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很不甘心,但就凭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追上摩托吗?即便是年轻人也做不到,我必须要让理智凌驾在本能之上,不会做那些没有把握的事情。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头疼的霍燕,一种莫名地担忧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不假思索冲上了二楼,我似乎回到了四十年前的青年时光里,体力充沛到超越了年龄的界限。刚一到霍燕家的房门前,我抬手要敲门,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我带着忐忑和不安,敲响了霍燕家的房门。
我期待着霍燕不会出事,因此我大脑发号施令,纠集我的一对耳朵,提高了敏锐度,这才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有些迟缓而无力的脚步声,我这才意识到,霍燕还活着。
很快这屋的门被打开了,霍燕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到她双眼眼窝下陷,眼袋发黑,那瘦削惨白的脸,无论从任何角度去审视,都能切实体会到,她病得可不轻啊。
我关心地问霍燕:“实在不行的话,尽快去医院复查一下,可不能疏忽大意啊。”
霍燕勉强地笑了笑:“是啊,我也这么想过,不过我还是相信您的能力,来,进来说吧。”
我跟随着霍燕进入了屋内,屋里暖气的热浪包围着我,很快我就感到浑身发热,显然我穿的衣服太厚了,于是我脱下军大衣,摘下棉帽子,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霍燕引领我坐到了沙发上,她端起桌上的茶壶,给我倒了半杯茶水,边语速缓慢地告诉我:“这几天头疼的厉害,连出门的心思都没有了,谁不怕死啊,但是医院那边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就说我是神经衰弱引起了失眠,让我减少精神压力。”
霍燕放下了茶壶,看着我,似乎有什么心里话,要说给我听,但转念间又咽了回去。当然这是我对霍燕神态举止的深度推测。不敢说十拿九稳准确,但是已经无限接近了霍燕心灵的深处。
我引导霍燕:“霍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不妨就说给我听听,备不住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设性质的意见,
霍燕思虑了一下,回应了我:“其实......我确实是找您来看病的,不过呢,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到可欣来找我,说让我替她报仇,还告诫我凶手就在我的身边,让我要多加小心,我这一天总是提心吊胆的,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那么多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在我的身上了,我怀疑我身边有人做违法的事情,间接害死了我女儿可欣。”
我回味了一下霍燕的说辞,下意识点了点头:“我也同意你的猜测,显然可欣吸毒绝不是意外发生的,这里边存在偶然和必然性质。所谓的偶然就是通过朋友的介绍,接触了毒品。而必然性,就存在他人通过计划把可欣当作了工具,欺骗可欣吸食了毒品,从而使可欣毒品上瘾,精神上受到了严格的控制,就因为可欣替他们做事,知道的内幕太多了,再加之可欣出现了叛逆的行为,他们这才痛下杀手,杀死可信毁灭了证据。因此说,幕后凶手,一定对可欣的家庭状况非常了解,才锁定了可欣作为猎物下手。再者你本身就有很多的私人秘密,和幕后凶手的个人背景,有很多地方是重叠的,这使得他们迟迟不敢对你下手,因为当警方调查你的时候,就是在调查他们,他们对你只能是冷静旁观,束手无策。”
霍燕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儿,她用疑惑地口吻,询问我:“您说幕后凶手的背景和我重叠,这......这句话我怎么听不懂啊,难道我女儿可欣的死和近来失踪、死亡的人有很深的关联不成?”
我点了点头:“嗯,可你这么说,按照现今的发展态势来开,可欣就是那个不法组织的其中一员,再从可欣的朋友圈子来审视,那张合影照片里有胡女士,以及胡女士创办的古月服装厂的五个得力女助手,还有哑巴晓雪,都在其中。这是不是说明,这些人都是可欣的同伙不成?其实提及这些线索,无非就是为了证明可欣的死,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计划,我想,只要找到了这个不法组织的幕后推手是谁,那么杀死可欣的元凶,必将在那一天被发现,并绳之以法。”
霍燕听到我的推理阐述后,不由得显露出兴奋的神情:“要这么说的话,我女儿可欣的死牵扯到多方面的利益,整个推理看上去完美,但现在似乎还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掉。”
我问霍燕:“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霍燕回应:“可欣在这个不法团伙中处于什么位置,他们这个团伙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我谨慎地回应:“可欣很有可能是一个情报员,至于他们最终的目的,或许和贩卖人体器官的团伙,有极大关联。”我一转话锋,又问了一句:“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了一个黑纱罩面的女青年,这个女青年,刚才来过你的家里吗?”
霍燕当即愣住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说出了三个字:“没......没有。”
我重新审视着霍燕,下意识瞅了瞅桌面上的烟灰缸,发现烟灰缸里,有一根女士烟的烟头,还在冒着袅袅的烟气:“霍老师,您——吸烟吗?”
霍燕一怔:“吸烟?我不会吸烟。”
我拿起烟灰缸里的烟头:“这个烟头应该是刚刚掐灭的吧?”
霍燕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脸色发红,是无言以对。
我告诫霍燕:“霍老师其实你们家的事情我不应该多嘴,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最近镇里发生的很多刑事案件,都跟黑纱罩面的女子有莫大关联,你不要忘记这一点啊。”
霍燕沉默了片刻,我能看到她紧锁眉头,似乎内心斗争剧烈,左右摇摆不定。这说明霍燕的心里防线已经动摇,濒临河堤崩溃,千里江河一泄而注的境地。于是我抓住机会,继续刺激霍燕的心扉:“可欣刚刚去世了,这件事对您打击很大,既然想找到杀害可欣的凶手,就应该从可欣的所有朋友开始调查,最近镇里发生的刑事案件,都跟那个黑纱遮面的年轻女子有关联,您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啊。”
霍燕一个劲地点头,不说一句话。
我再次点拨霍燕:“我听说胡莹生前生了两个孩子,你知道这件事吗?”
霍燕有些生气了:“我是让您来看病的,您怎么弄了这么多......还是号脉吧,号脉吧。”
我不能继续激进地追问了,只能抬起手,给霍燕号脉了。我右手搭在霍燕左手的寸关尺上,可以切实地感受到,霍燕左手命门血液枯竭,脉象数而浮紧,浮者血液受损;数者肝血不藏,木助力少阴心经,木生火而烦躁不安,不得安睡。而“浮紧”中的“紧”,是邪凉之气侵入,于正气相偎,刀戈相见,游风四起,霍乱太阳膀胱经脉,致使眉端攒竹穴位疼痛不止,蔓延整个俞穴,此病不宜用茯苓、茯神一类渗利药物,去烦恼解忧愁,不治而愈。
于是我告知霍燕:“这种病是思虑过度引起的,想太多是没有用的,我看你还是端正一下心思再说吧,如果心里真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就说出来,我和贾所长经常往来,可以帮你想一想办法,不然越陷越深,以后就不好说了。”
我话里有话地试探霍燕,霍燕看向我,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带着各种思想斗争,把千言万语又咽了回去,但不管怎样从我提出的很多尖锐问题,致使霍燕表情异常,这足以说明,我的推断是合理的,那么下一步我必须找到已经心脏手术完毕的胡立国,倾听当初胡立国未向我说完的后半句话,是关于胡莹生下的两个孩子,到底卖给了谁,只要知道这一答案,很多谜团会像蔓延的墨水,洇湿一层层阻隔的纸张,浑为一体,找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