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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哄得心花怒放,不知道怎么是好的小姑娘,真的很想很想去同太子说个清楚,问问他时不时真的很喜欢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可她卷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又滚,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满心欢喜悄悄地咽下了。
    她知道文琢光喜欢自己,却又怕她少不更事,将感情当做儿戏……或许也是怕她如昔日的孝懿皇后一般,飞蛾扑火地投入一段感情中,怕她来日后悔。
    她觉得自己不会后悔。他既然这样怀疑,她也不介意慢慢地把自己的决心表现给他看。
    “红袖!”
    红袖听着屋内的动静,知道自家姑娘到了半夜都还没睡着,连忙从外头探进脑袋,应了一声,“姑娘有什么吩咐?”
    少女坐在榻上,眼睛亮亮的,哪里有半分困意。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借口一般,鼓起勇气与她说:“我今天听余燕景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怕余三姑娘出事,你替我去寻殿下一趟,要他帮忙探听一二……”
    红袖应了,又笑着问:“姑娘还有别的话么?”
    “那你、你再告诉他,”柔止揉着自己通红的面颊,小小声地说,“……我有些想他了。”
    红袖失笑,领命而去。
    太子本还点着灯,在书房中处理公文,听了暗卫传来的这话,原先紧皱的眉头便缓缓松开,只说:“你叫她先等消息。”
    “……还有,叫她不要胡思乱想,早些睡罢,明日便能见着了。”
    第50章 手按住她的腰,把她抱到……
    太子年岁渐长,自然很有自己的想法,孙贵妃几次三番地往东宫里塞人都失败了,只觉得东宫上上下下,犹如铁桶一般,实在是很叫人头痛。
    可皇帝却不一样。
    他虽然年纪大了,有时候有些昏聩,可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冷静的帝王。
    他同华柔止说的话,很快便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虽然觉得华家的小姑娘有趣,却对太子那番话有些不敢苟同,翌日便寻了太子到御书房说话。
    “真是胡闹,”皇帝说他,“未来国母之位,何其紧要,你便轻而易举地许给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么?还说什么,由她自己挑拣……这种话,绝不该是一个储君该说的。”
    父子之间关系紧张,平日除了政事,几乎没有旁的交流,更别说文琢光的婚事了。
    皇帝对太子放任自流,哪怕是非嫡非长的文琢熙,或者是稍稍受宠爱一些的高阳公主,得到的关怀也总是比文琢光要多得多。
    可太子似乎并没有要同他促膝长谈的意思,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漠地问:“那陛下又中意哪家女子,做儿臣的太子妃呢?”
    皇帝看出他的不虞,却只是自顾自地说:“左御史的女儿有咏絮之才,她父亲勤恳尽职,刚正不阿,不必担忧母族擅专;吏部尚书的女儿也颇好,恭敬秀美,父亲同样是直臣……”
    他还要再一一例举,文琢光却打断了他:“父皇宫中也好几年未进新人了,这些姑娘若是好,父皇何不自己留着?”
    皇帝简直被他噎了个半死,差点就拍桌子大怒。
    然而太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由着他拿捏生死的孩子,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地瓜分皇帝的权柄,俨然为群臣敬爱,皇帝有时候昏聩责罚大臣,也只有太子敢劝。
    其实他不必劝,他光光是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凭借着那双与孝懿皇后很像的眸子与神情,就能叫皇帝咽下很多刻薄之语了。
    这次也不例外。
    皇帝最后说:“罢了,你若是有自己的想法,朕也管不着你了……只是你多少该有点储君的样子,不要被一个小姑娘拿捏了去。”
    “陛下当年,对着母后,也有储君的样子么?”文琢光忽地反问他。
    文清客便长长地沉默了。半晌,他垂头叹息一声,摆手:“你退下罢。”
    他顿了顿,忽地又说:“朕昨夜梦着你母后了,她责问朕为什么不替你操持婚事,所以今儿才想起来……阿徵,你母后瞧着还是很年轻,朕都老了。”
    文琢光则道:“陛下如今,是在悔过么?”
    皇帝没有说话。
    文琢光便也不等他,而是转身离开了书房。
    皇帝今年春天开始,身子变不大好,平日里反复的咳嗽愈发厉害,伺候的宫人还同太子来报,说皇帝半夜咳血,把孙贵妃吓得够呛。文琢光并没有关心皇帝病体的意思,一来是他无所谓,二来则是孙贵妃唯恐皇帝死后,自己同文琢熙不得善终,所以伺候皇帝鞍前马后,十分的贴心小意。
    燕王知道了这件事情,笑眯眯地来同他嘲讽:“孙贵妃不愧是孝懿皇后的婢女出身,伺候人果然拿手。”
    又说:“人老了,总是会念着自己昔日作孽,怕来日要下无间地狱,你父皇这是想赎罪呢。”
    文琢光不置可否,只是问他:“燕皇叔近来很清闲?”
    燕王道:“是呀,你父皇不急着赶我回封地,京城繁荣,我要多留一留,替你好生相看太子妃呢,也算是没有辜负你母后当年待我的一片心意。”
    文琢光自然知道燕王玩心重,倒也不以为意,只说:“余家有牡丹宴,想来皇叔也会去。”
    “自然,”燕王笑说,“怎么了,又有什么要交代皇叔的?”
    “是柔止要去,”文琢光待他倒也不隐瞒,“她先前忧心余家三姑娘,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余家府上,会不会乖乖听话不乱跑,还请皇叔帮着照看一二。”
    燕王道:“你不是放了个暗卫在她边上么?”
    太子不由低低地笑了笑,只是说:“柔止小脾气很大,认定了要做一件事情,可不会回头,侍女们可劝不住她。”
    燕王望着他的模样,想到自己手下人探听来的,太子对华家姑娘说的那番话。
    他不由“啧”了一声,心说青年人谈恋爱了果然不一般,笑都笑得多一些。
    ……
    接下来的几日,柔止都没有见到余燕雪,她似乎完全被藏了起来,不来上学,柔止遣婢女去余家府上问候,得到的永远都是余三姑娘病了,在养病的消息。
    余燕景自那日与柔止起了冲突后,也同样不再出现。
    对外,只说是婚期渐近,所以要在家中绣嫁妆。
    柔止心下有些不安,总是觉得余燕雪会出什么事情。她心里头,余燕雪一直是个温柔沉默的少女,虽然冰雪聪颖,可因着在家中处境艰难,最是内敛……她这般的性子,倘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也只有柔止愿意去管一管她了。
    文琢光忙得很,柔止不敢叫他兴师动众,只好隐忍等了数日。
    终于有了个机会。
    余家在自家花园中设宴,邀请京城各家姑娘与公子们前往,共赏牡丹。据说其中有一株“昆山夜光”,极为罕见,如神女座下明珠一般,便是在黑夜之中,都可见光辉。
    除此之外,余家还诚挚邀请众人都带上自家培育的牡丹,一并比较,选出牡丹魁首。
    此等雅事,自然引得许多年轻人趋之若鹜,柔止倒不为凑热闹去的,而是想着,是否能够借着牡丹宴的机会溜进去见余燕雪一面,便也接了帖子,欣然赴宴。
    她赴宴的前一日,太子带了盆牡丹花来送她。
    那盆是长势极好的“琉璃冠珠”,柔止接了放到窗台上,见花朵娇嫩盛放,如少女盈盈绽开的裙摆。她笑着道:“哥哥是怕我丢人,才给我带花来么?”
    文琢光失笑道:“倒也不是。只是牡丹花期到了,我以为你会喜欢。”
    柔止是最爱花的,平日里院子最多的就是各种花花草草,他自然也注意到了。所以除了那株琉璃冠珠,他还随手折了一捧牡丹来,叫她寻了个浅口的琉璃小瓮,把一把牡丹都插在里头。
    柔止趴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牡丹花,只是问:“哥哥这些时日在忙什么,为什么都不来见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那天,他同自己说的话,是她做梦呢。
    文琢光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刚想说叫她不必管这些,可转念一想,柔止也不是小孩子了,便缓缓地问她道:“忙一些政事,你想听么?”
    柔止还真是
    第一回 听这些话。
    因着皇帝更爱重用新贵,而打压世家的缘故,历经数朝的许家、王家、林家,这几年里都不得重用。可是太子羽翼不够丰满,皇帝又日渐衰老,所以便有许多人又动起了心思。
    王脩之便是因着这个缘故,才来的京城。
    王家世代清流,早已致仕的王首辅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是没有意外,王脩之应该很快就会出仕。可是如今太子手中握着很多能够叫这清流之家无法起复的证据,他如今正在权衡之中。
    柔止道:“王家做过什么事情么?”
    文琢光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斟酌着道:“王氏在齐州琅琊,地位远胜知州,族中儿郎大多名声极好……可三年前,齐州大旱,朝廷拨下用于赈灾的粮草,很多都被王氏截下。齐州境内,只闻王氏,不知文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难怪皇帝不愿容忍世家的存在。
    “若往小了说,”文琢光又看着柔止,神情微微有些古怪,“王脩之昔日在琅琊之时,家**有七名侍妾,其中五人,乃是庄子上的佃户之女,活生生的……逼良为娼。”
    柔止一惊,旋即便觉得心中恶寒。
    她第一次见王脩之的时候,只觉得此人温润如玉,风度翩然,是最标准不过的世家郎君模样……可怎么也想不到,锦绣堆里头,居然掩埋着如此令人作呕的蛇蝎心肠。
    王家自然知道王脩之的脾性,可他们将王脩之看得极重,千方百计地替他遮掩丑事。便是太子的人过去了,在地头蛇的压迫之下,探听消息都很是艰难。齐州离京城何等遥远,若非有意探听,谁又能知道王脩之的真正为人?
    她忍不住说:“哥哥,你先前,便想要我嫁给这种人么?”
    文琢光一怔。
    少女坐在桌边,月光下,牡丹花幽香浮动,与月光一道无声地萦绕在她身侧,犹如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文琢光转开了眼,低声道:“不会……你要嫁给谁,我自然会替你好生相看。”
    可是柔止却寸步不让,她盯着文琢光,反问说:“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第一次见王脩之,我便觉得他是个极好的人……便是没有了王脩之,总也有赵钱孙李家的公子。”
    文琢光被她逼问得哑然,最后,无奈地道:“你倒是不如直接说,你只信任我好了。”
    柔止不意他这样直接点破了自己的心思,怔了怔,旋即有些绷不住了,耳朵涨得通红。她悄悄地趴到牡丹花后面去,试图用盛开的花瓣遮住自己的面容,简直不敢去看他满是了然的目光。
    两人之间好像点破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点破,这种明暗掺半的处境,叫人好像置身在湍急的河流中,抓着一块并不牢靠的浮木。
    很是心惊肉跳,却也不愿放手。
    柔止抬手,悄悄地摸了摸发烫的耳廓,又透过花瓣去看他,太子沐浴月光坐着,温然秀美,见她怯生生的像一只猫,忽地便笑了。他招招手,叫她到他怀里去。
    柔止磨磨蹭蹭地挨过去,把脸颊埋在他颈侧。少女鼻息温热柔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拂在他颈侧。文琢光抬手按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来。
    柔止忽地“唔”了声,只觉得自己忽地被架高了。
    太子身量颀长,她置身在他膝上,便是小小的一团,哪怕绷直了脚尖,也很难触碰到地面。她呆呆地回过头去看着他,忽然感慨说:“小时候就觉得哥哥很高大,怎么如今,我长大了,哥哥瞧着还是这么高大呢?”
    文琢光捏捏她的鼻子,像是很愉悦一般地轻笑:“那扇扇好好吃饭,还会长个子的。”
    柔止被他调侃得又害羞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能够同他谈情说爱的大姑娘了,可在他眼里,她却还是个身量都还没长成的小孩子。她“哼”了一声,又往他肩膀上一趴,没规没矩地伸手去取他发间戴着的玉簪。
    文琢光伸手捏住她不安分的手,无奈:“别闹。”
    柔止转念又想到了余燕雪:“明日我想去燕雪姐姐的院子里瞧瞧她呢。”
    “许修明也在找她,”文琢光则说,“余家确实是出了事情,罕见的把后院给把持住了,我不好贸然派人去探听。你也别去,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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