机点亮,一步步走向店内深处。
林志随后进了药店,只见货架翻倒,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药品,一切还保持着十几天前的模样,毫无人和夜魔再来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