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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葛魁,跟随着潭三酒店的老板娘袁敏,进入了门牌上黏贴着“168”这组数字的房间里。袁敏真是给足了我面子,也不用我点菜,直接让服务员准备一套六百六十八元的套餐,来款待我。如此豪爽的作风,把我身边就坐的葛魁给刺激得有些“忘乎所以”了。我本来要和袁敏进行沟通的,探讨关于贾富贵近期调查一系列离奇案件的进展状况。
    但没有想到,葛魁比我还激动,率先聚焦话题,说起了自己儿子葛国强失踪当天的各种不祥之兆,把一件本来介于刑事的案件,描绘成了怪诞乖张的灵异故事,这哪是分析案情,简直就是在吓唬老板娘袁敏。
    袁敏作为一个女人,感情丰富,对于恐怖元素的事件颇为好奇,越是感到害怕,愈是欲罢不能地跟着葛魁的夸张语言,时而瞠目结舌,时而刨根问底地追问着。尤其,当葛魁谈到闯入那个所谓的黑血站,寻找儿子葛国强,和那里的工作人员发生肢体冲突时,袁敏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不仅捂住了嘴,还跟着葛魁那声情并茂的演说,变化着瞳孔的宽度,这显然已经沦陷于葛魁那夸张的故事中了。
    他们两个人谈话,我作为酒宴上的主要客人,插不上嘴,但是我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袁敏的面部。当然我不是看上了人家,我是一个有很高觉悟的人,在男女问题上,我不会走入其他人的误区。这是定力的问题,和道德有一定关系,但是道德不能使一个投机主义者醒悟过来,在我看来只有充分了解超越道德底线所带来的危害性,才能使一个有灵性的人,保持清醒的头脑,把心底的邪念,禁锢在心灵的深渊处,只要贪图和占有的魔鬼,被牢牢捆住,正义和善念就会茁壮成长。
    但还是有些人依靠投机取巧,用出位的言辞和丑化人生价值观,利用拜金主义的反面教材,诉说正道无用的理念,这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对于这种人我们时刻要保持警惕,不要被他的言词所感染,它会让你走向穷途末路,一旦一个人走向了极端,他毁灭的不光是自己,还有整个族群的名誉。名誉包括了信誉,名誉有多么重要?从货币体系到人类交往都需要名誉,没有了名誉,就没有了在世间立足的席地。
    所以我坐在酒席前,只是喝着茶水,任凭葛魁和袁敏诉说着钱的万能作用,我还是无动于衷,直到袁敏和葛魁挖空心思,没有了“共同语言”后,袁敏正式向我发出了交谈的愿望,她第一个问题就难住了我。
    袁敏:“侯大夫您怎么不说话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转移了话题:“你和葛魁不是聊得挺好嘛。”我看向葛魁:“老葛继续聊啊,怎么不说话了,陪袁敏多聊聊,把你知道的奇闻都说一说,嗯?”
    葛魁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聊?聊什么?我肚子里没货了,我又不是知识分子,再往下说就得瞎编乱造了,胡说也是需要想象力的啊。”
    袁敏笑了:“让葛大叔休息一会儿吧,其实我最关心的是您跟贾所长是怎么商量的,下一步准备怎么行动,那个所谓的重大突破口,是指什么?”
    袁敏真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人,既然人家这样招待我,我就把这些不算秘密的秘密,说给她听吧:“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重大突破,只是我们发现了一件事情,张大年在世的时候,还有一个前妻,前妻的名字叫胡莹,这胡莹因为子宫肌瘤需要手术,但手里并不宽裕,向林凯旋借了一大笔钱,林凯旋很豪爽,直接给了张大年这笔钱,不过,张大年之前已经向其他朋友借了高利贷,债务早已经变得堆积如山,根本就没有偿还的能力。债主们联合起来,到张大年家里催帐,拿不到钱,就强行搬东西来抵债,只有林凯旋始终没有倒逼张大年,这足以说明,他们二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协议,只是没有告知世人而已,这一点值得玩味;并且胡莹的妹妹正是那经商的商人胡女士;胡女士在市里创办了‘古月服装厂’,而最近死去的郭婷、刘媛媛、张燕、王佳都曾经在古月服装厂里工作过很多年;再者胡立国做换心手术的前两天,那葛国强就失踪了,这是巧合吗?一切都很不寻常,值得去深入思考啊。”
    袁敏沉默了片刻,对我说:“您是不是还有其它问题没说啊?”
    我确实还有很多问题没说,比如胡立国说林凯旋的爱人霍燕,因为子宫切除,一辈子不能生育,孩子是花钱买来的,一共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林可欣。我当然不能把所有秘密告知大家,毕竟这都是猜测,说太多没有依据的话,有损德行。万一泄露出去,也是很危险的。因此,我口是心非回应了袁敏:“岁数大了,这记性也不好了,估计也就这么多吧。不过这都是猜测,没有证据,我也是半信半疑啊。”
    我发现袁敏那隐隐显露出的紧张表情,放松了下来。
    袁敏:“您真是太谦虚了,回去了要多注意休息啊,镇上的人还指望您长命百岁呢,不然以后看病可找不到第二家了。”
    葛魁“憨憨”地附和着袁敏:“是是是,说的太对了,侯大夫是咱们的救星啊。”
    我突然转移了话题,试探地问袁敏:“你家里失火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贾所长那边怎么说的?”
    袁敏一叹气:“查了,也给了回复,说是按照现场的证据来看,凶手在我家附近已经蹲点有一段时间了,尤其他们对现场遗留的那一袋子熬好封装的中药,经由市里公安部门配合,进行了核查,得出了结论,那药材用的袋子的编码,都是红兴医院的,这说明凶手应该去过红兴医院,而且是带着药剂来到现场作案的,那汤药被拿到化验中心做光谱分析了,得出了大概的结论,说药材很有可能是治疗糖尿病的药物,因为在汤剂里发现了地骨皮、生知母、天门冬、麦门冬、天花粉的一些特有化学成分,是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葛魁突然煽风点火:“这个人真是够狠毒的,会不会就是侯大夫常说的那个黑纱罩面的人啊?你可要小心了!”
    我一拍葛魁的肩头:“老葛,你是不是喝多了,讲着讲着就变成鬼故事了,别吓唬人家袁敏了,差不多咱们就走吧,袁敏这边也挺忙的。”
    袁敏赶紧插话了:“不忙不忙,我时间多着呢。”
    我用幽默的口吻说起正经话:“可惜啊,我的时间不够用了,袁敏多谢你了,我这一把年纪了,你尊老爱幼,会生意兴隆的。”
    袁敏只是笑,没有说话。但我可以从袁敏的眼神里,看到一种意犹未尽的神采,这种神采不是朋友相聚的依依不舍,而是渴望获得更多信息的欲望眼神,我知道袁敏的内心斗争也是颇为复杂,不仅丈夫潭三失踪了,家里也被歹人放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尤其公公婆婆死于无情的烈火中,人财两空,难以释怀啊。但不管怎样,发生在袁敏身上的这些事情,也很不寻常,不是悲天悯地的情怀就可以蒙蔽真相的。
    我们起身离开了包间,经过了刚才那间传出争吵声的房间,这房间里现今如此的安静,想必已经人去屋空了,在这种无声的告别中,我意识到,在未来的生活中,可能又要发生以前目睹过的惨烈事件,罪恶的轮回无休无止,欲望的魔鬼隐藏在每个人的心里,稍不注意,就让一个好人变成了坏人,更严厉的法律,才能让暴徒们夹紧尾巴做人。
    离开了潭三酒店,我刚一回到诊所里,就看到了特别的一幕,那袁敏正坐在办公桌前,给唯一的“病人”傅岩号脉呢,我意识到,刚才在潭三酒店二楼包间里和胡女士争吵之人,可能就是傅岩,他来找我问话,也正是我向他提出诉求的绝佳机会,我必须抓住时机。
    而这个时候,他一转头看向了我,眼神里流露出千言万语,如奔腾的河流,汹涌澎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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