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择夕上下打量一番，却没发现它哪里不像白鲛。
杜曼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背过身，扒开身后的头发，头发缝隙间露出了头皮，章择夕仔细观察才发现，头发遮蔽的头皮里，居然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红色斑块。
章择夕终究还是觉得这块红斑过于离谱，难道就因为这么一点瑕疵，杜曼就认定了自己白鲛？他不得不安慰但：只是一块小红斑而已，既然白鲛族认可你，你完全没必要将自己当成杂种鲛族。
不，我不是纯种鲛，我是被丢弃的杂种鲛。杜曼把头发放了下来，我出生后就被扔在杂种鲛族的聚集地，和其他的杂种鲛族幼崽一样，被其他杂种鲛族收养，过了幼年期后才被白鲛族带回了白鲛族的领地。
章择夕想不通，不应该吧，既然白鲛族愿意将你接纳回去，为什么当初会扔掉你？
杜曼道：因为我一开始就是杂种鲛族，一开始我身上红鲛族的特征和白鲛族几乎相同，如果不是邑角借助了鲛珠的力量帮助我，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白鲛族都认不出我杂鲛身份的模样。
时间上对不上吧。章择夕为什么有种老公出差5年，回来时日子你回到白鲛族是在幼年期后，可邑角第一次盗取鲛珠时，你早就进入了白鲛族。
第一次鲛珠被盗取不过是假象，邑角早就能运用鲛珠的能力。杜曼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里都在闪着光，所谓的纯种鲛族不过如此，鲛珠在他们的手上，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作用，只会浪费。只有邑角能使用鲛珠的力量，它才鲛珠选中的使用者，那些霸占着纯种名头的鲛族，不过是鲛珠不屑于交付力量的淘汰者。
杜曼幼年时期过的并不好，刚被丢弃的时候会有一些成年期的杂种鲛族把它带回去照顾，等它拥有了自理能力就会被赶出家门自己生存，因为即使是成年杂种鲛族，他们的日子也过得一般。
由于居住地点的猎物少，偶尔抓到点东西也只能勉强吃饱，还要时不时从食物里取出一部分上交换取石乳。
如果不是邑角在暗地里帮忙收集石乳带回族中，它只怕早就死了。
后来邑角悄悄的找上了它，就是用那颗鲛珠，改变了它的身体颜色，大部分的红色斑驳褪去，最后只剩一小块藏在隐蔽的地方。
邑角问它想不想过能吃饱还不愁没有石乳的生活。
杜曼那时候还小，没有往更深层次上去想，用十分艳羡的语气说了想。
它进入了白鲛族的领地，那些高傲的白鲛族们对待杂种鲛族时就像对待最厌恶的东西，对待同族态度却很好，它可以在食物丰富的区域捕食，每隔一段时间还能领取一次石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后来它才知道，像它这样的被邑角送进其他鲛族领地的纯种鲛族还有很多。
杂种鲛族的结合也有一定概率生出纯种鲛族，这些纯种鲛族大概把他们当成了这类鲛族，它们不在意出身、不在意实力、反而在意那一层最表面的颜色。
第127章
章择夕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 整理了一下信息才发现，邑角居然还是个打算长远的。
它早就通过一些方法接触了鲛珠，并且利用鲛珠的力量, 将一部分的杂种鲛族转换肤色，然后把这些转换了肤色的鲛族送到纯种鲛族里当卧底, 等自身力量壮大后，才利用这些后手。
章择夕就说之前那些红鲛怎么败得这么惨，就算红鲛足够强大, 也架不住有内应扯后腿啊。
章择夕必须承认, 邑角某些方面很短视, 也很自私。但某些方面又算计得十分长远，它的布置让它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唯一可以使用鲛珠的鲛族身份，让邑角成为族群里的核心。再利用这一点特殊, 对身处于火灾水深火热中的杂种鲛族施予援手，这无疑会进一步加深它在族中的威望。
纯种鲛族在杂种鲛族的眼中是不可对抗的强大存在,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打破这个规律。
利用天时地利人和，邑角适时地带领着鲛族打破了纯种鲛族不可战胜的规律, 它地位会理所当然地再进一步, 甚至能成为整个族群的曙光，鲛族会像信仰神明一样信仰这位施救者。
只能说，这家伙太会包装自己了，瞧瞧杜曼这会儿都觉得杂种鲛才是成功进化鲛族，纯种鲛根本就是毫无寸进的被淘汰者。
章择夕不想参与鲛族之间的斗争, 也没打算杀死邑角，他相信只要他真这么做了, 杂种鲛们能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他低头看了邑角一眼：我可以放了它, 你也可以它一起走, 不过得鲛珠留下，我可没有被抢劫后还一点代价都不索取地把强盗放走的习惯，至少要留下买命钱。
杜曼有些犹豫，因为它也不能替邑角做决定，只能劝道：邑角，我们把鲛珠给他吧。
邑角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倒不是它不想说些什么，只是它的情况不佳，几乎是只要稍微动弹，鲛珠就会从它身体中冲出。
邑角刚想拒绝，身体就起了反应，干呕了几下，最后将鲛珠吐了出来，自己也昏迷了过去。
好了，现在也不用纠结了，这吐的时机刚刚好。
章择夕没有立刻去捡，刚被吐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沾染上什么秽物。
章择夕道：你带它离开吧。
谢谢。杜曼想了想又道，这段时间跟你们的相处我很开心，如果可以，希望我们还能当朋友。
做朋友可以，但你要做好我不会帮你们的准备。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彼此之间还算愉快，杜曼帮了他很多忙，自己也为杜曼提供了食物，至少在相处中，他并没有感受到来自杜曼的恶意。现在也没必要成为敌对关系。
虽然朋友应该相互扶持，但杂种鲛族的事不是小事，而是种族之间的事。
杜曼没想过让他帮忙对抗纯种鲛族，只要对方还记得曾经的情分就好。它把邑角扛在肩上，回头和自己的朋友点头告别，朝杂种鲛族的方向游了回去。
章择夕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鲛珠收好。
小黑和小章鱼们都好奇杜曼和邑角去了哪里。
章择夕没隐瞒，给他们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小黑知道它是回了自己的族群后，也不再关注这事。
只有蓝瓦感到了惊讶，但他不会追问为什么。
队伍虽然少了同伴，却对回程造不成影响，他们花费几天时间成功回到了红鲛族的领地。
他们刚回到红鲛族的领地就被附近巡逻的红鲛发现了。
他们比预计回来时间晚了几天，红鲛族们早就在猜测这次的任务是不是也失败了，明明打前锋的红鲛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却一直没有章择夕一行的踪影。伊若不得不派族人沿路回去搜寻，依然没有结果，干脆让族人盯着各个进入红鲛族的入口，随时关注章择夕的消息。
一条红鲛快速钻回族地，将章择夕回程的事情通报下去。
这是它们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押送石乳的队伍安全回归，一路上看到的红鲛无一不欢呼雀跃。
伊若得到消息亲自赶了过来，和其他红鲛一样，它以为这趟运送石乳队伍可能已经被抢劫了，就算没有遇到抢劫，也可能是章择夕杀死了带路的红鲛，准备独占石乳。
虽然队伍回程少了几名同行的鲛族，伊若还是先把他们迎进了族地。
章择夕把石乳全都搬了出来，这次运送的石乳全都在这儿了，一罐都没少。
伊若让率先回来的两条红鲛数了数，确认了数量没错。
伊若小心询问道：不知道与你们同行的红鲛如何了？
章择夕道：如果你说的是跟着我们垫后的红鲛，它们迷路了，把我们带到了杂种鲛的领地里。它们觉得杂种鲛领地的生活环境不错，就打算长住不回来了，还有与我们同行的白鲛也是相同想法。如果你想找它们，可以去鲛族的领地看看，运气好或许能遇上，我可以保证，它们绝对没有遇到危险。
章择夕给出的理由过于扯淡，伊若居然没找到话接上。
你说它们在杂种鲛族的据点？伊若琢磨这话中的意思，如果章择夕真的进入了杂种鲛族的领地，还平安带着石乳回归，那么领路红鲛的迷路行为就值得细品。
章择夕继续胡扯道：它们都表示自己十分喜欢杂种鲛族的领地，以后也打算在那里生活，你们也没必要再去找它们了，或许有一天还能见面。当然，见面的机会很可能就在战场上了。
章择夕的任务只是负责运送石乳，可不负责免费提供消息。
伊若也没想过赖账，章择夕的队伍能安全从杂种鲛族的领地里出来，足以说明了他们实力不可小觑，它不可能现在翻脸。
伊若亲自为他送来了引路石。
引路石就是一块灰色不起眼的石头，章择夕把它拿在手里，除了质地更细腻一点以外，完全感觉不出和其他石头有什么区别。
似乎是察觉到了章择夕的疑惑，伊若主动解释道：引路石在平衡海域不会有任何作用，但只要你带着它离开平衡海域，不论在任何地方，都能让你像身处平衡海域一样。
章择夕想到了深海中的压强，确实，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手段，他可能一离开平衡海域，就被压成一团肉泥。
我们的交易完成了。章择夕把引路石收好，现在我们或许可以谈谈其他的生意，不介意的话，你可以邀请其他族群的鲛族代表一起，我有个东西想卖给你们。
从邑角那儿弄来的鲛珠，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伊若不觉得章择夕能拿出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为了维持延续至今的友好关系，它还是礼貌性的询问道：你想交换些什么？是想用你们的绒绒海绵换东西？还是想换取我们一族的鲛绡？
都不是。章择夕也不含糊，转身回了海螺空间。拿出了一团普通的海绵。
伊若从他拿出那团海绵时，就有所感觉，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章择夕将包裹的海绵揭开，露出内里散发着微光的鲛珠。
章择夕只是给它看了一眼就收了回来，这可是我们花费了不少功夫才从邑角那儿抢回来的。虽然这原本就是你们的东西，但我也不能白费力气，我需要能量石，你可以和其他族群的鲛族统领们商议一下，看看能拿出多少能量石换取你们鲛族的重宝。
伊若看向他怀中鲛珠的眼神十分热切，心情有些激动，邑角用鲛珠让它们吃了大亏，它早就后悔同意让邑角暂时偷走鲛珠了，现在能找回鲛珠，就是找回了他们的面子。
如果不是古落的存在，或许它已经上手去抢了。
只要能用能量石换回来，伊若就不会为此冒险，若是真不能接受东西落在其他生物手里，他们当初就不会故意让邑角把鲛珠带走了。
请务必好好保管我们鲛族的宝物，我这就去通知其他鲛族。伊若郑重其事地嘱咐，红鲛族的地盘中有一块连接其他鲛族的接壤地，接壤地以前是鲛珠安放的地方，他们有关乎几个种族之间的事情也会通过接壤处交接消息。
伊若离开，章择夕和自己的同伴们先去了红鲛族准备的地方休息。
刚关上门，古落的章鱼爪就紧紧的将他缠住，拖到了床上。
章择夕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古落把下巴枕在他的肩窝里，你要去哪里？
章择夕一时没想太多，说道：我能去哪？我们不是要等鲛族给我们送能量石来吗？
那你为什么要换引路石。古落还不知道章择夕想要上岸的事，上次章择夕和伊若交谈时，他中途睡着了。
章择夕顿了顿道：你是说那个啊，我想上岸看看。
刚说完这话，就感觉缠在自己身上腕足更紧了几分。
章择夕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想法，试探性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上岸看看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身上的禁锢感好像消退了些。
章择夕努力钻出一条手臂，握住古落的手，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吃更多好吃，陆地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就是具体该怎么上岸我还有些弄不清，回头我再仔细问问。
不用问它们。古落道，我可以带你上岸。
至于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却是不信的，因为他记得在很久以前，他也曾上过岸，像章择夕手里那种引路石，他有好几块。
第128章
幸好章择夕现在还不知道古落手里有引路石, 否则大概能怄死。
不过章择夕现在也很懊恼，你上过岸？早知道知情人士近在眼前，他为什么还要大老远地从白鲛族的领地跑到红鲛族的领地？
嗯。古落的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然后睡着了。
章择夕有些无语, 古落也太好睡了一点。
吐槽归吐槽, 身体还被抱在怀里, 干脆就着这些章鱼爪当被子枕头, 也睡了过去。
章择夕等了两天, 终于等来了四个鲛族的代表。
章择夕拉着古落，带上鲛珠，被鲛族引进了一个房间里。
里面坐了好几条鲛族，白鲛族一人, 蓝鲛两人，黄鲛族一人, 红鲛除了伊若之外，族长也在。
章择夕终于见到了古落曾经的好友，白鲛族的尤里亚。
原本章择夕脑补时还有点醋，但看到正主后就放宽就心。
鲛族的长相没长在章择夕的审美点上, 它们的脸上没有眉毛，嘴巴咧得有些大，口中是锯子般的尖牙，除去这两个缺点, 这长相其实还可以。
可惜不符合章鱼的审美, 没有腕足, 古落不会喜欢的。
尤里亚看到古落古落是明显有些诧异, 但很快想起了正事。
海底的原住民们有一点让章择夕十分欣赏, 那就是够爽快。
尤里亚直接让人将一堆能量石抬了进来, 然后对章择夕道：我们能交换的能量石都在这里了，鲛珠能先让我们看看吗？
当然可以。章择夕也答应得爽快，有古落在，他也不担心鲛族会翻脸，直接将鲛珠拿出来让它们验货。
鲛珠一到鲛族手上，它们就舍不得还给章择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