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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凝霜拿着安晓生递给她的画纸,仔细看着,心里有点异样。
    是不是别人的画纸都比她的好?
    付凝霜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画纸,很珍惜的反复摸了摸,这纸应该蛮贵……
    安晓生打水回来,把水桶放在付凝霜侧边。
    “怎么样?”
    付凝霜已经贴好了画纸,听见安晓生的问话,转头看他。
    “什么?”
    有点不明,眼神里带着疑惑。
    安晓生说:“你贴好没有,我帮你。”
    付凝霜笑着点头,“谢谢,已经好了。”
    开始上课,色彩的第一节课,就画明暗关系,黑白灰的明暗关系。自己任选一种颜色,只用那一种颜色,画出静物的黑白灰。
    这似乎刚结束素描课转过来,只画明暗就相对容易入手。
    付凝霜注意到安晓生的颜料是温莎牛顿原装,一管两百毫升的得人民币两百块,几乎下笔就是钱。
    付凝霜心底羡慕,她没用过那么好的颜料,画纸没用过这么好的,颜料也没用过那么好的,画笔就更没用过那么好的。她自己的一套画笔,几乎是分叉严重实在不能用了才单买一只新的替换。
    单看安晓生用的东西,就知道他家里一定不差。
    上午的明暗关系课结束后,下午就开始正式上课。
    同样袁老师在让大家下笔之前,会做一个示范。
    大概老师们都摸清了画室里谁的东西好,许老师数次选择用安晓生的画具示范,袁老师这一上课,直接让安晓生架好画板,他准备给大家做示范了。
    袁老师起范儿,身后响起一片掌声。
    付凝霜一直盯着袁老师用的颜料,颜料似乎在他的调色盘里变得有生命一样,很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他一样可以这么随心所欲的挥洒画笔,画出生命。
    袁老师边画边说,简单的勾型后直接上色,色彩的运用等等,涉及的问题他都提到了。
    安晓生拼命吸取老师所讲的知识点,几乎袁老师每一句话都是能帮助他进步,能推动他往前走的关键知识点。
    颜料盘上的颜色逐渐丰富,画纸上的色彩逐渐丰富。
    快速示范的例画用时都少,半小时左右就完成。
    袁老师让画粘在黑板上,他在讲台上讲解技巧和关键,随后开始让大家开始练习。
    大家开始画,安晓生虽然起点低,基础差,但他确实是个领悟力很强的人,至少第一张色彩很出彩。
    这当然也多亏了身边付凝霜,他在自己理解的基础上,基本上就是跟着付凝霜在调色,人家怎么调出好看的颜色,他也跟着怎么调。
    安晓生感觉这一天,就学到了不少,获益匪浅。
    从这一次后,安晓生每次上课都给付凝霜占位置,两个人一直坐邻座。
    安晓生在付凝霜的带动下,色彩突飞猛进,连袁老师都惊讶了。
    袁老师背后和许老师谈论班上学生的时候,安晓生是两老师口中出现最多次数的学生。
    袁老师说:“付凝霜对安晓生有帮助,但还是要看领悟力,个人的悟性和表达能力不一样。同样有别的也靠近付凝霜的,但别的又没安晓生的领悟能力。”
    许老师点头,“安晓生,是不错,肯吃苦,有天赋。虽然我们这画画得要厚实的基础,但天分也重要。跟安晓生先后来的人,那也是画了几年的,现在看来,安晓生甩开他们有点距离了。只要安晓生踏实,发挥稳定,考个专业性美院不是问题。”
    安晓生还有一个全画室都比不上的优点,那就是文化成绩很好。
    有了文化成绩,安晓生只要在专业上下苦工,基本上他想去的学校都会考虑录取他,毕竟文化分也得看,而且都是从高到低录取。
    *
    临近新年,画室开始放假,给大家放了五天。
    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留在画室里的人寥寥无几。
    安晓生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回去跟父母家人团圆,吃了团圆饭,然后就直接返回画室。
    付凝霜没有走,安晓生进画室并没有觉得付凝霜会在,但在画室门口看见她的背影,心里竟然有点窃喜。
    安晓生放轻脚步走进画室,站在付凝霜身后,默默的看付凝霜画画。
    安晓生看着她,他知道,这一刻,他心动了。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付凝霜,安晓生不清楚,因为付凝霜画画得太好,专业上的优秀已经盖过了所有,甚至令大家都忽略了付凝霜其实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一眼看就很精致清新的好看,也是耐看的脸。
    在画室同学们的眼里,付凝霜就是自带光环的人。
    付凝霜洗笔刷,余光看到身后的影子,她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
    一见是安晓生,又松了口气。
    安晓生见看到自己了,当即笑道:“被吓到了吗?我怕打扰你,所以没有说话。”
    付凝霜笑笑,轻轻摇头,没说话。
    安晓生在旁边坐下,付凝霜问了句:“你要画吗?”
    安晓生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付凝霜身边。
    付凝霜转头看他,“你不画吗?”
    安晓生摇头,“我陪着你,你为什么不回家?好多人都回去了。”
    付凝霜眼神轻微变化,随后又笑了一下,摇头,“太难走了,回家很远,很折腾,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我想在这里画画,不回去过年了。”
    安晓生说:“今年不回家,明年我们都上大学了,离家里更远,那不是更不能回家?”
    至少今年都还在省内。
    付凝霜没回应,她也想考带“中”字的专业院校,想去京都,想进最高学府,那是所有美术生向往的地方。
    但是,她……
    最多只能选江城的大学,她没办法走太远。
    付凝霜埋着头,反问:“你为什么不回去?”
    安晓生说:“我已经回去了,又来了,我姐姐、姐夫送我过来的。”
    付凝霜闻言,有点惊讶,又很羡慕。
    “哦,你是江城人。”
    江城人多幸福……
    付凝霜想起女生宿舍扒了安晓生的穿戴,虽然看似普通的穿着,但听说都是大牌,特别是鞋。限量版的,大几万呢,抢不到那种稀缺货。
    付凝霜忍不住看了眼安晓生,他们家,应该不会为钱发愁吧?真好。
    安晓生见付凝霜忽然走神了,盯着画没动。
    安晓生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你在想什么?”
    付凝霜拉回神,又笑了下,摇头:“没有,只是很羡慕你家在江城,回家好近。”
    安晓生点点头。
    付凝霜又问:“你真不画吗?”
    安晓生认真说:“我陪你一会儿。”
    付凝霜这次听清楚了,刚才似乎也听见了,但自我催眠去忽略。
    不得不说付凝霜心跳快了数秒,心脏在隐隐悸动。
    她轻轻皱眉,这个年纪,这个时刻,正是参考的最后冲刺阶段,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坚决不能出现的。她如果把持不住,就是自毁前程,就是切断她最后一条路。
    所以,她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付凝霜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安晓生吃惊,“你……画好了?”
    至少他看来,付凝霜这幅画还有很多可以做细节的地方,他都觉得好像未完成,付凝霜能不知道?
    付凝霜说:“还没吃饭呢,去晚了食堂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晓生又是一愣,“还没吃饭吗?嗯,你等等我。”
    安晓生说话就跑走了,付凝霜还没来得及问,安晓生就冲出了教室。
    安晓生出教室,看到班长龚伟站在阳台,他是背对画室,面向楼下操场。大概是听见安晓生的脚步声,所以他回头看了眼。
    安晓生匆匆点头,表示打招呼。
    付凝霜脑子有点乱,好像被一种有点烦躁、有点不安、有点抗拒的复杂情绪左右,这令她无法集中精神画画。所以画了两笔,直接将水粉笔扔进了水桶,发呆的坐着。
    “你答应他了?”
    付凝霜闻言,吓了好大一跳,回头,龚伟站在她身边。
    付凝霜皱眉,“什么?”
    龚伟在她身边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说:“我听见他的话了,难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付凝霜不说话,她哪知道安晓生是什么意思?
    龚伟表情很冷,他又说:“你说不谈恋爱,要等考上大学后。其实你这个规矩只是对我用的吧?谈不谈恋爱,是看对方是谁,换成安晓生,你妥协了。”
    付凝霜脸色不悦,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安晓生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龚伟说:“所以你没答应他?”
    付凝霜说:“人家不是那个意思,答应什么?”
    龚伟无语的笑:“他都跑来陪你,除了喜欢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付凝霜淡淡的回应:“你想多了。”
    付凝霜又将桶里的笔捡起来,在毛巾上轻轻擦了多余的水,又重新沾上颜料继续画。
    龚伟忍不住说:“你其实是看上他有钱了吧?不然他画那么差……”
    付凝霜语气冰冷的打断他:“你想多了龚伟,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龚伟声音抬高了两分,“那为什么你们这一个月的色彩课每天都坐在一起?你怎么不挨着我坐?”
    付凝霜不悦,龚伟说:“就算是他主动的,他都表现成这样了,还不能证明他就是别有居心?”
    付凝霜冷静的说:“画室里,谁不是认真在画画?谁都没有哪方面的心思,大家都肩负着很重的责任,大家都有相同的目标。”
    付凝霜话落,转向龚伟。
    “难道你以为安晓生就没有吗?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影响最后冲刺的事情,他也不会!谁是来玩的?”
    龚伟说:“大家是来学的,可高考过后,你会答应他吧?”
    付凝霜无力解释,又把笔放下。
    龚伟又说:“你其实就是不喜欢我了,你移情别恋,因为安晓生有钱,有钱的人更能吸引你。”
    付凝霜有点不耐烦,“你怎么就非要觉得我就喜欢人家了?而且他挨着我坐,只是想画得更好。”
    龚伟立马又问:“那你没有拒绝他一直挨着你做,是为什么?你肯定喜欢他!”
    付凝霜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
    付凝霜站起身,脸色带着温怒,“班长,你我也仅仅只是一个画室的同学而已,而且你还是外省人,两三个月考试结束后,大家都要回到各自的学校学上课,大学最后考去哪里谁又说得清楚?你刚才的情绪和态度,好像你是我家的谁一样,你凭什么质问我?”
    龚伟受伤了。
    龚伟一直是温吞、沉默的,龚伟的沉默少话,跟安晓生又不一样。
    安晓生大概是因为外形和个子,让他总有一种安静的帅气萦绕,是那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好看。他的话少,似乎就是他那外形的标配。
    但是龚伟是偏老实那一类,性格是平易近人那种,任谁去问他怎么画,或者找他帮忙改画,他都会帮忙那种。
    安晓生就偏清冷了,话不多,也不与人热诺,只有周世才、文人杰几个他熟悉的同学面前,他性格要放开一点,但也是话少那种。
    所以此时,忠厚老实的龚伟第一次带着情绪、第一次这么明白的对付凝霜表示他的意见的时候,却被付凝霜伤得体无完肤。
    龚伟知道,他们之间一直没用捅破那层窗户,都是因为马上高考。
    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安晓生来了,几乎全画室女的,都想着怎么接近那个土豪,呵呵……
    龚伟被付凝霜问得哑口无言,又无奈又心酸,他就是比不过人家。
    龚伟说:“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但我们有可能考去同一所学校,你想进央美,我陪你去,你去国美,我也陪你。我有这个实力,但安晓生有吗?他那个水平,时好时坏,你知道他能考场上发挥得怎么样?他那个水平,就也进综合性大学了。”
    付凝霜笑了:“龚伟,我承认你画得很好,可央美国美不是那么容易考的,那些复读了好几年还在考央美的复读生,你以为他们画得不好吗?你也只是在外面画室画得不错而已,全国几百万考生,你能排在多少人前面?”
    龚伟说:“至少我比安晓生要强。”
    付凝霜收拾画具,“没有到考试,结果没出来,什么话都太早。”
    龚伟黑着脸,付凝霜收拾好后就走了。
    两个人私下谈话后,气氛变得很尴尬。
    另一边安晓生带着几盒糕点一口气上楼,然而画室里只有龚伟,不见付凝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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