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临安公主并非自己的亲妹妹,遇见事才不会这么慌。
下头人只是因为寻不到临安公主,并不代表临安公主真的跳井了。
她让人将整个宫都搜一遍,出了这样的事,太后那肯定是瞒不住了,然后再听听临安公主的异常。
听着下头的人说的,冯知微总觉得,昨夜临安公主的反应不对。
“可还有剩下的糕点?”
听冯知微问,下头的人点头,难得临安公主慈悲往下赐东西,这宫婢便偷偷的藏了几块,这会儿正好拿了出来。
冯知微便让太医,好生的查看这糕点,可有什么不同?
太医仔细查验了之后,自然很快就查到了里头有安神药的成分。
药膳司是胡月娘管着,临安公主肯定没法子,从她手底下讨得好处。
那么,这药是从哪来的?而且,临安公主又是怎么,下到糕点里的?
厨房的厨娘,要仔细盘问,临安公主屋子的东西,也要盘查。
查的时候,皇帝跟前的人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皇帝接过后,很自然的披在了冯知微的身上。
如今,已是夏末,清晨起来有些凉气,冯知微穿的单薄,皇帝一眼便注意到了。只是,临安的事没解决,也没空说这些个情长的话。
冯知微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眼神微变,可到底并未说其她的。
这糕点出了问题,自然是要继续往下查的,屋子里头,很快就查到了塌下的盒子,里头沾染了许多药沫,然后便是临安公主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袖子里也能查出有药的味道。
而后,冯知微注意到,下去人怀疑临安公主跳井的缘由,既然她昨日碰到了井沿,怕也不是什么偶然,让人打了水上来。
虽然,经过一夜药味已经很淡了,可是始终还是瞒不过太医的眼睛。
查到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明了了。
什么身子不舒服,什么睡的不踏实,感情从一开始,临安公主就有自己的算计。
想到他们还下命令,让太医们尽心医治,只要有用不管什么名贵的药材都可以用,结果呢,这些药草变成,临安公主算计人的工具。
皇帝只恨的一阵阵牙疼,怎么也想不明白了,临安的执念怎么就这么重。
密谋这么久,他们完全可以肯定,临安公主肯定不会是要寻死的,那便是去外头了。
皇帝自不会觉得,临安公主有能力跑到宫外去,只让人在前头盯紧点,别让临安公主跑到朝堂上,去跟叶卓华表明心意,逼叶卓华娶她。
对于叶卓华的处境,皇帝自然是能感同身受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都是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只不过,他有皇位要继承,对子嗣有要求,没有这个机会。
可叶卓华完全不同,人家莫要说江山了,连军营都没有,完全不用盼望生儿子。
再说了,就算是传宗接代,想要纳妾,人家也完全不需要迎这祸害回去,妾氏的作用,不就是个肚子,临安公主的肚子又不一定会比别人的好用。
皇帝越想越觉得头疼,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冯知微,他已经误了早朝的时候了,得赶紧过去了。
上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大臣,都瞧出了皇帝脸色不太对,不过总算是来了,说明应该问题不大。
讨论事情的时候,礼部尚书按照韩相吩咐的,提出了,请皇帝将临安公主下嫁给叶卓华的话题来。
皇帝还是没说话,叶卓华便笑着说了句,“怎么,现在是要奖励尚书吗?都可以尚公主,既如此,那六部尚书每人一个月得享公主伺候?”
话,自然是带着讽刺,以及羞辱。
礼部尚书原就是叶卓华的人,叶卓华一开口,他便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韩相自然站了出来,“叶尚书慎言,公主千金之躯,怎能由着你这般践踏?”
叶卓华冷哼了一声,“下官家有贤妻,礼部尚书提议公主下嫁,那不就是为妾,一个妾罢了,怎还配让下官尊敬了?”
“叶尚书,公主心悦于你,怎能为妾,自该为平妻,叶尚书莫要,不知好歹。”韩相素来不擅长争吵,叶卓华一激脸便有些红了。
韩相这么一开口,排在后头那些个新官员们,自然有应和的。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相既然有意撮合叶卓华,临安公主的事也都故意让人传出来了,春日宴上的那一幕,自然就成了临安公主争风吃醋的戏码。
听着后头劝叶卓华尚公主的声音,叶卓华抬头只定定的看着皇帝。
临安公主的事,叶卓华可一直没出手,此事全都有皇帝处置,可为何临安公主的心思怎能被外头的人知道?
皇帝被看的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朕知晓,众卿心系皇族,只是母后疼爱临安,自然舍不得她早嫁,皇妹的婚事,朕自有主张。”
一听皇帝给叶卓华掩护,韩相自然有些着急了,他哪里是关心临安公主会不会嫁给叶卓华,他关心的是,叶卓华什么时候纳妾。
“圣上英明,臣今日要参刑部尚书叶大人,不孝。”韩相突然抬高了声音,此事肯定不会罢休。
所谓不孝,自然是无后为大。
叶卓华成亲近一年,顾夭夭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要知道,寻常人早就该张罗纳妾了,可叶家,似乎没有一点动静。
一听韩相的手都放在自己的院中,叶父这便沉不住气。
抢在顾父前头,率先站了出来。
可惜还没开口,便听着叶卓华说道,“韩相日理万机连这等小事都关注,下官佩服,下官自知无后为大不孝,成亲之后积极用药,大夫也给臣仔细把脉,说,不日便可痊愈。”
噗!
叶卓华说完,便是连皇帝都笑了起来。
感情,这么久没有孩子,竟是叶卓华的缘由。
身为男子,能将隐疾说的这么坦然,着实难得。
可明白人更看的清楚,明明可以先纳个妾盖下的丑闻,此刻却偏偏要在朝堂上说出来,那便说明,叶卓华有多么看中原配之妻。
便是连顾父的脸色,也都缓和过来了。
韩相脸一阵阵发烫,想着自己这是都办的什么事?
要是以前,早就该低头羞愧的不说话了,可想想皇帝那清静的后宫,韩相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既如此,叶尚书更该尚了公主公主下嫁自然会陪嫁更多的药材,有利于叶尚书的病情。”
韩相思量了片刻,又绕了回来。
今日就打定主意了,非要让叶卓华跟前添个人。
皇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他自然可以再出面,韩相这分明就是将临安公主当成了药材库房,自是有辱公主颜面。
只可惜,叶卓华却没有给他机会说出来。
临安公主包藏祸心,绝不能留。
今日就算能搪塞过去,若是临安公主知道前朝有人为她说话,必然是要打主意的,后患无穷!
再则,叶卓华也要让旁人瞧瞧,自己对顾夭夭的态度。
总有一日,能让这世上再没有女子,起,来自己身边的心思。
此刻他双手做辑,“韩相声声提临安公主,臣斗胆,请圣上将公主请上大堂,让公主问韩相造谣是非之罪!”
那便是,让临安公主亲自来否认的。
对于叶卓华的提议,韩相确实是不怕的,昨日他起了心思之后,又让人仔细打听了,确认临安公主现在被禁足,全是因为喜欢上了叶卓华。
现在,为难的就只有皇帝了。
莫说临安公主肯定不会否认自己的心思了,就算会的话,可临安公主现在根本就不在皇宫。
“临安近来身子不适,等着身子好了,朕自然会问清楚的。”
“圣上的意思是,公主此刻在宫中养病?”叶卓华紧接着便问了一句。
皇帝微微的眯着眼,总觉得叶卓华这话问的有问题。
或者,明显是有什么目的。
可偏偏,此刻又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也只能点头。
得了皇帝的应允,叶卓华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如此,臣便放心了,今日刑部办案,拿下了一位女子,对方口口声称乃是宫中临安公主,臣从未直视过公主容颜,是以也并不知道对方所言真假,便让人画了像,等着入宫来求证一番。想来,是臣多想了,公主怎么会混在市井之中?”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叶卓华依旧从袖中将画卷拿出来打开。
上面,画的,自然就是临安公主。
皇帝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光就放在叶卓华的画卷上。
此刻,心中已然有惊涛骇浪。
公主偷跑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寻到,叶卓华手里的怕就真的是临安了。
虽说皇帝想不明白,临安怎么跑出宫中的,可是只要临安出去一定会去寻叶卓华,这一点皇帝是相信的。
皇帝随口所说的借口,便堵住了他的嘴。
叶卓华继续说道,“此人,竟然冒充公主,按罪当诛,等下了朝去,臣便亲自将她斩杀!”
后头那两个字,说的愤恨,仿佛与这女子,有这不共戴天的仇恨。
皇帝心里猛地一抬,他甚至可以确定,只要他一点头,临安公主一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眼微微的闭着,暗中冲着自己跟前伺候的宫人摆了摆手,宫人领会便小声的交代下去。
皇帝慢慢的坐回在龙椅上,在这个时候,便听着一个小宫人大喊着跑进来,“圣上,圣上不好了。”
“朝堂之上,谁许你大呼小叫!”皇帝自是要训斥一句的。
宫人赶紧磕头认罪,当然少不得要解释一句,说是皇后娘娘让他来传话的,说是临安公主不见了。
“怎出了这般的事情?”皇帝此刻,总是装做惊讶的问上一句。
韩相看皇帝的表情,再加上皇帝今日晚来了,其实心中已经猜到,公主肯定已经不在宫里了。
韩相瞪了一眼礼部尚书,他才说要给临安公主请旨赐婚,这临安公主便进了刑部大牢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可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冲着皇帝说道,“许是公主贪玩,臣愿意亲赴刑部,去瞧瞧是否真的是公主,若是,臣定然保护公主安然回宫。”
“怕是不能了。”叶卓华在旁边解释了句。
原是刑部在追查一起贩卖人口的案子,说是京城的醉春楼涉嫌拐胁迫良家少女,已经追查有些日子了,昨夜寻到了他们买卖少女的地点,准备一网打尽。
万万没想到,在出动的时候,被里面察觉。
两方起了冲突,将醉春楼的老鸨杀掉后,便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