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像舅,贺言舒原本就和贺念秋长得非常像,所以他堂姐的儿子和他长得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小栩啊。贺言舒松了口气。
你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贺栩不解道。
没有想他,只是碰巧划到了。
舅舅骗人,舅舅明明抽空就看这张照片,我看到好几次了!
贺言舒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无奈地摸他的头:小栩来有什么事吗?
贺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插着腰看着贺言舒,鼓着腮帮子道:舅舅,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这孩子被贺念秋宠得不行,说话没大没小的。不过贺言舒也没生气,他自己和贺念秋说话,也不怎么毕恭毕敬就是了。
贺言舒蹲下去和他面对着面道:小栩,舅舅在这儿,是要照顾你姥姥。她把身体调养好了,我才能放心走。
贺栩往旁边望去:可我姥姥说是因为你没地方住才让你住在这儿的。说完声音又低了下去,这本来是我的房间......
贺言舒哑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房间之前的确是贺栩的,堂姐姐夫忙,小栩由贺念秋带,因为贺言舒搬来,才把这个较大一点的房间腾给他住。
虽然贺言舒不是因为想省下租房的钱才住在他姑姑的房子里的,但旧金山房价确实贵,他薪水不低,但也刚完成学业没几年,没什么积蓄,又不想花家里的钱,不能说买就买。
且不说他母亲和外婆的企业这些年不像前几年那样顺,就算是鼎盛时期,他也不想花她们一分钱。其实以他的家境在哪里买房都不用他操心,但他还是想自食其力。
尤其不能让他母亲看扁自己。这也是他之所以淡了和国内家人的联系,来和姑姑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是时候搬出去了。以后不用顾及贺念秋什么时候会在家,也不用内疚占了贺栩的房间。不管贺念秋的身体是不是需要照顾,有没有这个借口,他贺言舒目前都是寄人篱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他只好道:小栩,舅舅在找新住处了,到时候会和你小溪叔叔一起住。等找到,我就把你的房间还给你,好吗?
听到贺言舒说要走,贺栩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反而更生气了,哼了一声就跑出了房门。
贺言舒无奈摇头,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想让他走还是舍不得他走。
他关了门躺倒在床上,虽然这屋子又宽敞又舒适,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住着也没那么踏实。
虽然不愿意承认,刚刚贺栩的一番闹,的确让他觉得他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不便再留。
贺言舒一向很排斥想这些事。他活了三十年,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学校度过。虽然一路都是顺风顺水,但一直都是被人推着走,以前是母亲,现在是自己。关于未来,他除了坚持靠自己,没有任何想法,算得上得过且过。
但任何事情都总要去面对,他想着要不然先慢慢找个近点的房子,这样既可以时常来照看下姑姑,又可以打点新诊所的事。
手机再次响了,贺言舒愤恨地举起一看,发现这次是一串中文:[言舒哥,没有你的晚饭,好难吃啊/(ㄒoㄒ)/~~]
看到第一句的波浪号时就早该想到的!贺言舒愤怒地把手机捏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更,后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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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飓风里遇他
最终梁溪还是先服了软,因为他知道像贺言舒这种表面温和、实则冷情的人,涉及到真正坚持的事,永远也不会主动低头。要是他不示弱,他俩真能冷战好几个月,要是哪天贺言舒想清楚了,甩下一句我们到此为止吧,那他可没地方哭去。
无论是家世学历,还是人品相貌,贺言舒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伴侣,梁溪偶尔作归作,舍不得真的和他闹崩。
两人在离贺念秋家比较近的地方找了个新住处,贺言舒哄好了姑姑和侄子,便收拾东西搬了进去。新诊所也选好了址,开始装修。
除了那次社交软件上的恶作剧,纪沉鱼再没打扰过他,一切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平淡的生活未尝有什么不好,按照规划平稳前行是贺言舒最舒服、踏实的生活模式,脱离轨道让他费神心慌。
趁着诊所装修,贺言舒正好给自己放个假,在Ron的医院里工作福利不错,但好歹是医生,昼夜颠倒是常有的事,比寻常职员还是忙多了。
梁溪也刚硕士毕业,一直想不到找什么事做,就打算着去某个要好的同学的公司谋个岗位。正式上班之前他都很有闲暇,借这机会提意贺言舒一起去海边拾贝壳、散散心。
贺言舒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自然应允。
湾区的生活平淡得过了头,简直也称得上无聊,贺言舒和许多朋友都是通过各种群认识的,甚至有挖牡蛎的和捡蚌壳的,更离谱的是这两项活动还有不少人参加,他和梁溪相识的因由,就是有一次一起捡蚌壳碰上了。
梁溪突然提议拾贝壳,是想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
两人带上潜水的器具和挖蚌壳的工具,开着越野车就往海边去,一路上车里放着Folk,贺言舒的心情也变得十分轻松自在。
其实偶尔两人一起出来放松放松也挺好的,贺言舒越想越觉得感情这东西的确需要磨合和长时间的相处。从姑姑家搬出来,开始二人新生活,是个正确的决定。
出门的时候还是个大晴天,车开到一半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得让人顿觉喘不过来气。贺言舒按下车窗感受了下外面翻滚的潮湿的热浪,对身旁的梁溪遗憾道:今天可能捡不了贝壳了,感觉有大雨要下。
运气真差!好不容易和贺言舒一起出来,结果居然遇到这种鬼天气,梁溪气得不行。
没事,安全要紧,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贺言舒调转方向盘打算转向,从后视镜里看到梁溪撇着的嘴。
别气了,回去做咖喱你吃。贺言舒安慰道,伸手捏了一把男友的脸。
那好吧,一起做饭也不错。梁溪总算露出笑容。
没开多远,倾盆的大雨便落了下来,砸在车窗上的水渍有硬币那么大,隔着车窗玻璃都能听到外面摧枯拉朽的风雨声。明明是白天,天色却像傍晚一样暗,叫人心情压抑到极致。雨刷器的速度明显赶不上雨水降下来的速度,徒劳而无力地刷着,视野区域布满波纹般的层层水圈。
梁溪惊慌地趴在车窗边四处张望:不会是飓风吧,糟糕,今天出门前没看预警。
飓风也没事,当成强降雨就好,我慢点开,别慌。
嗯嗯,宁可慢点,看清着路啊。
前路确实看不清晰,能见度不足十米,贺言舒只觉得自己顶着风,在一条看不清出口的甬道行驶着,看到前面闪烁的黄灯时已经和那辆车贴得极近了,稍不留神就要来个追尾。
大雨天的,高速公路停在路中间,是我在做梦还是他疯了?惊魂刹车后,梁溪恨不得跳下车去和前面的司机理论。
这回不怪梁溪脾气暴,就算是温和如贺言舒,也有点生气了还好后面没车,又或者是天气原因封了通道没再让车上来,不然刚刚那个急刹,还不来个连环撞?
一口怒气还堵在心里,本打算换到辅道停下看看情况,前面就来人撑着伞敲他们的车窗:不好意思啊,我们的车抛锚了,我得联系保险公司拖车去修,您能载我们老板一截吗?他身体不好,要是在雨里受了凉,我回去肯定要挨骂。
原来是汽车故障,那就不是人为可以避免的了,贺言舒的怒气消散了一些。
搭人倒是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但他自己这么想,梁溪未必乐意。贺言舒道:我问一下我男朋友。说完看向梁溪。
梁溪本想拒绝,但外面的风雨这么大,连人带伞吹跑了都有可能,实在危险。他要是不答应,回去后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于是他点头:可以啊,叫他们上来吧。
前车司机连连道谢,顶着风雨又跑到前面和在围栏边站着的两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人便撑着伞走到贺言舒他们的车旁。
车门被人打开,刚瞥到那双桃花眼,贺言舒便后悔了刚刚的决定。
怎会这么巧?高速公路上也遇到这个人。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定律,有些人在很长的时间里从不碰到,可一旦开始碰面,往后就总是鬼使神差地频繁出现在眼前。
梁溪并不知道贺言舒和纪沉鱼的渊源,他对贺言舒过往的情史没有兴趣,只是听说过贺言舒大学期间有过那么个男朋友,至于姓甚名谁、家境如何,却是一概不知。
贺言舒也有意在梁溪面前回避这些问题,倒不是心虚,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出来只会平白无故让梁溪多心罢了,那干嘛一定要说。
纪沉鱼身边还带了个温柔无害的年轻男孩子,看上去二十出头,气质很好,梁溪打眼一看,还在他身上看出几分贺言舒的影子。这可真是有缘。
原以为司机口中的老板是那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结果是两个极为养眼的帅哥,还都是华人,梁溪的排斥心理一下子没了,忙用中文道:坐吧坐吧,不用拘束!
纪沉鱼身边的男人迟疑道:可是,我的衣服湿了......
没事,我回去把车座擦干净就好。贺言舒道,赶紧上车吧,车横在路中间很危险。
进去吧,Amber。纪沉鱼闻声催促,男孩子只好咬咬嘴唇,钻进了车。
纪沉鱼一落座,梁溪就开始打量起他身上的衣着,视线从他胸前的粉钻胸针,挪到他手上那只古董表,再到他全身高定的西装,看完这一切,梁溪的两只眼睛都快泛了绿光。
今天天气真是坏透了,车子竟然还抛锚,你们一定很郁闷吧!梁溪回过头,望着纪沉鱼的眼睛道。
纪沉鱼静静地看着他,同样也在心里把这人衡量了一通够年轻、够阳光、够热情,贺言舒的取向终年如一。
谢谢你愿意载我们。纪沉鱼开口,却是望着贺言舒说的。
不谢。贺言舒专心看着路,面无表情道。
见贺言舒不怎么理自己,纪沉鱼又微笑着看向梁溪:二位是出来玩?
是啊,我们本来打算去捡贝壳的。梁溪看着后座两人,拿不准他们的关系,你们也是?
不,不是。觉得梁溪明显误会了,Amber忙摆手,可咿咿呀呀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们在海边酒店开完会回来,就成这样了。纪沉鱼无奈地摊手。
看来您的工作很忙啊...梁溪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梁溪,这是我男朋友贺言舒,我刚硕士毕业,他是个医生。
贺言舒。纪沉鱼把三个字在唇边过了一遍,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顿了顿抬眸对着梁溪道:我叫纪沉鱼,做生意的,这是Amber。却没有说他和Amber的关系。
沉鱼?哈哈哈,是沉鱼落雁的沉鱼吗?我以为只有女孩会用。梁溪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很有亲和力,不管什么样的玩笑,被他说出来都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甚至还能活跃气氛。不过Amber也是用作女名多,可见漂亮的人用什么名字都不违和。
纪沉鱼从后视镜望了眼开车的男人,气度从容:小时候身体不太好,算命的说女名好养活。当然,以现在的眼光看来,算是迷信。
怪不得刚刚你的司机说,你容易风寒。梁溪咯咯地笑道。
本是四人在场,却只有两人说笑,这场面算不上沉闷,却十足的诡异。贺言舒对谈话不感兴趣,专心看着路况。
在这种极端恶劣天气,行车速度大打折扣,纪沉鱼提出就近找个出口先下去,免得在高速上逗留过久。
贺言舒本不想听他指挥,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便照着他说的开,开到比较熟悉的街道,纪沉鱼道:附近有个Club我常去,要不先去躲躲雨?
不用。贺言舒冷淡道,我可以先把你们送过去,然后我们开回去就好。
你都开了这么久了,疲劳驾驶可不行。纪沉鱼坚持,歇歇脚再开,喝点东西驱驱寒。
梁溪对纪沉鱼说的俱乐部非常感兴趣,也劝贺言舒道:言舒,我想去看看,一起好吗?
见贺言舒仍在迟疑,纪沉鱼侧头笑道:就算不给我面子,也给你的小男朋友一个面子吧,你说呢,贺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贺:装什么大尾巴狼?
纪:呜呜,是狗勾,汪汪汪!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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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湛蓝之海岸
见梁溪那样坚持,雨势又实在太大,贺言舒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车停到一座别致的独栋建筑面前,纪沉鱼刚露出半张脸,门口眼尖的服务生便火速通知店里的人,说纪先生来了。连一向淡定的店长都改了神色,丢下正在攀谈的客人,撑着伞便走到台阶下去接。
今儿个这是吹的什么风,把您纪大公子给吹来了,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人人都称纪沉鱼为纪小公子,为着赞赏他年轻有为、揶揄他年少轻狂,这家Club的店长却偏要叫他纪大公子,是夸张也是奉承。可见平日里纪沉鱼在他家散了多少财,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大财神!
纪沉鱼爽朗地哈哈大笑,接过他手中的伞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狼狈:Yeung,这风可真不小,吹飓风啦!
进来把衣服烘烘!Yeung本想领着纪沉鱼赶快进去,对方下了车却径直走到驾驶位的车门前,雨伞倾斜,似是想把开车的那人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