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临安公主忍不住伸开双臂。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不过,她不要什么自由,她只想着,既然她今生注定得不到叶卓华了,可顾夭夭也别想好过。
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包袱,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蹲了下来,而后将包袱打开。
这里头,放的除了几张银票之外,便就是这些日子她做的画。
这么些日子,借口睡不着真正画的画,而没有被下头的人发现的,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对叶卓华思之若狂,每日里都想着画叶卓华,其实并不是,她每日里画的,其实一直都是顾夭夭。
那个,正在霸占着自己幸福的女人。
临安公主的画工倒也算是不错,将顾夭夭的面容画的,惟妙惟肖,仿佛真人就在跟前。
只是,这画上的女子美是美,可却都未作寸缕。
就如同坊间那小册子一般,只是将那小册子上的女子,都添上了脸。
临安公主想着,自己对婚事无能为力如何,自己对叶卓华求而不得又如何,即便她所能做的事了了无几,可是却一样,能毁了一个人。
这是她这些日子的心血,等着明日一早,京城街巷便会传开顾夭夭的画像。
她不知道,这画像能传多长时间,可能,不过是一刻的时间,便会上头的人发现,然后全部收了起来。
可那又如何,传到市井之中,总会少不得有那些龌龊的汉子,将这容颜记在心中。
然后,从此艳画之上,便有了顾夭夭的脸。
临安公主想,叶卓华该如何面对,那么多男子都窥觊他的妻子,那么多男子,都想要同他的妻子,春风一度。
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否能经得住经年累月的蹉跎。
临安公主想想便笑了起来,既然她不得好,那么便就让这世上所痛恨的人,皆不得好。
“公主殿下,深夜至此不知道,可得了皇后娘娘的允许?”
临安公主想的入神,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猛的回头,那一瞬间,在这昏暗的巷子里,似乎有光出现了。
她看不到站在两侧,那一个个肃穆的侍卫,满眼都是叶卓华那一张心心念念的脸。
临安公主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莫不是因为思念的狠,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等着片刻之后,也许这里只有冰冷的月光。
只是,良久之后,叶卓华依旧离着她不远不近的站着,怎么看也没有消失的迹象。
而后,看着叶卓华脸上愈发的不耐,抬脚便朝她走了过来。
象牙色的衣服,将叶卓华的人,衬的越发的冷,便是连天上的月亮也无法与之媲美。
临安公主捂着心口的位置,抬头怔怔的看着叶卓华。
这是叶卓华头一次用正眼看她,如在梦中的千千万万次一样。在此刻,叶卓华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说不上为什么,临安公主不由抬起了手。
她此刻蹲在地上,抬起的手正好可以让叶卓华扶着自己。
叶卓华微微垂头,扫了一眼临安公主的包袱,只一眼,心中便似乎升起了暴风雨。
终于,叶卓华弯下了腰来。
临安公主唇间带着笑容,终于,叶卓华来了,来到了自己身边。
从前听到布珍公主的事,还觉得作为公主这般自甘下贱的样子,让人不齿。
可现在却觉得,只要能站在叶卓华身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明明叶卓华已经弯下了腰,却没有扶自己便站了起来,临安公主不悦的皱起眉头,许是终于回神了,才看清楚,叶卓华手里面拿的是自己所画好的画像。
“叶尚书!”临安公主佯装镇定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手,慢慢的伸出来,作出讨要自己东西的姿势。
想着,自己到是个公主,叶卓华总是要给自己几分面子。
叶卓华却没有理会,只是将那一摞纸攥的愈发的紧了。
“叶尚书!”临安公主不悦的抬高声音。
叶卓华冷冷的看着临安公主,“我不会打你。”
声音冷的,没有一分怜惜,“因为,我怕脏了手!”
听了叶卓华的话,临安公主心里有些不安,自己偷跑出来,叶卓华没有问自己怎么跑出来的,满心满眼的只为了给她的夫人,讨要公道?
临安公主佯装镇定,“叶尚书,本公主要回宫了,你来送本公主回宫!”
这次,肯定是不能将顾夭夭如何了,可现在的叶卓华让她觉得害怕,好像再待下去,便会发生什么让自己无法挽回的事来。
左右,就算回到宫里头,顶多是被训斥几句再关起来,只要有命在,还可以蓄谋下一次,她有一辈子时间,来毁了顾夭夭。
叶卓华突然笑了,笑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最后,让人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叶卓华的笑声慢慢的停止,而后猛地转身,“让赵临安,尝尝我刑部的手段!”
在这里,什么临安公主,叶卓华从来不放在眼里。
敢伤害顾夭夭,那便别想好过。
临安公主这才注意到,原来叶卓华的两边还有刑部的人,临安公主一步步的退后。
因为害怕声音变的异常的尖细,“你们要做什么,我是皇家公主,皇上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叶卓华,你敢伤害我,我皇兄定然会剥了你的皮!”
看着这些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临安公主只好冲着叶卓华吆喝。
可是,在这里却没有人理会。
在刑部人的眼中,没有什么男女,只有有罪的人和无罪的人,既然叶卓华说她有罪,那便有罪。
临安公主从原来的叫骂声,只剩下了尖叫,刑部都是个粗人,你老实的跟着走便也就罢了,若是不老实,总会,吃些苦头。
“带回刑部!”叶卓华看了一眼,只冷漠的交代了句。
而后带头,回到了刑部大堂,至于临安公主,直接被扔到地牢里头,与那些犯人关在一起。
至于她会经历什么,那都是活该。
叶卓华让周生寻来了火盆,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坐在旁边,将临安公主画好的画像,一张又一张扔了进去。
夏日里,火光并没有将他的身子照的暖暖和和,只觉得透心的凉。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不是自己早就有安排,这些东西若是传出去,会让顾夭夭受到怎样的伤害?
有些人,天生就是毒物,她没什么本事,却就能毒的你,浑身是伤。
平心而论,他自认没做过什么让临安公主误会的事,顾夭夭也并没有主动滋事,可偏偏飞来横祸,就要毁了他们。
皇家公主?
叶卓华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原想着,这辈子驳一个好名声,一步步的从尚书往上熬,或者就一直在尚书的位置上坐着,也一样能平安顺遂。
可是,就算骄阳当空,一样有被遮挡的阴影部分照不到。
于整个大佑而言,那或许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不值一提,可于自己而言,却是全部。
顾夭夭,便是自己,永远都不可碰触的,逆鳞。
碰者,必死!
叶卓华一边烧,一边数着,整整一百一十八张,一百一十八张,恶毒的心思。
烧完这些纸,天边已经泛白,周生已经让人,将朝服给取来了。
他伺候着叶卓华将朝服穿好,便直接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到的宫里的时候,时间同往常一样,刚刚好。
而今日,皇帝却来晚了。
皇帝勤勉,便是连大婚之日,都没有耽误过政事,现是在却来晚了,下头的人都纷纷议论,是不是将圣主给累病了。
今日一大早,玉琉殿的人都觉得,睡得格外香甜,人若是睡的香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便是连心情都会变好。
宫婢伸了伸胳膊,便掀了珠帘进去,“公主,该起了。”
边走,边念了句。
只是到塌边才发现,临安公主竟然不在,宫婢只当是临安公主起来出去转转,只冲着外头粗使的宫人交代了句,“去将公主殿下寻来。”
直到,找遍了整个玉琉殿,始终没有发现临安公主。
宫婢这才慌了,突然间就想到,昨日临安公主扶着的那口井,领人赶紧过去,一边命人打捞,一边让人赶紧去禀报帝后。
皇帝这已经准备好上朝了,结果一听下头的人禀报,说是临安公主跳井了,也顾不得交代一声,穿着朝服往那边赶。
冯知微这,因为她闹脾气,最近不让皇帝宿在自己的宫中,早晨不用伺候皇帝穿衣,即便是自己醒了也躺在榻上不愿意起来。
结果一听,临安公主出事了,让人拿了外衣赶紧往外走。
便是连发鬓也没梳,等到了玉琉宫外,帝后两人便就碰到了一处。
冯知微往后退了一步,“臣妾请圣上安。”
还是头一次,同皇帝见礼。
皇帝无奈的叹息,伸手便要扶起冯知微,却被冯知微给避开了。
这个时候也不是多说话的时候,皇帝转身交代了身后人几句,便率先进了玉琉殿。
玉琉殿的井内已经捞了有一会儿,可是始终没瞧见临安公主。
瞧着帝后一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奴婢们该死。”
“你们是该死,但是也要等寻到临安再死!”
皇帝没好气的训斥,既然这个人寻不到临安,那便再换一个下去。
若是真跳井了,总是能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