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难像外人解释水师的重要性,虽然水师一直在中原战争中扮演重要角色,可一旦战争结束,水师就会慢慢被废弃。
封建王朝,无一例外。
赵煦轻轻吐了口气,懒得解释,道:“看演练吧。”
赵似看着赵煦的侧脸,神色绷了绷。他一直视赵煦为偶像,悄悄模仿赵煦,当赵煦出现他看不懂的事情,既有崇拜又有苦恼。
种师中则平静如常,没有任何情绪。
对于水师,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也轮不到他来说话。
前面坐的人是越来越多,吵吵嚷嚷更多。
赵煦抬头看去,只见海面上的舰船也动了起来,在不远处,出现了一些明显破烂的船只,船板,树木,草人之类。
而在港口的士兵,也迅速动起来,分做了两拨,不断向后退去。
瞭望台上的一群人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忍不住的道:“这就要开始了吗?”
“这也太草率了吧?”
“不知道这水师怎么演练,我大宋有近百年没有水师了……”
“看看吧,我听说,这水师前前后后花了数百万贯,不知道有什么用……”
瞭望台上的人,都极其不看好水师,语气充满了嘲讽。
赵似瞥了眼赵煦,见赵煦神态从容,他紧绷的脸色,陡然慢慢放松下来,也看向前方。
郭成从营房里走出来,看了眼瞭望台,找了眼,便来到了指挥塔,有七八个人,背着五颜六色的旗帜,跟在他身后。
“呜呜呜~”
突然间,浓厚低沉的号角四面八方响起,将整个基地的吵杂都压了下去。
‘来了!’
赵煦心头一凛,认真的坐直身体。
瞭望台上的人多半如此,纵然再怎么嗤之以鼻,真到了演习,还是屏气凝神,认真的看去。
号角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整个水师基地陡然间旗帜飘扬,各种鼓声此起彼伏,尤其是海面上,更是荡起阵阵波涛。
赵煦看着那些战舰,看着那些士兵,竟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站起来。
旗帜飘扬,鼓声如雷。
海面上的战舰缓缓使动,上面的帆飒飒作响。
指挥塔上,五颜六色的旗帜挥动,整个水师基地,陡然间剧烈运转起来。
所有人的都屏住呼吸,静静看着海面。
时间很快又好像很漫长,在指挥塔的旗帜挥动下,海面上陡然爆发出惊雷炸响。
一声,接着一声,又是一声,继而密集如雨。
哪怕相隔的很远,赵煦仍然觉得耳膜刺痛,脑袋发晕,身体极度不适。
声音太大了。
在赵煦双手捂耳朵的时候,就看到一颗颗黑点,飞向百米外的那些废旧船只的靶子。
那些靶子,瞬间天翻地覆,又被击穿,又被掀飞,海面上更是燃起熊熊大火。
即便是在隆隆的炮声中,还是感觉到了一片静寂。
赵煦已经站起来,激动的双拳紧握,猛的挥舞了一下。
‘终于有效果了!’
他心里的激动,是外人难以理解的。他在军器局投入了巨大的钱粮与精力,集合了大宋众多的能工巧匠,所有的‘科学家’都参与了。终于研制出了‘火炮’。
虽然这种火炮还很原始,‘副作用’非常的大,可在这个时代,这东西,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攻城,守城,甚至是野战都会有巨大的杀伤力!
种师中此刻也站了起来,面露惊容。
他是知道一些火器的,也运用过,总体来说,火器的作用有,但并不是那么显著,不可以没有,却也不是必须有。
可水师舰船上的这些火炮,完全不同,这样的冲击力,出现在战场上,绝对会给对面巨大的心里压力!给自身军队巨大的信心!
‘我的军中也应该有!’
种师中心头火热,忍不住的转头看向赵煦。
但赵煦双眼都在海面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种师中的反应。
海面上,数十艘舰船,上百门火炮还在继续轰鸣,将不远处的海面炸的面目全非,火光熊熊,硫磺味漫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指挥塔上的旗帜指挥下,火炮慢慢停止。
但那轰鸣声依旧回荡在基地上空,久久不绝。
赵煦心怀激荡,难以平静,目光依旧盯着海平面,自语般的道:“实心弹居多,不过也足够了,慢慢发展……火药的威力不够,各项技术还得进行精研……”
种师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忍不住的道:“官……公子,这火器,能不能给我也配一些?”
赵煦深深吐了口气,瞥了他一眼,慢慢坐下,难抑心头激动,道:“暂时不行,这些还不够完善,十分的笨重,陆军携带不便,并且,作用也没有看的这么大。这是演练,再等等。”
种师中有些不甘心,犹豫再三,还是慢慢坐了回去。
他知道,这些火器造价不菲,现在朝廷拮据,他索要火炮,确实有些为难。
赵似坐在赵煦边上,一直紧绷着脸,此刻,看着赵煦,满脸都是崇敬。
赵煦从胡中唯手里接过一杯茶,喝了口,才定了定神,心里舒坦不少,道:“都不要着急,再等等,等军器局那边再研究研究。这水师,不止是海面上的,也不是放着不动的。除了帮助你处置大理国的叛乱,还得继续南下,探一探,中原以外的世界。”
大宋的认知范围,其实还是很小的,活动范围有限,被局限在狭窄的国土中。
种师中躬身,道:“是。”
赵煦定住神,就看到前面的座位上,一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不断。
因为太小或者太杂,赵煦根本听不到。
他也不着急,坐定,继续静静的等着。
指挥塔上的郭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盛况,不由得待了一会儿,在身后随从提醒下才醒过来。
他看着还在滚滚燃烧的海面,道:“水师对战,开始。”
五颜六色的旗帜在指挥塔上飞舞,海面上的舰船应声而动。
分做两拨,在海面上短兵相接,演练着水师对战。
这些对战,就显得十分的‘假’,基本上是有节制的你来我往,十分的‘客气’。
赵煦平静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向后侧身,道:“泉州知府,没有来吗?”
胡中唯凑过来,低声道:“没有,除泉州知府,还有六房,只来了两个。”
赵煦微微点头,坐了回去。
种师中没有说话,心里暗自摇头。大宋的官场,总有着些奇奇怪怪的意气之事,按理说,泉州知府应该过来,走个过面,但泉州知府闹了脾气,泉州水师这边,还真没什么办法。
不过,现在的情形不同,泉州知府,怕是仕途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