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思索自己怎么圆谎,不管是逃跑还是杀人灭口,似乎都不可行。
“二小姐还在生气?”林若兰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自顾自地说:“之前顾四爷跟我说,二小姐天赋异禀,并非寻常女子,我便生出了好奇心,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能让顾四爷如此夸赞,所以才会用计试探,如今你占了我的身子,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御姐音跟她软软的撒娇,周景哪里顶得住,某个部位再次蠢蠢欲动,她暗骂自己不争气,自从开荤之后总是控制不住下半身,明明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在想那种事。她强行压制住了欲念,林若兰这话分明是说,那位顾四爷知道周璟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可是不对呀,她是未来世界的alpha,所以身体结构和这里的女人不同,可是周璟就是土着人,能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是林若兰会错意?
“这么说,不是顾四爷让你试探我的?”周景不动声色出言试探,她也端起了二小姐的架子,从林若兰的态度中她瞧出了一些端倪,周璟在对方眼中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当然不是。”林若兰急忙道:“是我自作主张,四爷只说让我找个机会接近二小姐,他知道二小姐的规矩,可是这一次事态紧急,四爷必须和您见一面。”
这下麻烦了,周景心中慌乱,自从进了周家,她接触的周家人对周景并不熟悉,也就是周和泰的态度奇怪一些,但是并未对她起疑,可是顾四爷不同,这个人显然和周璟关系不一般,像是非常了解她,自己如果跟他见面,不会露馅儿吗?
“你知道顾四爷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周景问,
那边没了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自己这话问的太没水平,对方该不会识破了吧。
谁知林若兰哀怨地叹了口气,埋怨道:“二小姐这是信不过我了,您和顾四爷之间的事,我如何能知道,我呀,人微言轻,就是个传信的,四爷约您后天下午两点,在我这里见面。”
周景这才松了口气,她的后背已经全部汗湿了,也没心情和林若兰再说什么,直接起身告辞,这一次并没有女侍者出来送她。
“二小姐慢走,我身子有些不便,就不送了。”
等周景出了门,林若兰一下子瘫倒在床榻,招手让躲在柜子遮蔽的暗处的女侍者上前来。
“快去拿创伤药,这混蛋跟牲口似的,那么粗长的东西,不管不顾顶弄进来,里面都要被她捣烂了。”林若兰哀怨地呻吟着,高贵冷艳的林先生没了往日把客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风采,雪白的身子上遍布乌青红痕,尤其是双峰更是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乳尖儿都破了皮,像个破败的娃娃一样。
女侍者取来水盆和手巾给她擦拭下身,白浊混合着血丝流淌下来,擦了好几遍才清理干净。
这也就是为何林若兰要隔着屏风跟周景说话,她怕周璟见了她这副不中用的样子,起了轻视之心,以后再没和传说中的二小姐合作的机会。
周景这会子可没有半点得意的心思,她惴惴不安离开了琼玉公馆,秦岩的车依旧停在原处,见她出来,连忙下车给她来开车门。
“二小姐,您没事吧,刚才那两位小姐相继出来,可您一直没出现,我还担心您遇到危险。”秦岩一脸关切,周和泰交给他的差事实在难办,一方面让他保护周景的安全,另一方面又不准他干涉周景的行动,周景想干什么他不能阻拦,所以刚才他那颗心一直七上八下,反复思量要不要去公馆敲门,好在周景完好无损出来了。
“没事,开车吧。”周景哪里有心思搭理他。
秦岩满腔热情碰了个钉子,只得尴尬地摸摸鼻子,专心开车,等汽车驶入大马路时,前方突然发生意外,似乎是一辆黄包车撞上了小汽车,两方撕打在一起,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把马路挡得严严实实,秦岩按了好几下喇叭都不见让路,后面也来了好几辆车,这下是进退不得。
周景拍了拍秦岩的座椅,对他说:“把车靠边停下吧,我去喝杯咖啡,你等下来接我就是了?”
“二小姐……”秦岩急得喊她,可是周景已经下了车,往旁边咖啡馆走去。
她可不是突发奇想忽然想去喝咖啡了,而是看见咖啡馆的橱窗上贴着一副金发女郎海报,这正是于曼青告诉她的特别联络暗号。
金发女郎俏皮地伸了根食指,指尖朝上,暗示明显到生怕周景太笨看不懂,她径直去了二楼正对海报上方的雅间。
“叩叩,叩叩叩。”前二后叁的敲门方式也是约定暗号。
门从里面打开,于曼青那双黑色丝袜包裹下的修长美腿搭在沙发上,眼神直勾勾盯着周景,也不说话,看得周景又是心痒又是心惊,她锁好门,蹑手蹑脚在于曼青对面的沙发坐下,然后哭丧着脸说:
“长官救命,要出大事了。”
于曼青一腔热情喂给了狗,气得磨后槽牙,周景这混蛋又不是正经人,现在忽然正经起来,那一定是吃饱了,想起她在琼玉公馆整整待了一上午,她冷着脸端正了坐姿。
“吃完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真邋遢,脏死了。”于曼青鼻翼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特殊气味,满脸嫌弃地和周景保持距离。
“不是……长官你听我说,是妖精勾引我,然后被我反杀了……”周景激动地挥手比划,这次她是一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琼玉公馆里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于曼青。
于曼青听完之后,乐不可支,笑了好久才指着周景的鼻子说:“你这个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又呆又傻,唯独运气真是好的长天入地独一份,你知道那林若兰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江湖上有八大门‘金皮彩挂,评团调柳’,林若兰便是南派彩门的门主,彩门最擅长用戏法魔术来骗人,以前他们混迹在市井,林若兰似乎是正经读过书,接手彩门之后,便改头换面,办起了书寓,她擅长揣摩人心,把琼玉公馆搞得清幽雅静,还设立了一大堆匪夷所思的规矩,摸准了那些上流圈子里图新鲜,喜欢与众不同的毛病,其实啊这个琼玉公馆就是个改头换面的戏法台子。
所谓说书也是蛊惑人心的戏法,客人们被她引得入了迷,怕是连和家里的仆人偷情都会吐露出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搜集情报,只是终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她这样身经百战的老江湖,竟然栽在你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周景小心翼翼地说:“我也很费解,为什么没有中招。”信息素的事可是她唯一对于曼青隐瞒的,也是绝对不能说的事,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生理构造不一样吧。
“那你就要感谢我了,要不是我的突击训练,让你时刻保持警惕,你现在已经和那些傻子一样,把自己的老底都露给林若兰了。”
“是,是,谢谢长官,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林若兰要我去见什么顾四爷,他似乎是周璟的朋友,对她很了解的样子,我去见他万一露了破绽怎么办。”周景可怜兮兮望着于曼青,那模样就跟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狗一样。
于曼青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顾四爷,就是顾竹宣,青帮通字辈大佬,手下门徒有五六千,可以说整个上海滩的黄包车夫都是他顾四爷的人,他的堂口德胜茶楼在闸北,所以人称‘江北王’。”
“周璟怎么会和黑帮大佬扯上关系。”周景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小命危矣。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据我所知顾竹宣没有去过海外,而周璟在英国待了十年,他们能有什么关系?”于曼青放慢了语速,脚背贴上周景的小腿,然后慢慢往上,“查清楚他们之前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这是你的新任务。”
周景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小命要完,哪里有心情理会于曼青的勾引,直接壮着胆子按住于曼青的脚踝,唉声叹气道:“长官,你就行行好吧,后天见顾竹宣我有可能就回不来了,还去查什么秘密,要是我一命呜呼,您再想玩就玩不到了。”
“瞧你那点出息,谁说去见顾竹宣就一定会没命了,你不会随机应变吗?之前周璟的亲爹都没看出来你是冒牌的。顾竹宣不管问你什么,你尽量装傻就是,要不然就掰扯自己受伤丢失了记忆,只要他没有当场杀了你,就还有机会。”于曼青不满地踹开了她的手。
“还有就是,林若兰那番话里,顾竹宣似乎是知道你的过人之处,所以她才没有特别惊讶。”于曼青瞄了眼周景的下身,右脚慢慢挪动过去,脚尖踩着周景的“过人之处”。
“嘶……您是说,周璟和我一样,这怎么可能!”周景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可能是过于震惊,所以于曼青对她的挑逗再次失效了,那玩意儿十分安静,软趴趴的像个乖宝宝。
于曼青有些怀疑人生了,以往她拿捏周景勾勾手指头这人便就范了,今天这是要造反?
“哦,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在英国的行动组撤回来后,据和派往周璟身边的国文老师同组的搭档说,他虽然勾引周璟成功了,但是十分狼狈,整个人心理压力特别大,搭档怕他不小心泄密,便逼问他缘由,结果他说……”于曼青故意买了个关子。
但是周景立马猜到了,她目瞪口呆地说:“周璟看起来柔柔弱弱,掏出来的比他还大?”
“哈哈哈……”于曼青笑得不行,指着她骂道:“你呀,真会给自己贴金,差不多吧,反正就是他被周璟给睡了,后庭差点开花。”
周景可笑不出来,她现在明白,自己完完全全被于曼青给耍了,什么叫刚收到消息,这个死女人就是故意瞒着她,不知道打的什么歪主意。
“所以,长官之前的特别训练其实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正的周璟吧。”周景直视于曼青的双眼,眼中寒芒乍现,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毫不掩饰展露不满,以前她在生死关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怎么?想跟我动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生气之前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在确定你不是周璟后,我完全可以一刀杀了你,何必费那么大功夫让你去扮演周璟,假如你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就凭你和周璟这些高度相似的特征,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我现在给了你和我做交易的机会。”
“什么交易机会,一点都不公平。”周景壮着胆子吼了句。
“请问你今年贵庚,还相信这世上有公平。”于曼青白了她一眼,“反正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既然已经登台,就把戏好好唱下去。”
“是啊,要不然长官您怎么向上头邀功呢。”其实这会儿周景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但是依旧嘴硬的很。
于曼青看也不看她,收拾好自己东西便准备离开,临出门时,她忽然丢下一句:“在给总部的报告里,没有周景这个人。”
周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于曼青说的是“周景”而非“周璟”,这就是她给自己的报酬。